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魑邙山孕有大小精怪上百種,其中不乏蠻荒異獸之屬,遠古神獸之流,其中最強的乃是龍、虎、犬、甲、猿五大禦獸,這五位禦獸血脈特殊,修為俱在鶉火境,比之兩大中郎將修為還要強上一絲。


    是以五大禦獸在此,率領一眾山精野怪便是天然的防線,據熊墨仁所說,它們在此鎮守已有八百餘年,而今忽然沉淪,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曲折。


    但追查原因已經不可能,最好的辦法是補救。


    好在五大禦獸並非常人,距離徹底沉淪還有一些時間,熊龜年當即請來道門高功,擅長靜心咒的玄素真人,他製出的震欲符可令將未沉淪之人恢複清明,為了保險,又請來一位樂理類大修,輔以樂理玄妙以求穩妥。


    玄素真人給出的三枚命玉之中,紅色為他自己凝聚,蘊含著催動震欲符的力量,青色是舞前輩的,其中藏著一首安魂曲,黑色則是熊龜年的,力量堪比他本人全力一擊,足以在事不可為之下,強行打破寰宇,保眾人一命。


    “解救的手段你們已經知曉,記住,現在的封印寰宇之中是何模樣沒人知道,切記小心,去吧!”


    說罷,熊龜年伸手一抓,虛空之中憑空出現一道詭異的裂縫,裂縫不過一丈多長,溢散著暗紫色的霧氣,眾人不敢怠慢,縱身躍入了裂縫之中。


    ——


    未入封印寰宇之前,劉昭曾思考其中會是什麽情況,是否如映星之靈那般,有著雄渾壯麗的山河,然後還有一眾強大禦獸守護,需得曆經千難萬險才能見到五大禦獸,然而事實上是,五大禦獸就在他們麵前。


    這五隻禦獸皆在百丈之上,周身纏繞著暗紫色的霧氣,這是墮落的源頭,待其徹底轉化成暗紅色,那便是無力迴天。


    劉昭定睛一瞧,隻見這五頭禦獸模樣非凡,各有千秋:


    一者蛇身龍角,背生羽翼,通體發青,喚作羽龍,乃應龍之後;


    一者虎頭牛身,渾身披著紫色鱗甲,與那水熠君同出一源,名喚牧君;


    一者狀似獒犬,淡金毛發,生有三目,可勘破虛妄,洞察前後,名叫盤錦;


    一者外如人形,渾身俱甲,看不清麵目,隻見一對淡紫色的眸子,據傳為鬼怪之屬,稱作魅魎;


    一者朱厭之後,高有兩百丈,為五者之最,毛發暗紅,犬牙外翻,脖子生著一圈純白毛發,身後長有百丈鐵尾,氣勢恢宏,報號鈞忡。


    這五大禦獸單看身型就能嚇煞心誌不堅之輩,此刻卻是深陷欲望之中,周身竟是絲毫氣勢也無,宛如木人。


    “你們說,我趁機拔它們一根毛或是一片鱗甲,它們應該感覺不到吧?”


    曲衡語出驚人,一對杏花眸子中閃爍著別樣的精光,眾人能看的出來,他說的不是玩笑之言。


    “想找死別拉著我們。”


    百裏羽瞥了眼曲衡,冷冷道:


    “這五位實力比我父親還要強上一線,能夠憑著強大的意誌對抗欲望,你覺得它們能不能在徹底墮落之前殺死你。”


    曲衡明白這個道理,無所謂道:


    “說說而已,不過若是真的拿到些什麽,那可是真的發了!”


    五隻禦獸皆有特殊血脈,哪怕是一根毛發,都可以造就品階不低的器物,六人在馬廄做了半年民夫,所有收獲怕也比不上這一根毛發。


    “人心不足蛇吞象!”


    劉暉冷哼一聲,對著劉昭道:


    “別理他,辦正事要緊!”


    劉昭點了點頭,自小袋之中取出了震欲符與命玉,說來也怪,六人之中屬他最無背景,更談不上威望,熊龜年卻是將東西交給了他,並令其為伍長。


    “想來是我實力最強。”


    劉昭隱隱能猜出熊龜年的用意,在封印之中,與世隔絕,沒人能想到會發生什麽,此時實力才是一切根本。


    “沒想到我也有今日!”


    昔日,劉昭為武院最弱,武院中人雖沒有出言侮辱,拿正眼看他的卻也沒幾個,瞧得起他的如今就站在這裏,可身份卻是易轉,這不禁讓他感慨世事難料。


    “不過,感覺還不錯!”


    迎著眾人的眼神,劉昭將五張震欲符散給五人,自己則手握三顆命玉,理論上說,使用命玉隻需要注入一絲意即可,可注入的意越多,命玉發揮的力量也越強,甚至當意與命玉完美融合之時,會與凝聚之人的意相連,屆時,凝聚之人便可通過命玉輸送更強的力量。


    六人的意無法評論誰強誰弱,但劉昭的卻是最純粹,最順暢的,他的意或許可以最大程度激發命玉的力量。


    “動手!”


