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鍾大呂般的嗓音令所有人不由得心神失守,直到晉王與月凝公主行禮高唿,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單膝跪地,高聲道:


    “臣等恭迎吾皇!躬請聖安!”


    “朕安,諸卿請起。”


    眾人道謝起身,卻也不敢抬頭,無他,無論是壽星境大修,還是帝國君王,都不是他們這些降婁境螻蟻能夠直視的。


    “爾等勇武,朕已見之,天下人亦見之,汝等可暫休一日,日後再戰。”


    “臣等萬謝聖上隆恩!”


    “且去吧!”


    ——


    問鼎閣,太學十三人瞧著天空上巨大的迴影,不由得心中暗歎,迴影,源自一門名為影光術的法門,可以將已經發生過或是正在發生的事以影象的方式展示出來。


    它隻是對於天地之力一種應用小技巧,無境也可以修成,之後,匠造們打造出了迴影匣一類的器物,這下普通人也可以將遇到的一切記錄下來,但迴影匣造價昂貴,普通人用不起,命格師不需要,也就成了雞肋一樣的東西。


    可向整個天下展示迴影,也隻有帝王才能做到這種事情。


    “瞧瞧!我們的劉大丞尉可真是厲害,你一刀我一拳的,還有這腸子膽汁,知道的是比武,不知道還以為街頭混混鬥狠呐!”


    京城乃首善之地,底層混混哪怕有糾紛,也是各派一人鬥狠,何為鬥狠?看誰對自己狠,至於為什麽不敢對別人狠,帝國的法律不是吃素的,敢動手,那就要做好進牢門的準備,是以這幫混混上不得台麵。


    劉昭初來乍到,自是不知道戰圖南的暗喻,卻也知道對方在揶揄自己,也不在意,隻是問道:


    “郡主,李疏雨是個什麽來曆。”


    李疏雨,和劉昭一樣,是個幸運兒,不同的是,他輪空兩輪直接參加四人戰。


    “我來說吧。”


    九方敵忽然接過話茬,沉聲道:


    “李疏雨,玉州弘毅學館出身,三十二歲,上應北鬥之一——開陽,擅使一對八楞熟銅鐧,身披狻猊金精甲,這二樣都是玄神兵,十七年前就已跨入降婁境,早早供職軍中,而今官居正六品蕩魔將軍,統率三千兵馬,多次出征討伐,其實力比將君行之流還要勝出一籌,你對上他,隻有三成勝算。”


    劉昭眉頭一挑,卻是沒想到九方敵評價如此之高。


    “怎麽,不信?”


    九方敵眉頭緊皺,壓低嗓子道:


    “你該相信。”


    “行了,知道你九方大少爺輸了不高興,大不了把你輸得東西還給你。”


    戰圖南插了一嘴,又是湊到陳亦瀟身邊,拉著她的胳膊恭維道:


    “二姐,還得恭喜你了,京城就三個人進了下一輪,你們陳家就占了兩位。”


    “你個促狹鬼!”


    陳亦瀟伸手點了點少女的額頭,沒好氣道:


    “你不願意當出頭鳥,還怪起我們來了!”


    戰圖南嘿嘿一笑,嬌聲道:


    “二姐~你也知道我一向視功名如浮雲~”


    “哎呦,到底是郡主,說話就是不一樣!”


    角落處,棠溪映月輕晃著琉璃杯,整個人依在軟椅裏,本就如玉的臉頰上不知何時染上了淡淡飛霞,是以語氣雖是不佳,卻是讓人生不出厭。


    “莫要多嘴!”


    棠溪攬星輕喝一聲,而後輕歎道:


    “是我本事不濟,怨不得別人,郡主,還得多謝你給的機會。”


    “無妨。”


    戰圖南擺了擺手,抬頭掃視一圈,沉聲道:


    “大家也不用氣餒,風雲會,匯天下英傑,你們不是敗者,是天下年輕人裏最強的八百人,至於我和舞姐姐,身為飛衛千戶,我們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榮耀,個人戰就沒有必要再爭什麽,團體戰你們放心。”


    “沒錯。”


    北冥舞接過話頭,繼續道:


    “你們也看到了,今上很重視這次風雲會,就我所知,之後的戰鬥都會向天下展示,時下有句話說的很好,成名當年少,諸位,端起酒杯,願你我頂峰相見,飲盛!”


    ——


    繁華街,京都數得上的街道,但整條街上隻有兩戶人家,這兩戶人家可了不得,祖上曾追隨本紀太祖征討天下,兄弟二人皆獲封侯爵,兄為威遠侯,弟為威武侯,且不是一般的侯爵,可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這可就不一樣了,爵位受大衍氣運庇佑,隻要爵位還在,繼承人還在,這一家氣運就會愈發旺盛,可以說,哪怕是個廢物,生在這等家裏那也是福澤綿延。


    是以這第二代繼承人武功更勝,有開疆拓土之功,可惜為國戰死,第三代還未成長,就這樣被草草推上了爵位。


    驟然沒了長輩,這第三代侯爵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不察,竟是肆意妄為起來,如那威遠侯,好好的爵位不承,官也不做,拋家舍業,入了道門,其子本就是個不上台麵的,沒了老子管教,成日裏胡作非為,也不說體恤族人,白白占了個族長之名。


    至於威武侯,二代威武侯夫人尚且在世,外人看她寡婦失業,也給幾分臉麵,倒也能管束子孫,可成也夫人,敗也夫人,這夫人生有二子,不喜長子,偏愛二子,明明長子襲了爵位,卻讓次子住在正堂。


    大衍向來以忠義仁勇信治天下,以弟壓兄,以次欺長,一下讓威武侯府淪為京城的笑話,後今上點了這次子做禮部主事,也不知是在默認,還是在暗諷。


    別的不論,這次子為人方正,比起長兄的荒唐,倒也算不錯,誌於文道,被點了禮部主事後是歡天喜地,每日早早上衙,又遲遲歸家,如此兢兢業業過了二十多年,雖無功,卻也無過,但若是升遷,那是不大可能。


    這次子心中也清楚此事,前些年看開許多,每日晚出早歸,閑暇時與一幫清客高談闊論,品茗下棋,好不清閑,誰料前些日子今上忽然升了他的官,點其做了侍郎,又將入宮多年的長女升做女史,這忽如其來的餡餅將其砸了個暈頭轉向,直至上司道出緣故,這才知曉自家長兄竟是做了好大的事。


    本想著好生謝過,卻不知如何張嘴,加之禮部近日繁忙,這次子索性當了鴕鳥,但當風雲會開始之後,他忽然想起了此事,恰好又有了契機,於是好生費了一番周折,親自出馬,設了一場家宴,並從晌午開始就坐在正堂等候,茶水不知喝了多少遍,才聽得門外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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