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地下獵場的,隻記得那隻名叫千鈞的白虎張開大嘴將自己吞了下去。


    “劉昭,沒事吧?”


    “嗯?沒事。”


    見劉昭仍是有些發愣,牛百破輕歎口氣,後怕道:


    “淩將軍少年得誌,家世顯赫,性情有些……總之他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沒人能猜得到,劉昭,不成的話,今夜你就迴青沙鎮吧,以樊家的體量,想來是能保住你的。”


    “不是,”


    一旁的吳禦臉色微變,忍不住道:


    “這是做什麽了,劉昭就要跑路啊?”


    “閉嘴!”


    周允輕喝一聲,而後看著劉昭二人,沉聲道:


    “牛哥,你的事成了吧?”


    “成了,可他……”


    聽到牛百破這聲歎,周允也是將事情猜了七七八八,


    “不必驚慌,若是人家有心動手,你們兩個人都出不來,想來隻是被拒以後心裏不舒坦,嚇嚇你們出口氣罷了。”


    “你說的倒也是,不過還是小心些,吳禦,注呢?”


    牛百破招了招手,吳禦應了一聲,自懷中取出了一疊錢票,


    “劉昭,這是咱哥們贏得,有你一份,拿著。”


    “不不不,這我不能要,我又沒下本錢。”


    劉昭急忙推脫,將錢票又放迴牛百破懷中,後者不依,又是送了迴來,前者自是不敢要,用了些力氣推了迴去。


    這下,牛百破的倔脾氣上來,雙臂暗暗用力,劉昭眉頭微皺,亦是加大了力氣。


    二人皆是實境武夫,劉昭長在境界高些,牛百破則是長在年歲,氣血更為雄厚,這一角力,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見劉昭這個小了七八歲的半大少年擋住自己,牛百破心中一橫,暗道:不成,我不能讓他小瞧了!當下奮起渾身力氣,將錢票慢慢推了迴去。


    抵不過牛百破的劉昭隻好收下錢票,也不看錢額,將其放入懷中,而後深深行了一禮,認真道:


    “多謝幾位,他日劉昭必當厚報!”


    言罷,徑自出了地下獵場。


    “哎,可惜了。”


    “牛哥,有啥可惜的?”


    吳禦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奇道:


    “劉昭一走,人家也拿他沒辦法啊。”


    “你懂什麽!”


    牛百破伸手在吳禦頭上拍了一掌,沒好氣道:


    “那位更看好劉昭,若他答應下來,我們兩個一起加入親衛,那不互相有個照應。


    不過沒答應也好,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祿猶如過眼雲煙,這樣的人更值得敬重!你們仨聽著,和他做朋友,絕對是你們最正確的決定。”


    ——


    “公子,事情就是這樣,我要不要迴青沙鎮?”


    “不急。”


    樊榮歪了歪腦袋,笑道:


    “淩雲峰,大梁境武夫,帝國遊擊將軍,淩氏一族最耀眼的明珠,能讓他瞧上,你倒是長進不少。”


    “公子謬讚。”


    劉昭不好意思笑了笑,撓頭道:


    “我不過是沾了公子的光。”


    “你啊,”


    樊榮莞爾,接著道:


    “想當初初入學館時,你還是唯唯諾諾的鄉下孩童,如今已是進退有據的挺拔少年,所謂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劉昭,你當得起君子了。”


    劉昭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所謂君子,當像豹一樣成長,出生時醜陋普通、不入眼,但經過自己後天的努力修養、求知等,最終像成年的豹子一樣,矯健而美麗,成為一個品質高尚、修養良好的人。


    “公子謬讚,劉昭當不起!”


    “當得起,不要妄自菲薄。”


    樊榮麵色微正,肅聲道:


    “哪怕是一年前的你也是個君子,現在,依舊是,不過不要滿足於這樣,要做大人。”


    “大人?”


    劉昭一愣,忽然想到樊榮剛才說的,明悟道:


    “大人虎變,其文炳也。”


    “不錯,大人之變應如虎紋一樣涇渭分明、顯著卓越,簡而言之,要像老虎一樣變化,虎虎生威、迅猛快捷,擁有摧枯拉朽、不可一世的氣勢,就像你的刀虎拳一樣。”


    “我的拳……”


    劉昭瞧了眼自己的雙手,搖頭道:


    “我的拳剛猛有餘,變化不夠,根基又弱,遠遠做不到公子您說的。”


    “那就做到那樣。”


    樊榮的眼睛依舊明亮,嘴角的笑意一如既往,


    “我相信你能做到。”


    “相信嗎……”


    劉昭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禮,


    “諾,劉昭受教。”


    “好了,快要去歲了,安心留在那裏,不用著急迴來,另外,年後幫我做一件事情。”


    “公子請講。”


    “也不是什麽大事,琉河,知道嗎?我要你幫我取一件東西。”


    “好,是什麽東西?”


    琉河,劉昭很熟悉,同時他也有些好奇,如今的琉河除了沙子就是沙子,能有東西能讓樊榮看得上的。


    “知道禦獸吧。”


    “知道,您的意思是琉河這兒……”


    見劉昭那副好奇的模樣,樊榮搖頭道:


    “你看到的琉河不是真的琉河,真正的琉河曾在數千年前橫亙整個襄州,是帝國北方最大的水脈之一,在上古時期更是一片巨大的水澤——映星。”


    “映星……”


    劉昭仔細想了想,忽然想到什麽,好奇道:


    “我記著先生曾與我們講過一個傳說,遙遠的上古時代,十日橫空,大地幹涸,人們苦不堪言,這時一位英雄挺身而出,用弓箭射落了九日,同時也射落了一顆星辰,這顆星辰就是落在了琉河。”


    “這不是傳說,是真的。”


    樊榮接過話茬,接著道:


    “天降星辰,隕而生澤,許是大災之後有大變,原本不該生成水脈的琉河,因為這顆星辰孕育出一片絕好的大澤,澤潤了千裏沃土,養育了萬裏生靈,琉河祭最初之時也是為了祭這映星大澤。”


    “原來如此。”


    劉昭恍然,忍不住道:


    “那映星如今怎麽隻剩下這一條琉河?”


    “因為一場大戰。”


    樊榮臉上難得流出一絲情緒,唏噓道:


    “邪魔入侵,天地大變,人族與獸族都不過是這場洪流中的逆流之魚,本是同盟的他們終是在外敵退卻後變成敵人。


    映星大澤鍾天地之靈秀,氣運深厚,孕育出無數強大的獸,人族也借這片寶地布下精妙陣法,雙方一場大戰,徹底摧毀了這片水脈,隻留一條琉河綿延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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