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搖擺的枝葉在夜色之中顯得有些猙獰,蟄伏的野獸超乎尋常的安靜。


    歲禾少年就是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此刻他雙目模糊朦朧,身上的疼痛之感被放大了數倍,嚎叫的越發的淒慘,不知過了多久,身上開始冒出混合著血液的汙垢。


    他蜷縮在冰冷的土地之上,如同一隻不斷冒出血肉的流浪貓,任誰都不能夠不說一聲可憐。


    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一臉冷淡的女人卻似不。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嚎叫,不,不隻是習慣。


    這種淒慘的嚎叫聲,任歩傾沒有聽過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她不僅僅覺得習慣,甚至都聽的有點厭倦了。


    係統空間裏麵係統的升級並不算容易,任歩傾二十歲的時候才迴到係統空間裏麵,隻接了不到上百的任務,就已經升級到八十級,勉強跟上了和她“歲數”相同的二代係統,自然有自己“斂財”的技巧。


    每個係統在完成任務以後,得到的總積分除了自己在任務過程中賺取的,還包括自己宿主在任務完成時候所剩下的。


    任歩傾做那麽多任務,本身賺取的積分和其他係統相比並沒有多多少,但是在宿主那一塊,卻幾乎能夠拿到比別人多兩三倍的積分。


    為了節省時間,其他係統大致都已經默認了為自己的綁定宿主,用積分換取修為的行為。


    隻有任歩傾不。


    除非十分必要,否則別說用積分換取修為就是換增加修為的輔助材料,她都不會同意。


    任步傾更加擅長的是就地取材。


    她充分在係統空間向別人展示了什麽叫做葛朗台精神。


    在過去的任務之中,任步傾幾乎連係統商店功能都沒給宿主開放過。


    無論是從積分還是從自己宿主未來方麵的考量,她一向推崇的是就地取材,勇闖秘境,靠自己的努力去換取力量。


    這麽久以來,任歩傾唯一對她所有宿主發放的福利,就隻有她前麵塞進歲禾嘴巴裏麵的那枚藥丸。


    少年的嚎叫還在繼續,任歩傾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地圖,確實沒有發現什麽合適的休息地點,也不在勉強自己。


    她聽著少年的嚎叫,微微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晃動的樹木,轉了轉身子將手電筒收到自己的空間裏麵。


    接下來,任步傾在隨機防護裏麵找了許久給自己加了一個時間持久的防護技能。一切做好了以後,這才施施然的坐在了一個看上去還算幹淨的石頭上麵,開口給少年解釋。


    “剛剛給你吃的是頂級的洗髓丹,有洗筋易髓的作用,吃了它能夠讓你在修煉之時事半功倍,但是什麽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洗髓丹的代價就是這難以忍受的痛苦,忍耐越多,效果越好,你若忍耐不了,可以隨時對師尊喊停,我會......”


    任歩傾的解釋讓正蜷縮在地的孩子放下了心神。


    不知道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信錯人,還是想到了丹藥的逆天效果,歲禾甚至在心底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愉悅之情。


    於此同時,他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任歩傾的話。


    “不師尊,我,我能忍......能,啊--”


    你確實挺能忍。


    盡管少年說著說著又痛苦的嚎叫起來,可是任歩傾聽到他前麵的話,卻還是半點沒有懷疑。


    究其緣由,這種東西她一邊心疼一邊給自己的曆屆宿主吃了那麽多個,還沒有一個會在吃了洗髓丹以後說出過除了“受不了”“救命”“停下”之類話語以外的話。


    看來這個孩子確實是相當值得期待的存在呢。


    得出判斷的任歩傾微微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從空間裏麵兌換出來一個黑色的毛毯,鋪在了少年的身下。


    她的期待並沒有落空。


    暗色的天邊慢慢地吐出白色,洗髓易筋的過程整整持續了一夜,少年從淒厲的哀嚎到沙啞的嚎叫,周身狼狽不堪,嗓子幾乎出血,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可從頭到尾也沒有對任歩傾說過哪怕一句停止的話。


    藥物吸收程度百分之百。


    任歩傾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自己控製麵板上的顯示的數據,目光柔和的看了看躺在皺巴巴黑色毛毯上麵已經暈過去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唇角,用了一個清潔符咒將少年打理幹淨,又從係統空間拿出來一個白色的藥丸塞了進去,少見的沒什麽覺得心疼浪費的情緒。


    這是一顆頂級的修複補元丹藥,價格雖然比不上洗髓丹,可也並非一般丹藥能夠比擬,自然也效果良好。這麽一顆丹藥下去,不消片刻,前麵還淒淒慘慘滿身傷痕的歲禾,就已經變得白白嫩嫩。


    任歩傾看了又看,雖然依舊看不出來這張小臉和別人的臉有什麽不一樣,但卻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看上去很好捏的樣子。


    這樣想著,任歩傾在少年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默默地伸出了自己的魔爪,在上麵捏了捏。


    手感不錯,再來兩下。


    然後再來了好幾個兩下的任歩傾被抓了一個現行,“師尊,你在做什麽?”


