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幻境!你在騙我!”


    鋒銳的刀鋒直指黑影,劉昭冷冷盯著完好無缺的對方,心中的殺意被激到了頂峰。


    “騙?也許吧,你不是一直被騙嗎?”


    “劉昭”笑了笑,接著道:


    “從進入青沙鎮,不,從父母去世,你就一直被騙,劉虎麵上對你多有照顧,侄兒長侄兒短,實則意圖霸占家產,記得屋外的那個人嗎?”


    劉昭麵色陰沉,對方說的他其實早有猜測,隻是一直不願相信罷了。


    “看來你知道,那就再說青沙鎮,來到這兒後你很高興,也很恐懼,這裏哪怕是出恭的地方都比村裏的學館好了不知多少,所以你害怕了,害怕失去這一切。


    你盲目的尋找依靠,趙誠,樊榮,梁中,張興,劉暉,熊墨仁,你把他們的話奉為圭臬,竭盡全力的模仿者他們,你看看你,”


    “劉昭”用手上下比劃了一番,打趣道:


    “身著錦衣,氣勢淩人,衙役們叫你大人,劉虎父子不敢認你,若是不知你的底細,任誰都認為你是大家子弟。


    可實際上呢?你還是那個鄉下小子,還是那個烏鳥劉昭,你還是你。”


    聽到這話,劉昭神色一凝,他沒有辦法否認對方,因為這都是真的,但他也明白,對方是在狡辯,在擾亂他的心神。


    “那又如何?近君子者,自為君子,我自認問心無愧!”


    “真的嗎?你真的問心無愧嗎?”


    “劉昭”目光灼灼的盯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輕笑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一切,所思所想我都清楚,你不想放棄得到的,不甘心成為他人扈從,但又沒有其它的辦法,所以隻能用一些愚蠢的話來安慰,不,騙自己。


    欺騙自己,又何來問心無愧?劉昭,正視你的內心吧,看看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劉昭不語,盡管他知道對方隻是假貨,明白這裏的一切都是幻境,這些話卻沒有錯,可謂一語中的,他的內心深處的確很糾結。


    一方麵,他堅信著之前學到的一切,例如天道酬勤,為人當善,自強者立,人生而平等;另一方麵,周遭的一切都讓他明白,這是個能者上的世界,家世、金錢、天賦、毅力缺一不可,否則隻能在底層掙紮,琉河的挖沙工就會是他的未來。


    見狀,“劉昭”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來,用著低沉的聲音道:


    “見己者聖,我就是你的內心,來吧,看清自己,去迎接真實的自己,以及真實的世界。”


    “真……實嗎……”


    “沒錯!真實!”


    “劉昭”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他眸子明亮,用著激昂的語氣道:


    “你戴了太久的麵具,爹娘教你聰明些,先生讓你待人以誠,劉暉令你君子當堅,可他們在乎過你想做什麽嗎?你的心中並不想這樣,對不對?”


    “不想這樣嗎……”


    劉昭眼神迷離,細細迴憶著從小到大的一切,可他發現就如對方所言,他好像真的從未有過自己的主見,小時候聽爹娘,進學後聽先生,父母不在後的時間裏他是最茫然的。


    而習慣了聽人話的他下意識去找那些可以相信的人,所以他會輕易相信樊榮,並答應了那個賭約,所以他會認真對待劉暉這個陌生人,盡管對方說的有很多難以說服別人。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不想這樣。”


    “劉昭”粲然一笑,大步走了過來,張開雙臂柔聲道:


    “來吧,正視內心,找迴自己,然後,做那個真實的自我!”


    “不。”


    劉昭拔出入鞘的戰刀,而後隨意向上一撩,大好頭顱就這麽滴溜溜的掉在了地上。


    “你說的很好,可這一切都是我願意的。”


    劉昭提起腦袋,看著那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相貌,認真道:


    “我的確在騙自己,別人可能也在騙我,可那又如何,我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人生在世,為自己而活談何容易,人貴在知足。”


    言罷,隨手將其丟了出去,而就在頭顱掉在地上的瞬間,一道金光忽然亮了起來。


    “這是……佛像……”


    劉昭瞧著身前五丈高的金佛,又打量了下四周,見天色已經泛白,這才確定自己走出了幻境。


    “虛實幻境,真是可怕!”


    想起方才的經曆,劉昭額角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


    “我剛剛差一點就答應了他,那個人真的是我!”


    劉昭雖然不知道虛實幻境有什麽作用,可裏麵經曆的都是真的,比起南柯三樓更加真實,尤其是最後的假劉昭,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甚至猜到他內心深處的黑暗。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幻境中劉昭明知道對方是假的,可不知為心裏卻莫名其妙的相信對方,就好像耳邊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低聲呢喃。


    “呢喃……”


    劉昭搖了搖頭,抬起頭來打量著眼前的金佛,隻見這巨佛雖是金光璀璨,麵目慈悲,乍看上去令人心安不已。


    可身為領悟意的武夫,劉昭卻是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機,這氣機與墮落之徒們散發出的一般無二。


    “果然是它搗的鬼,釋懼教!”


    劉昭本就對釋懼教有所不滿,今夜春風巷之事又因它而起,自己又被其所困,不得不屠盡此間居民和五百衙軍。


    雖說殺墮落之徒不為罪,可眼睜睜看著他們沉淪,劉昭心中極為不好受,更別說他還是一軍主官,哪怕是臨時的也難逃失職之罪。


    所以,劉昭心中猛的燒起了一團無名之火,他的皮膚迅速變成赤炭,六丈高的白虎徑直將巨佛撲倒。


    “轟!”


    驚天的巨響掀起滾滾煙塵,劉昭看著巍然不動的巨佛,瞳孔狠狠一緊,方才他可是用出了血燃秘技,全力撲殺之下有著近兩萬斤的力道,就是城牆也會破一個洞,可這巨佛卻是紋絲未動。


    “看來是我魯莽了,能藏有氣機的必然是命格師打造的器,這金佛如此大的體型,想必不簡單!”


    一擊未成的劉昭也是熄了怒火,解除了血燃秘技,走到金佛前細細打量著。


    “氣機明明隻有一絲,為何我撼動不了了呢?”


    在劉昭的探知中,金佛蘊含的氣機雖是詭異,可遠遜於他,充其量也就比春風巷的墮落之徒強一些。


    “難不成它和張興一樣,可以隱藏自身氣機?可它隻是個死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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