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這邊,也並不好過。


    手扶著額頭倚靠在在樹幹上,青靈心中不禁暗暗懊悔。


    這次,急火攻心之下,青靈卻是失誤了。現實又不是電視劇動漫,哪有得到一個能力之後,便能無限使用的。哪怕是遊戲,還有著cd藍耗呢!


    子彈時間這種能力,自然也是需要消耗的。隻是之前青靈並不知曉,到底消耗的是何種能量。如今,青靈卻是知道了,消耗的卻是她的精神力。


    以往青靈使用子彈時間,因為碾壓性的優勢,一場戰鬥往往在一兩分鍾內便解決了。而且這一兩分鍾,還是算的一次戰鬥的總時長。


    真分開來說,每次使用時間,都隻要現實時間流速十幾秒,乃至幾秒鍾的時間。也正因為如此,青靈才產生個錯覺,以為子彈時間是不需要消耗的。


    但現在,青靈知道了,這次真的是她想多了。


    因為顧忌蠱師的蠱毒,這一次青靈不但全程都用近乎靜止程度的子彈時間,並且時間也幾乎比之前所有時間段加起來都要長。


    光是麵對那數百個被傀儡蟲寄生的村民時,就浪費了不少時長。扯斷絲線是沒花費太大功夫,但斬殺鑽出來的傀儡蟲時,青靈可是浪費了不少時間。


    近兩百個的數量擺在那裏,青靈就算一秒一個,也浪費了快四五分鍾時間了。更別說,當時青靈所花費的時間,肯定不隻於此。


    而為了避免那蠱師狗急跳牆,青靈在往栗山趕的時候,也是用近乎靜止的子彈時間。在這種子彈時間中,逍遙遊卻是也無法使用了。


    光靠雲仙步趕路,速度上無疑要大打折扣,這幾裏路又花了青靈幾分鍾時間。兩相結合,青靈卻是史無前例的用了近一刻鍾時間。


    青靈或許能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可濫用就是濫用。而這揮霍濫用的苦果,也隻能由青靈自己吞下。在麵對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可能是最可怕的敵人,青靈倚為底牌的子彈時間,卻因為青靈的不理智,而陷入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


    其實,理性一點思考,青靈現在應該趁著還沒到無法挽迴的地方,趕快迴到栗山底村。隻要好好休息一夜,說不定就能恢複正常了。隻要解釋清楚,想必鴛鴦姐妹和燕兒也都能理解。


    有些痛苦的捂著額頭,感受著精神上的刺痛,和似乎隨之而來的,一幅幅看不清真切的畫麵,青靈心中突然冒出這麽一個想法。


    似乎是為了印證青靈的想法,原本陽光明媚的天氣,此時也突然多了許多烏雲。無數的烏雲集結,嚴嚴實實的遮住了陽光。讓好好一個上午,變成了宛若即將降臨的夜幕。這厚厚的烏雲,也正如青靈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雲。


    扶著樹幹短暫歇息過後,青靈的頭疼也有所緩解。看了看似乎仍相去甚遠的山頂,以及黑壓壓讓人不安的烏雲。青靈心中,卻是生出了一絲退意。


    不,不能說是退意,應該是戰略性轉移!青靈也不是不幫鴛兒她們報仇了,隻是現在狀況不太好而已!重要的不是報仇麽!現在要是強行去報仇,恐怕青靈自身都難保,又何談報仇!


    “對,我不是怕了!我隻是要休息一下!”漸漸的,青靈似乎也被內心的想法說服了。握著逍遙遊麵向來時的路,青靈這時隻要用力一躍,便可以借助逍遙遊直接飛迴去!甚至,這簡短的時間差,鴛兒她們也許壓根不會發現,青靈已經走了一遭了!


    ‘迴去吧!迴去吧!迴去吧!’原本隻是一些想法的念頭,此時仿佛變成了一聲聲實質的唿喚。聽著這些唿喚,青靈眼眸的金光也漸漸開始黯淡。


    轉身朝來時的方向邁出一步,可這一步,青靈遲遲落不下去。


    竭力克製著落下這一步,青靈忍不住自語道:“不對,不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我應該很生氣的!我應該非常非常生氣的!我應該恨不得將那人渣千刀萬剮的!”


    “可是為什麽,我能這麽冷靜的在這裏分析利弊!為什麽,我可以將鴛兒她們的信任,當做可以隨意玩弄的東西!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操縱我的想法!你是這具身體的本來意識麽!你別躲躲藏藏的玩弄我的心思了!你,給我,滾出來啊!”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很少出現最開始的那種脫線症狀。青靈還以為,是和身體融合的層次高了,所以已經擺脫了那種後遺症。


    可現在看來,這後遺症不僅沒有改變,反而是隱藏的更深更隱秘。潛伏在意識的深處,偷偷影響著青靈。而這種影響,顯然可怕的多。


    若不是這次,那種憤怒之下進入還會產生退卻的念頭,青靈恐怕依舊不會察覺。


    如今察覺之後,迴想起之前的行為,青靈不由一陣陣的後怕和憤怒。到底,之前青靈所作所為,是有多少出自真心所想,又有多少,是出於被這潛意識影響產生的呢!


