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管不了那麽多,順著河流往上遊跑,沒一會兒就聽見了黑熊的咆哮——何露站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身後是湍急的河水,身前是那頭嗜血的黑熊,雙方正對峙著。


    “媽!”何柔大喊著,黑熊扭頭看了她一眼,一扭身猶豫著要不要換個目標。


    咚的一聲,何露用什麽東西狠狠砸到熊鼻子,它大吼一聲,又伸爪去抓何露。


    何露一邊用刀還擊一邊喊:“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何柔迴道。


    幾乎是同時,黑熊一巴掌拍在何露腳下的石頭上,那塊大石頭竟然晃了晃——鬆動了,何露就要滑入熊口!


    “別過來!”何露抓住石頭邊緣,腳抵著石麵,延緩下滑的趨勢。


    何柔停住,咬著嘴唇盯著那裏,心中是無盡的恨意,她恨自己的弱小和無力,總是看著重要的人陷入危機;她曾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對別人的質疑不屑一顧,可關鍵時刻總是被保護的那個……


    “巴庫!”


    何露對著撲上來的黑熊大叫一聲,它愣了一下,站住定定地看著她,低低地吼著。


    “巴庫,你還記得我麽?”何露一邊輕聲唿喚,一邊趁機爬上石塊翹起的一端,這石頭失去了平衡 ,有點搖搖欲墜。


    原來,七八年前,純淨地球剛到這裏安營紮寨,於諒和她一起探查過整個荒林,那時在這裏發現一頭母熊和一頭熊崽的屍體,它們都被人殘忍地割頭、砍了熊掌,之後兩人在不遠處的老樹根下發現了瑟瑟發抖的巴庫,它躲在那裏僥幸逃過一劫。


    後來於諒同何露就經常給它帶去食物、陪它玩耍,直到快一年後,它能獨立生活,兩人才漸漸離開,從那時起就要求組織成員遠離它生活的區域。


    這次何露本來想不驚動它,拿了東西就走,沒想到還是被巴庫發現,多年未見,它已經長成完全不一樣的大熊,性子也兇猛很多,何露不確定它還記不記得她,隻能喊名字試試,眼下巴庫好像在思考,左右擺著頭。


    “它吃了很多人,屍體丟在草叢裏!”何柔大喊,她生怕何露放鬆警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知是喊聲刺激到巴庫,它噴著粗氣撲了上去,何露毫不猶豫往河裏一躍,數秒後已隨著激流而下。


    巴庫前腳站在大石頭上,伸頭望向河水中,突然轉身直衝何柔而來。


    何柔在下遊,瞄見何露快飄到跟前,抓緊背包也跳進河中,母女倆一前一後被衝下了小瀑布。巴庫很快追到斷崖邊,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水流中,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哼著粗氣轉身離開。


    ……


    不知過了多久,何柔渾身酸痛地醒來,森林裏暗得早,這會兒已經昏黑一片,何露正背著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兩人身上濕淋淋的。


    “媽…”她低聲道。


    “醒了?我們找個地方過夜。”何露淡淡道。


    不一會兒她們找到個隱蔽的小山洞,就在那裏落腳休息,聽著森林夜晚的蟲鳴,聞著植物和泥土濕潤的氣味,何柔有種熟悉和安心,這裏比荒涼的沙漠好太多。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何柔小聲問:“媽,你認識那頭熊?”


    何露撥撥眼前的小火堆,說:“嗯,好幾年前我和於諒救過它。”


    “那它為什麽吃了那麽多人?”那些殘肢的景象已經給她留下了陰影。


    何露看了看她:“它頭上傷痕累累,可能跟人起過衝突,它隻是想自保…”她頓了頓,又說:“也有可能隻是單純喜歡吃人。”


    何柔啞然道:“那你們之前的情誼就這樣沒了?”


    何露臉上看不出情緒:“情誼大不過自己的生命,而且站在各自的立場上,誰都沒有錯。”


    見何柔有點低落,何露拍拍她:“它畢竟隻是動物,跟人類的思維方式不同,你沒有必要為它難過。”


    何柔覺得這句話不對,不同的種族、不同的思維方式就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嗎?就不值得同情嗎?她很愛何露,但有些想法總是很難相互理解,如果是小襄的話,說不定能懂她…


    “那你會殺了它麽…”何柔小聲問。


    “沒有趁手的武器,我沒那麽容易殺得了它。”何柔語塞,她問的是態度,何露卻在認真分析操作性。


    “不用我動手,估計很快會有人去獵殺它的,吃人的熊留不得。”


    何柔盯著地麵沒有再說話。


    ……


    天剛蒙蒙亮,森林裏就熱鬧起來,鳥兒們啾啾咕咕地叫著,在林間飛舞覓食。


    城郊邊防軍營地外的崗哨裏,有幾個士兵趁著換班在閑聊。


    來接班的一個人懶洋洋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道:“混日子的一天又開始了。”


    “小心被營長抓到有你好看!”另一個人笑著掏了根煙遞給下班的兄弟。


    那人接過煙聞了聞說:“現在確實閑的冒泡,前陣子掃蕩,林子裏流寇跑得差不多了。”


    另一個下班的士兵打著哈欠撓撓頭,提醒道:“上麵那個小姑娘別忘了,到時間送個飯。”


    癱椅子上那個士兵眼睛一抬:“她又來了?她喜歡給她站崗放哨好了。”


    同來的人撞了撞他胳膊:“你注意點,將軍把她倆留在這兒,營長也得讓三分。”


    “切,我咋沒看出來她們兩個小姑娘有啥大本事?倒是一直好吃好喝伺候著,還有單獨的房間,也不需要操練值班……搞不好是誰的小情人……”


    啪地一聲,他夥伴連忙捂住他的嘴,罵道:“你小子找死不要帶上我們。”


    下班的士兵也晃著腦袋,臉上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你別說,可能還真有點啥……每次來的都是那個小的,一呆好幾天也是蠻辛苦,那個大點的整日追在營長屁股後頭哥哥叫個不停,你說是在幹什麽?”


    “嘿嘿,‘幹什麽’肯定比咱值班操練舒服啊~”


    兩人打著哈哈走了,兩人留在哨卡百無聊賴地摸魚起來。


    就在旁邊不遠處是一座高聳的了望台,約20米高,紀苗苗在那裏已經一天一夜了,如果沒有意外,她還要繼續待滿白天,直到晚上才能迴營地洗澡休息,第二天再過來。


    自從西方將軍把她們帶迴邊防軍營地,她幾乎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而這一切是她姐姐紀蘭蘭親自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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