阡苡若有所思又問,“為何?總不至於……難道世界上沒有人的蹤跡會可以不被茯旻發現嗎?”


    “這便是我要說的——這世間萬物,但凡是有生命生靈,隻要還活動著,移動時都會留下軌跡在空中,接著被風揭發,被土地記住。而縱觀我們妖界修為佼佼者皆是精通於調氣和凝念——還別說隻是奚夜妖帝,就算是那位被世人尊稱為神話一般存在的白屹大帝來往經過也不可能無影無蹤,屏息凝神探查就是。”


    茯旻高談闊論,且一派胡言,隻是話裏話外未免自負,阡苡都還未來得及皺眉——他又得意洋洋的笑道:


    “然而此事或許是阡苡一時想多也未可知……畢竟若照阡苡自己所說……方才不僅有人悄悄來過,甚至來者還神不知鬼不覺便將你的靈力先收迴歸,然後歸還,接著封印……這樣的話豈非於情於理都邏輯不通?”


    聞言阡苡徹底冷靜了,茯旻確實坐井觀天,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井底之蛙。畢竟這些世界上有許多事都可邪乎了,邪乎到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無法記錄,不得而知。


    但阡苡眼看著,說著說著茯旻又賊眉鼠眼的往四周環顧一圈,才神秘兮兮的附在阡苡耳邊小聲解釋,“方才那位妗荷的修為便是被人借調走了……才會淪落成這般模樣。另外,蕭幺是直接被奚夜妖帝廢黜了修為……


    阡苡須知,你若拿修為這種東西去問天下人,便會發現修為這東西在世人眼中是夢寐以求的堅持,是固本培元的契機,也是節節高升的依據,還是出人頭地的仰仗,更是名垂千古的輝煌。尤其在修道者的眼中修為尤為重要,沒人會嫌少,說到底這基本就是同生命,生存一般重要的頭等大事。”


    “然而修為怎麽轉移本就是一種不足為外人道也之邪術,具體怎麽實施恆古至今都鮮少有人知道……但據傳言,都說是要願打願挨,兩廂情願方能成功。所以,阡苡不妨自己想,如果有人真的能入住你的心神,還能調動你的修為,何不直接取之而後快?”


    “那他為什麽要直接取之而後快呢?”阡苡即將無言以對。畢竟她翻腸倒肚半響,卻壓根找不到,也無法想象出一個對如此強取豪奪不要臉的做法——卻能解釋得像茯旻語氣般,理直氣壯的理由!


    茯旻見怪不怪,因為他其實大概已經習慣了阡苡問的這些匪夷所思的問題。接著誠實說,“怎麽說呢?若能直奪走別人的靈力豈不可怕?水到渠成便能成王成神,自然人人往之。從側麵來說,這也是一個能叫世人敬而遠之,群起而攻的能力。”


    對此,阡苡依舊還是那麽糊裏糊塗。因為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可怕了還要人人向往。


    另外明明就連草木都追隨著陽光溫暖,為何有人卻希望別人敬而遠之?


    這麽暗自傷神著,阡苡兀自感慨許久。


    看著氣氛沉默許久,而茯旻表現出的是一副要奉陪到底的樣子,便轉念一想沾沾自喜笑了出來。


    阡苡無奈,在心中盤算,反正是不能在就這方才那個話題聊下去了,否則沒準還能再茯旻嘴巴裏見識到怎麽樣才能天下一統,那又是一個怎麽樣的王圖霸業……


    於是阡苡幹脆學著平素看到的那些小妖姬,裝成一臉好奇,明知故問說,“那妗荷姑娘怎麽迴事呀?”


    “這位不敢提,”茯旻真的是無言以對。眼看著話題正岔開了,不知怎的又被阡苡話鋒一轉拉迴來了。


    阡苡不以為然,坦蕩說,“沒什麽不好提起的。雖然以前不知道她是誰,但久聞大名,聽說奚夜妖帝鍾情於她……曾經鍾情於她!之後不知怎的,突然對她生了厭煩,並且不欲相見……然而這妗荷仿佛是個風流人物,聽你說奚夜妖帝三令五申不許提及,但你不信可以去聽聽,仿佛哪個牆角都能聽到關於她的一二唏噓!


    隻是你方才說……說她的靈力被人借走了,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所以竟像個喪家犬一般流落街頭?”


