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帥贈予的這滴龍血乃是真龍之屬,在冥河之中曆經淬煉,加之本身擁有者便是亡靈一類,其陰炁端的霸道無雙,剛進入那瓣嫩葉,一股黑芒登時大作。


    劉昭沒有想到,龍血的融入沒有帶來一絲痛苦,反而令他渾身舒暢,而那條獨角蛟龍也變作雙角四足三爪,雖非五爪,卻也是真正的龍屬。


    最重要的是,那兩瓣嫩葉終於成長,隻片刻就長出一黑一白兩朵花,這花不是普通之花,而是意被錘煉到極致後的結果。


    對於降婁境之下的修士,他們的意都隻存在於自身,難以影響到外界,例如劉昭可以用天地之力憑空攝物,乘風遨遊天際,禦水暢巡山河,但換作是意就不行。


    意,為神之思,即人的所思所想,修行修的便是這意,初始是尋意,也就是虛實二境,再之是用意,以意為媒介溝通天地,自由調用天地之力,天地之力與意不斷磨合,最終命格孕育而生,待千錘百煉後,命格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劉昭的意原本達不到開花的地步,可冥河之中的意太多,他們以身為火焰,以冥河為熔爐,硬生生將劉昭磨煉到一個極致,這樣路子不但危險,而且實在罕見。


    一來這世上有多少人願意犧牲自我,成就他人,二來,再也找不出冥河這樣絕佳的修煉之地。


    失了這些兇戮之意,冥河再也沒了那份冰冷刺骨,劉昭默默推著穿雲梭,感受著冥河水將身體包圍濕潤,他聽薛甲益說過,冥河是他們的出生和死亡的歸宿,每一個鬼蜮之人在冥河水中都會忘記一切煩惱。


    現在,他也忘記了一切,恍惚中,冥河兩旁開滿了絢爛的彼岸花,一切都和最初時一樣。


    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劉昭會心一笑,喃喃道:


    “多謝。”


    ——


    靈動神駐地,熊龜年看著眼前的百裏屠蓀,終是歎了口氣,擺手道:


    “起來吧,此次非你之過,你麾下還剩多少人馬?”


    百裏屠蓀麵色一暗,沉聲道:


    “舊軍六千,新軍五千,百戶官死傷過半,您讓我留意的劉昭和樊榮也不知所蹤。”


    “哎!”


    熊龜年長歎一聲,搖頭道:


    “這場大戰雖然擊退了那幫家夥,但沒能抓住他們的尾巴,沒想到啊,五洲之地全有他們的布置,你也無需憂愁,事不在你,在老夫,至於那兩個小家夥……”


    熊龜年忽然眉頭一緊,失笑道:


    “他們來了,墨仁,去迎迎他們。”


    “諾!”


    虛空中傳來一聲迴應,這便是降婁境的神異之處,隔空傳音不過尋常。


    “屠蓀,你且迴去收攏隊伍,準備一下。”


    聞言,百裏屠蓀心中一喜,不管如何,他這次算是吃了敗仗,來了這禦北城前線,正是戴罪立功的大好時機。


    “諾!”


    ——


    “二位,好久不見。”


    “百夫長!”


    瞧見來人,劉昭急忙迎上前去,樊榮卻是不急不緩,拱手道:


    “墨仁,恭賀你得償所願。”


    熊墨仁淡淡一笑,瞧了眼兩人,皺眉道:


    “怎麽還是娵訾境?你們這次損失不小,不出意外,百裏將軍會率領麾下暫時在這兒效力,娵訾境在這兒隻有送死的份!”


    二人對視一眼,這件事他們自然也能想到。


    眼下那二人還在幕後虎視眈眈,縱然使了些招數,卻保不住他們下狠手,掙下軍功,最好是得上有品級的官職,這樣才會令對方投鼠忌器,無法對他們本人下手。


    飲馬原一戰,原本還算的上有功無過,以他們的表現,積攢下軍功是不成問題,但來了極北之地,這就是無功還有過,軍功怕是很難到手。


    “墨仁,我們得留下來。”


    樊榮依舊是往常那副神色,可熊墨仁和劉昭都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


    “成吧,不過,你們得跟著我。”


    劉昭一愣,熊墨仁是驍虎軍麾下,非降婁境之上不可入,他們兩個跟著他隻會死的更快。


    樊榮也明白此理,當即出言道:


    “墨仁,咱們就不用打啞謎了吧。”


    “痛快。”


    熊墨仁微微一笑,看了眼劉昭道:


    “他之前做什麽的?”


    “馬夫?”


    劉昭搖頭一笑,無奈道:


    “百夫長,馬夫上戰場得了軍功也得對半砍,再說了,我充個馬夫可以,公子已然是百戶,怎能去做馬夫。”


    “為何不能。”


    熊墨仁上下打量了眼樊榮,嘴角微微勾起,他生的極為俊朗,比之樊榮亦是不差,二人站在一塊,倒是讓劉昭有些自慚形穢。


    “馬夫嘛,自然能當,何況是給天人將軍熊墨仁牽馬執蹬~”


    樊榮故意拉長了聲音,一對杏眸精光閃動,輕笑道:


    “想必熊虎之將是不會虧待我們兩個馬前卒的~”


    熊墨仁搖頭一笑,沉聲道:


    “放心吧,軍功該有的一分不少,一人一套靈禦神,一匹製式戰馬,繳獲的東西全歸我。”


    聽到這話,劉昭又是愣了愣,看向了一旁的樊榮,樊榮眉頭一挑,沉聲道:


    “說說吧,有多棘手。”


    熊墨仁也不廢話,從懷中取出兩枚玉牌扔給兩人,


    “淵穀,也就是鬼蜮,我想你應該不陌生。”


    說著,熊墨仁看向了劉昭,卻注意到樊榮臉色也是有變,心下有了猜測,點頭道:


    “看來你們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廢話,那裏原本是通往南北魑邙山的要道,崩塌後變成一處天然的絕地,欲魔獸也不會從那裏過來。


    幾次大戰下來,有幾個家夥打上了哪兒的主意,說來你們也算幸運,前日一場大戰剛清理掉一些臭蟲,不然沒這麽容易過來。


    說實話,這次大戰已經到了尾聲,元帥的意思是拿下淵穀,扼製咽喉要道,但有些家夥不同意,所以就該我們這些不懂事的上了。”


    “其它四怪也在打淵穀的主意啊。”


    淵穀雖地處要道,可其它四怪族群龐大,各自占有大片領地,不見得能看上這裏,劉昭想不通它們為何要搶這裏,


    “為了搶占先機?吃力不討好的事它們不會幹吧……”


    鬼蜮之事尚且在前,四怪不可能不知道淵穀的兇險。


    “那就是人獸之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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