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門進去,就看到安老爺子正抱著小安慕窩在沙發上,指著圖冊裏的某一頁教他看圖識物,“這是長頸鹿,是世界上長得最高的陸生動物,號稱是長著豹紋的駱駝……”


    “駱駝是什麽呀?”小安慕奶聲奶氣的聲音一落,似乎是聽到了聲響,扭頭看過來,看到進來的慕芷清和安京墨,眼睛一亮,“媽媽!你迴來了!”


    說著,就掙脫安老爺子的懷抱,滑下沙發直奔過來。


    安老爺子也跟著擱下圖書站起,“迴來了?吃過晚飯了沒?”


    慕芷清蹲下身抱起像小炮仗一樣衝進她懷裏的小家夥,朝安老爺子點點頭,“吃過了,爺爺怎麽這會還沒去休息?”


    安老爺子眉目帶著溫和慈愛的笑意看著在她懷裏、鬧著要跟她說個秘密的小家夥,“小八執意要等你們迴來,說是有事要跟你說。你跟他去吧,他可是憋了一整天呢!”


    “哦?”慕芷清興味地低首看著懷裏的小家夥,“你有什麽秘密要跟媽媽分享呀?”


    小安慕害羞地笑了一下,然後扭著小身板下了地,拉著慕芷清的手直要往樓上去,“媽媽,快跟我來!”


    “好呀!”慕芷清把手中的外套交給身後的安京墨,笑盈盈地跟在吭哧吭哧爬樓梯的兒子身後,亦步亦趨。


    安京墨好笑地跟過來,止步樓梯前,“我去給你放洗澡水,你累一天了,泡一會睡眠會好些。”


    “嗯。”慕芷清迴頭微微頷首,然後專心陪著兒子爬樓梯。


    安京墨含笑地目送他們母子倆上樓後消失在兒子的房門處後,才收迴目光,“爺爺,您去休息吧,一會我們來哄小八睡覺。”


    “等一下。”安老爺子叫住抬腳欲走的安京墨,指指他對麵的沙發,“坐,爺爺有事跟你商量。”


    安京墨一頓,挑了下眉,隨即抬腳邁到沙發前,隨著安老爺子一塊坐下,伸手拿起茶幾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什麽事?”


    安老爺子接過喝了一口,斟酌地開口,“寶寶是打算迴s市發展,對嗎?”


    “嗯。”安京墨點點頭,也倒了一杯茶淺飲著。


    雖然早有所料,但安老爺子還是稍稍失望了一番,失落得似喃喃自語,“京都不好嗎?”


    安京墨微微皺眉,“爺爺,您該理解寶寶的。”


    安老爺子默然點頭,“我理解。”


    就是因為理解,他才沒強製要求子孫陪著自己守著這祖宅。隻是安家在京都的戰場已經滿目瘡痍,淒涼落幕,他總有孤身一人的寂寥感。


    安京墨看他情緒低落,想了想,“現在交通發達,京都和s市往來也不過一兩個小時的事。再說……”


    仔細看了看安老爺子的神色,小心地開口,“左右這邊的事已了,不如您也出去走走?”


    不然留在這裏,也是觸景傷情。畢竟今非昔比,這落差就算旁人不說,但落到實處的人情世故不要太明顯。


    現在爺爺但凡出門,誰看到他不在眼睛裏感歎,安家英雄末路。


    可爺爺對老宅子的感情又割舍不下,安京墨對此也一籌莫展。


    安老爺子默了一下,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情緒平穩地說氣另外一件事,“你看,小八都4歲了,差不多要啟蒙了,是不是該送他去……”


    “爺爺!”安京墨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他,“這件事等一下跟寶寶一塊商量吧?她是孩子的母親,有權利參與決策孩子的教育。”


    安老爺子無語地噎了噎,以前看這小子日天日地的性子,巴不得他能多聽聽老婆的話稍微收斂些。可現在看他又太聽老婆的話,他又覺得莫名心塞塞是怎麽迴事?


    “那你的意思呢?”安老爺子知道他不是真的毫無主見的人,“你身為孩子的父親,你就沒有自己的打算嗎?”


    安京墨想了想,還是三句不離慕芷清,“我尊重孩子和寶寶的想法。”


    安老爺子好笑了一下,“孩子這麽小,他怎麽知道和決策未來的路該怎麽走?而寶寶為母心軟,我怕她會嬌寵孩子。你身為撐起一個家的男人,這個事情,你得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不然,不早決定豈不是要耽誤孩子?”


    說著頓了頓,莊重嚴肅了神情,“你也該知道,身為安家的子孫有著不一樣的責任和使命,所以一般的教育是不適合小八的。既然你跟寶寶打算迴s市發展,不如就把孩子留下來,我親自來教?”


    安京墨看安老爺子像是跟他商討重要軍事機密一般嚴肅,知道他是習慣了身擔要職、日理萬機,如今卸任後整天無所事事讓他無所適從,才抓住孩子教育的問題讓他有所寄托。


    想想他一輩子都習慣了統領萬軍,如今卻沒有兵可訓,隻能練個童子兵讓他稍感慰藉,安京墨看得眼裏是心疼又心酸,“爺爺,孩子教育的問題我跟寶寶早就商議過,我現在就去喊她下來跟您說說。”


    說著,安京墨就起身上樓去尋慕芷清。


    其實孩子還小,教育的問題並不著急。比起孩子的教育,安京墨現在更操心安老爺子對現狀會鬱結於心。


    畢竟,爺爺就算再老當益壯,可現在也70有5了。


    人老了最怕心情不好,因為心情一不好,精神氣就不好,精神氣一不好,各種小毛病就容易冒出來。


    如今正逢安家“家道中落”,在京都呆著有心結的他怕隻會越來越低沉。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讓他從卸任後的落差裏走出來。


    但他不擅長和長輩溝通,隻能去求助慕芷清。


    安京墨進了孩子的房間,在套間小書房內一堆玩具後,尋到正盤坐在地毯上說話的母子兩——


    “你這些禮物是要給誰的呀?”慕芷清正在把一個個禮品盒用彩帶漂亮地包裝好。


    “給外公外婆……”小家夥掰著手指頭,歪頭想了一下,“還有舅舅的!”


    慕芷清有些意外地手下一頓,“怎麽想到要給外公外婆還有舅舅準備禮物了?”


    問完,似有所感地迴頭看了一下正往這邊走過來的安京墨,立馬噓了一下,示意他先別過來,安京墨就倚在入口門檻上,含笑地看著他們母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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