    一聲令下,五人各自運起天地之力,操著震欲符飛向五大禦獸,劉昭則取出紅色命玉,將自身之意注入其中,緊接著,一道丈餘粗的紅芒忽然拔地而起,直衝五張震欲符而去。


    吸收命玉力量的震欲符劇烈顫抖,其周身散發出金色光芒,這光芒猶如煌煌大日,那詭異的紫芒在其照耀之下竟是慢慢潰散,五大禦獸偉岸的身軀也輕微的顫抖起來。


    “有用!”


    劉昭眼睛一亮,急忙取出另一枚青色命玉,激發了其中力量,奇異的景象出現了,青色的命玉之力匯聚成一道倩影,這倩影身著素色水袖長裙,青絲若墨,樣貌溫婉,手捧一把鳳翎琵琶,輕笑一聲後,蔥指輕輕舞動。


    這琵琶之聲初聽宛如山間玉帶,舒揚緩遲,再聽似是春日甘霖,明豔暖朗,又是深秋細雨,悱惻纏綿,細聽則是女子低語,傾訴心中愛慕。


    聽得此音,五大禦獸瞬間麵目鬆弛,身上暗紫色霧氣又是消散幾分,劉昭心中一喜,連忙又是加快紫丹的運轉,以求激發更強的命玉之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暗紫色霧氣終是隻剩下寥寥幾縷,見狀,六人俱是鬆了口氣,尤其是劉昭,他沒想到此行會這麽容易,然而意外總會出現在成功的前一刻。


    眼見暗紫色馬上就要消散,一道身影忽然自一側掠出,直奔最中間的鈞忡而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曲衡。


    “不好!攔住他!”


    劉昭暴喝一聲,有心自己動手,可他必須專心維持命玉,是以隻能下令其他四人。


    “該死!他要幹什麽!”


    曲衡的速度很快,不,不是速度,而是跨越空間的宇之力,僅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他便殺到鈞忡的麵前,其餘四人雖在實力上勝過他,可也比不上他的速度,隻能眼睜睜看著曲衡伸手摘下了一根暗紅色的毛發。


    瞧著手中三尺來長的毛發,曲衡的嘴角微微上揚,而後仰天大笑起來。


    “這就是頂級禦獸的力量嗎?哪怕是一根毛都有這樣強大的氣息!有了它我也可以變得更強!”


    “混賬!”


    姍姍來遲的百裏羽一掌殺出,徑自將曲衡擊飛出去,這一下可謂動了真火,用了十二分力道,饒是曲衡有重甲防禦,肋骨也折了兩根,渾身氣血激蕩,再難有還手之力。


    “為什麽!”


    四人齊齊圍住曲衡,百裏羽一把將其拽起,憤怒的質問著。


    “為什麽?”


    曲衡冷冷一笑,吐掉口中淤血,淡淡道:


    “表兄很清楚吧,軟弱無力的感覺,而且你不是也找了體修秘法嗎?”


    其餘三人一驚,梁中更是詫異道:


    “禿毛鷹,你好不容易將劍鷹掌練至無境,為什麽……”


    說到這兒,梁中沉默了,他心底清楚這個老對頭的想法,所以不忍道:


    “正統體修雖然強,可風險同樣大,百裏大人不會……”


    “閉嘴!”


    百裏羽暴喝一聲,一對鷹眸不知何時紅了起來,他死死盯著梁中,如同憤怒的野獸嘶吼道:


    “我知道!哪怕是血脈子嗣,在他眼裏也是棋子,不允許超出他的掌控!你呢!你不是嗎!”


    此言一出,幾人俱是變了臉色,他們是世家子弟,豪強之後,享受著超過世上絕大部分人所不能擁有的資源,可同樣的,他們也受困於家族,終其一生也無法隨心意而活。


    “嘿!都是一個心思啊!”


    張興哂笑一聲,迴頭看了眼劉昭,輕笑道:


    “被他超越就這麽難以接受嗎,劉暉,你不應該吧?”


    劉暉不語,說實話,他的內心很複雜,他期待著劉昭變強,但劉昭強大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他反應不過來,欣慰與擔憂交織所產生的雜亂情緒久久纏繞在心間,他那一向光正的內心也孕育出一片詭異的黑暗,如今被張興道破,自是徹底爆發,恨聲道:


    “我,太弱了!”


    “你看,劉呆子也是這個想法!”


    曲衡譏諷一笑,舉起手中暗紅色的毛發,低聲道:


    “這是鶉火境禦獸的毛發,其中蘊含的力量足以讓我們追上他,你看,我動手拔了那畜生一根毛,它一絲反應也沒有,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這一聲若驚雷般在四人耳邊炸響,他們機械的扭過腦袋,怔怔的看著紋絲不動的五大巨獸,心中忽然有一個聲音在不斷鼓動著他們,下一刻,不知是誰先動了,也許是一起動的,總之眨眼的瞬間,五人便撲到巨獸身前,毫不猶豫的伸出了雙手。


    “不!”


    劉昭目眥欲裂,以他的眼力早就看出幾人的不對勁,隻是因著手中的兩顆命玉不敢輕舉妄動,眼見五人已是徹底瘋狂,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徑自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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