    “......”在捏你你看不出來麽?


    蹲在地上的女人看著歲禾臉上被捏出來的紅彤彤的印記,默默地心虛著站起了身子無視了這個問題,反而對少年前麵的表現作出了言語上的誇獎,“做的不錯。”


    少年對洗髓易筋的事情遠比自己家師尊剛剛做了什麽感興趣多了,非常順利的就被任步傾轉移了話題。


    他坐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感覺前麵的苦痛如同一場夢境,頗有些不可置信,“師尊?”


    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實在很有些可愛,任歩傾看著他的眼睛,微微抬手按住幾乎要翹起來的嘴角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試著運轉下功法。”


    “真的快了許多。”少年聽話的閉上眼睛感受一會以後,更加驚喜的開口,終於有了一點真實感,不免十分崇拜感激地看向了不遠處的任歩傾。


    明明是相當尋常的待遇,有什麽好高興的。


    任歩傾看著他歡喜的表情心中傲嬌的哼了一聲,一邊鄙視著這小家夥沒見過世麵,一邊又衝著他招了招手。


    少年再次毫無防備的過去,下一瞬間,就被任歩傾牽著手瞬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一個一片冰雪,寒風刺骨,毫無生機的荒蕪之地。


    “師尊?”下次能不能夠打個招唿再動作?


    這次的瞬移時間用的相當短,距離卻不知道長了多少倍,不由得讓少年覺得頭暈目眩,好不容易才恢複感知,連驚訝任步傾原來也可以瞬移這麽長的距離都來不及思考,就被一片冰寒吸引去了心神,隻能趕緊運轉起來體內的功法開始抵禦寒氣。


    雖然非常想要將後麵的半句話也說出來,可是到最後,還是拐了一個彎道,問了另外的問題“這是什麽地方?”


    被問的人沒有第一時間迴答,因為沒有一點防禦能力的任歩傾臉頰生冷,麵色迅速發青,舌頭發麻,覺得自己已經快被凍死了。她心神一動,直接欠賬從積分商城那裏購買了一個永久性的保護結界用在了自己身上,從此以後變成了一個生活在套子裏麵的人,才有功夫迴答歲禾的話。


    “極東之地。”


    無數的經驗告訴任歩傾,要想要養出來一個天下第一的高手,除了身體素質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功法。


    極東之地,正是封魔大陸有最好功法存在的傳承之地。


    歲禾沒有想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會這樣突然的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由得有些呆愣,任歩傾抬頭摸了摸他略微有些冰涼的臉頰卻沒再說話,隻是微微有些催促,“跟上。”


    他們來到了一個深邃悠長的冰窟。


    冰窟的外頭零零散散地堆砌著各式各樣的雪人,顯得亂起八糟,知道緣由的任歩傾目不斜視,直接走進了那個黑洞洞的冰窟。少年左右張望,心中興奮複雜,卻似乎在其中看見了人類的輪廓。


    這裏的每一個雪人,都是一具人類的屍體。


    眾生平等,天道平衡,隻要有機會到極東之地?


    少年想起來以前聽到的“美好”傳聞,又看了一眼這邊樹立著的“雪人”不由得心中一緊,他抬了抬又看向了前麵走著,如同和這些冰雪融為一體的女人,默默地握了握自己的拳頭,趕緊跟了上去。


    卻沒料到,在進入到冰窟的那一瞬間,身體一軟,就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


    幾乎在同一時刻,乾坤宗第六分宗,任歩傾昨天還去過的山穀裏麵,剛剛知道自己師弟已經另投他門的明坤在憤憤練劍的時候,終於被一道不知道圍繞著他轉了多久的粉色光團擊暈在了地上。


    “合作愉快喲,小家夥。”


    聲音嫵媚動聽,似是魔鬼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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