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的陰風席卷著巍峨古樸的城池,一雙雙貪婪狂躁的血眸在慘淡的綠芒中顯得更為瘋狂,而血眸下那一道道羅刹般的兇獸,才是最令人膽寒的,無他,不論是那恐怖的數量,還是那幾乎凝成實質的墮落之意,都不是任何一位實沈境之下命格師能靠近的。


    然而奇怪的是,在獸群的中央竟是盤坐著一道人影,這人身著紫袍,頭頂玉冠,溫潤的臉頰任誰都會讚上一聲好一個公子哥兒,可在這兒卻是有些驚世駭俗。


    “不行嗎……”


    紫衣公子哥兒睜開眼皮,露出一雙狹長的鳳眸隨意掃量下四周的兇獸,無奈的喃喃道:


    “力量變強了,理智卻徹底沒了,稟天地而生的靈果然不是這麽好對付的,不過也好,這樣才更有意思。”


    紫衣公子哥的聲音很是軟糯,與其俊美的麵孔有些不符,其深邃的眸子中透露出的些許光華直直奔向遠處的那座城池。


    “你,準備好了嗎……”


    ——


    “我已經準備好了!”


    虎擎嶽以拳捶胸,狠狠吐出了一口濁氣,丈餘的身軀憑空爆出一陣淩厲的罡風,將身邊的幾人震得忍不住倒退半步。


    “還有我!”


    炸雷般的悶響傳來,小山般的薛甲益同樣爆出不亞於虎擎嶽的氣勢。


    “嗯,士氣可嘉。”


    魅魎微微頷首,此刻的她正站於點將台上,鮮紅色的鬥篷罩著挺拔的嬌軀,鳳眸掃過台下眾人,冷峻的麵容鮮少露出一絲笑意,她抬手示意眾人起身,開口道:


    “敵人給我們送來了戰書。”


    魅魎的聲音很清冷,也很正常,卻能傳到每個人的耳中,所以,大軍驚訝了,隨後便是滔天的憤怒。


    在這支軍隊漫長的征戰歲月中,他們從來都是殺死敵人,或是被敵人殺死,這樣被困城中,還被下戰書,這無疑是一種侮辱。


    不錯,是侮辱,在軍卒們看來,魔祟就該被他們用最殘忍、迅速的手段殺死,而不是現在這樣對他們挑釁,若非軍紀嚴明,他們當即就會嘩然,然而魅魎接下來的話如同往油鍋中潑了一盆冷水。


    “他們要鬥將!”


    鬥將,自古有之,最開始隻是軍中勇士角力,而後便有對陣雙方各自派出上將相爭,不過,鬥將是一種並不怎麽高明的戰術。


    對於一場戰爭來說,一名勇猛絕倫的強者固然重要,可他發揮的作用也隻是鼓舞士氣,他真正起到作用時,是他殺死一個個強大的敵人,這些敵人往往是具備一定領袖能力的,一旦死去,對方這一片戰場就會被吃下,就像是圍棋。


    而鬥將,勝了自是可以令士氣大振,輸了,對於真正的軍隊來說也不會有實質性的影響。


    但現在,一向沒有理智,隻知殺戮的魔祟居然送來戰書,並要求鬥將,這就讓軍卒們盛怒之餘感到了荒唐,同時也有些興奮。


    拋開戰爭勝敗不說,鬥將對於武夫的誘惑力很大,尤其是向來軍團作戰的魘都城守軍。


    當然,鬥將這種事不該是五大陰帥該做的,故而能上場的便隻有十大陰將和二十名偏將,在這三十人中,武力最盛者當屬虎擎嶽和薛甲益。


    劉昭有些不明白,軍中實力象征著一切,薛、虎二人不過偏將,為何連陰將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都是些前塵往事了。”


    薛甲益淡淡的說了一聲,那如同銅像一樣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劉昭知趣的沒再多問。


    “言不由衷啊,老薛!”