    原本阡苡真的也隻是想岔開話題,可自己真的把話題中的前因後果理清後,難免又好奇起來。就雙眼放光,煞是炯炯有神盯著茯旻的眼睛,目不斜視。


    如此可一來茯旻當真倍感壓抑。本來茯旻倒也不是不知道大多數人抱著法不責眾的態度,私底下,在某些竊竊私語的場合時一直老調重彈,一直翻出來幸災樂禍著。


    但目下令茯旻頭痛的問題是,阡苡不若自己多去聽聽傳聞,何必非執著在他這裏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後,稍微權衡利弊,他仰天長歎了一聲,解釋,“不是奚夜妖帝所為。這,這,這,隻是與奚夜妖帝有關了。”


    茯旻看著阡苡一派洗耳恭聽的模樣,又不情不願的繼續說,“妗荷雖不是公主……


    但卻也是與清依他們一般地位的存在,算得上仙界皇親國戚。不對……也不能這麽比,昔年這位美人可風光得不行,畢竟在怎麽說人家都有上‘三界第一美人’的稱號……


    大約……大約!是仙帝承想借著這個噱頭能為仙界招攬許多附庸風雅的儒生墨客,所以她大約!我也不確定,因該是因為這樣她得了她王兄的過份尊重!


    其實仙帝,就是白嶴仙帝,仙帝與她的倫理關係本來隻是姑奶奶女兒的女兒……


    直白說便隻是仙帝表了兩層的表妹。而物盡其用,妗荷卻因容顏傾城被直接提拔封為毓貞主,當時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毓貞主?”阡苡思量,就妖界這個趨勢來看——不管那屆,皇親國戚有權利在手,仿佛是不值一提之事。


    話已至此,茯旻自己也有些幸災樂禍,隱約欣喜若狂說,“便是鍾靈毓秀的毓,玉潔鬆貞的貞。仙帝最開始的意思是昭告天下封其為毓貞公主。


    但礙於仙界群臣激烈反對。仙界的臣民都認為天界能人多不勝數,其不過區區一屆空有皮囊的美人而已。


    另外,百善孝為先,堂堂仙帝必有表率。怎可能說是違背祖製,憑著自己一時興起便令行他意?


    另外仙界老古板多。你想啊,人家堅持的以德服人,講究女子尊崇的是臘雪冬梅不卑不亢,而男子尊崇的是什麽歲寒三友,不屈不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的意思是,要高風亮節,絕不隨波逐流,與世沉浮。


    而仙界首當其衝禁嬌柔奢靡。此事我再說一點——實在仙界講究實幹。人家仙界不是不可以驕妗自傲,也不是說並非不可一世,但不分場所趾高氣昂就不對了,更別說沒資格便張揚的……


    不對。也不用說多明白,但這個說法——那些人差不多僅僅沒有指名道姓衝著妗荷去。實在是那群老仙倌自持身份,真的不願刻意提及妗荷而已,以免連帶自己的名聲都辱沒了。


    妗荷也不知收斂,不知是不是年少輕狂,還是……我也說不清,


    於是就有人大肆搜羅了許多聖賢道理來反駁仙帝。


    他們大概的意思是仙界本就好名聲,但仙帝不管不顧。他們又群起表明:


    有那麽一點名頭足夠附庸風雅便可,不必大肆宣傳,免得叫人還認為仙家當真走投無路,將發展係在一中看不中用的女子頭上。”


    茯旻看著阡苡半信半疑,興致勃勃繼續往下繼續說,“不僅說,那群老仙倌認為仙帝行為有失偏頗,唯親先用,叫妗荷後來居上,所以實在沒公平可言……


    那段時間幾乎人人都感慨萬千,然後接著便是人人奮勇拚搏,直到幹脆動員罷朝抗議。


    白嶴仙帝長久活在了他兄長的光芒下,即便現在可以獨當一麵,但隻要白屹大帝活著一日,他的那些許多臣子便一心二用一日。所以,白嶴帝君為穩固軍心,隻好退一步,封其為妗荷毓貞主,如此表明並無過份的殊榮,也以此來拉開這位絕世美人與其他普通仙子的區別。


    後來……便是白嶴仙帝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堅不可摧——白嶴帝君與妖界的婚姻已經失效。他不得不重新正視這個問題,便長長帶著這位妗荷毓主來出席各種首腦會談,企圖從中與奚夜妖帝牽線搭橋……你想若能結成良緣……”


    茯旻說著笑容一掃而光,又忿忿不平忍不住鄙視。“要知道這位美人慣來持美楊威,實打實是目中無人之輩,加之昔年她得了仙帝重用,仙帝更是連自己的金鑾椅坐都許她坐著……


    就是長年這般將她‘供奉’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這位沒人就是眼高絕頂了。


    再後來,哪知這位美人往妖界遊走得多了,這一來二去的機緣巧合之下。她便真的看上奚夜妖帝了……”


    “可她不過是白嶴仙帝手中部署戰略目標的死棋子一枚,仙帝又怎會許她對奚夜妖帝真的有兒女情長?於是一怒之下,仙帝禁足了這位美人——問題是……這美人脾氣也不小……麵對仙帝如此雷霆之威絲毫不以為然。


    據說是臉色一沉,直接反目成仇還,還當場與仙帝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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