    一名披甲大漢忽然笑道,他是王帥麾下陰將之一,名喚虞朔,純粹的人類血脈,身長一丈,肩寬如擔山,腰堅勝鐵鞭,白麵若敷粉,威風塞虎獅。


    “有興趣聽聽嗎?”


    虞朔朝著劉昭一笑,眼中透出些許精光。


    “這……”


    劉昭心中微動,瞥了眼遠處黑壓壓的一片,說實話,他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雜緒,聽聽也好。


    “有什麽好說的。”


    薛甲益明顯不想多說,怔怔的盯著遠方,好一會才忽然對著劉昭道:


    “敢戰否?”


    劉昭一愣,有些不解薛甲益的意思,但還是老實道:


    “自是敢的。”


    “那就好……”


    薛甲益喃喃一聲,抬頭看向了遠方,自顧自的道:


    “來了。”


    “轟隆隆”一聲巨響,隻見天邊一片黑雲滾滾襲來,不過瞬息便已來到城外。


    沉悶的號角聲中,守軍們集合完畢,五大陰帥各司其職,死死盯著城外,而城主魅魎,則是頂盔摜甲,傲立與於城頭。


    凜凜的陰風中,猩紅的戰袍獵獵作響,戾風水溟甲暈染著暗啞的光澤,魅魎手提一杆丈六梅花點鋼槍直指黑雲,


    “出來受死!”


    一聲暴喝恍若九天驚雷,震得魘都城晃了三晃,驚的黑雲動了一動,城中守軍亦是齊齊暴喝,殺意衝宵,引得氣運之靈怒吼不止。


    魔祟數量雖眾,威勢雖盛,可在此等迎擊下,也是亂了陣腳,氣勢上矮了三分。


    “銀槍羅刹,鬼蜮妖姬,久聞城主風采,今日一見,果如清風拂麵,鹿方鹿筆卿稽首了!”


    忽得,一道人影自魔祟中走出,這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身紫衣長袍,頭簪玉釵,麵容俊朗,氣度不凡,身子微弓,施施然的行了一禮。


    這一禮任誰都挑不出毛病,配上這青年的氣度,竟是將魅魎方才凝聚起的殺意擋了下來。


    “金丹化魔!”


    劉昭心中驚駭,僅僅是在殘缺曆史中才有記載的人物,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這樣的情緒不是任何言語能夠形容的,同樣的,在場所有人也是心緒交雜,包括魅魎。


    她緊緊盯著眼前這個自稱鹿方的男子,眉心猛的張開一隻血紅色的豎眼,豎眼中又是長出一支獨角,這豎眼獨角可不簡單,名喚望幽。


    魅魎本是鬼類,又是靈,除卻操弄亡靈的本事,還能往返與歸墟之中,歸墟乃亡魂去處,天下極陰所在,在不斷的往返之途中,魅魎竟是練就了一門本事——羅刹身。


    羅刹非人,非鬼,非靈,非魔,是一種極為獨特的種族,生來強大,更有著極為悠久的壽命,據傳在某個時代,這個世間是由他們統治的,隻是礙於羅刹子嗣艱難,這才銷聲匿跡,有記載說他們去往了九幽,那裏最幽深的潭水便是他們的藏身所在。


    而羅刹最為突出的特點,便是擁有迥異於常人的相貌,生有八臂,頭有六目,都不過是尋常。


    魅魎修成的羅刹身,不僅能讓自己在瞬間獲得強大的力量,更是擁有一般不可思議的神通——阿賴耶識。


    阿賴耶識是釋門唯識學的說法,這門學派將人的意識分為八識,阿賴耶識為第八識——本心與妄心的集合,能看穿善惡是非。


    故而這豎眼獨角可令魅魎判別人的善惡,也能令其固守本心,眼下她運起這神通,自是要探清對方的來曆,然而很可惜,她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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