    青靈也明白了,為什麽她會因為一個可笑的想法,便可以冷眼旁觀他人的死亡!


    明明,青靈在前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又哪裏來的這種境界!


    最可怕的是,青靈被扭曲了真實想法之後,卻依舊毫無察覺。甚至自顧自的認為,那些都是她自己的想法。


    暮然間,青靈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忙活了這麽久,她都做了些什麽啊!


    狠狠的咬著牙齒,一股被玩弄的憤恨和之前的憤怒混合在一起。看著空無一物的空氣,青靈憤怒的喊道:“你到底,是什麽!”


    隨著這一聲暴喝而出,青靈眼中金芒劇增。瞬間,便由與普通人一般無二的雙眸,轉化成了金色的豎瞳。望之,便讓人忍不住俯首跪拜。


    暴喝之後,青靈隻覺得眼前一花,卻是來到了一個空白的空間之中。而在她五步外,卻是站立著一個,和她一模一樣,卻麵無表情的白衣女孩。


    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但反應過來不對,青靈憤怒的直接來到白衣女孩麵前,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要操縱我的思維!你若不滿我奪你的身體,你就奪迴去啊!躲在暗中,偷偷操縱我的思想!你不覺得太過分了麽!”


    對於青靈的怒吼,那白衣女孩卻是麵無表情,隻是輕聲的說道:“逃,逃,逃,逃,逃……”


    白衣女孩這般反應,卻是越發的激怒了青靈。伸手一把抓住這白衣女孩的肩膀,青靈剛想再度質問,眼睛一瞟,不由愣住了。


    鬆開女孩將雙手擺在眼前,青靈發現,這竟然是一雙小孩子的手。低頭往下看去,身上所穿,卻不是以往穿著的青色道袍,而是另一款青靈未曾見過的衣服。


    而這衣服內的身軀,卻仍是小小的,宛若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的身體。再度抓過女孩,望著她的眼睛。從女孩瞳孔反射中,青靈看到的是和女孩一模一樣的容貌。


    震驚的鬆開手,青靈摸著臉,忍不住倒退幾步。‘這是怎麽一迴事!?這不是意識空間麽?我不是應該是,前世男生的形象麽!怎麽會,會是這小女孩的模樣!難道……’


    再度衝到女孩麵前,青靈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問道:“這是怎麽迴事!我為什麽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是不是你改變了我靈魂樣貌!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縱使青靈的態度態度如此暴躁,女孩卻依舊仿若未聞,隻是麵無表情的重複說著‘逃’。


    僵持了一會,青靈無奈的笑笑,鬆開了手。隻是這邊青靈剛一鬆開,女孩卻突然抓住了青靈的手。青靈心中一驚,卻對上了女孩依舊空洞的眼神。


    隻是女孩嘴中單調的逃,此時卻也有了變化,變成了:“快逃,她就要迴來了。躲起來,不能讓她找到。快逃,她就要迴來了。躲起來,不能讓她找到。”


    青靈頓時也有些慌亂,反過來抓住女孩的手,大聲的問道:“她是誰!要逃到哪去!你說清楚啊!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和我說清楚啊!”


    隻是這一次,對於青靈的質問,女孩依舊是單調的重複著相同的話語。幾度質問無果之後,青靈也有些泄氣。即便心中怒氣難消,可是麵對這麽一個女孩,青靈還能做什麽?


    把她暴打一頓麽?


    這,有意義麽?


    搖搖頭,青靈望著女孩,有些泄氣道:“以後,別幹擾我的想法了!然後,放我出去吧!”


    靜待了一會,女孩卻依舊重複著那些話,並沒有理會青靈的要求。


    心中再度冒出一股怒氣,青靈再度抓住女孩,對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讓,你,放,我,出,去!”


    眼神依舊空洞,嘴中依舊重複著讓人心煩的話語。頓時,青靈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一股難以遏製的怒意再度升起,青靈伸手抓住女孩的脖子,大喊道:“快放我出去!”


    本來,青靈的行為應該是很可笑的。畢竟這裏是她的意識空間,對麵的女孩也不過是潛意識中的一部分。想要靠掐住對方的脖子威脅殺死她,這無疑是在緣木求魚。


    隻是令人詫異的是,這女孩在青靈的鉗製下,竟真的呈現出唿吸逐漸衰落的跡象。嘴裏重複著的話語,也漸漸難以吐露。不過女孩的眼神,依舊空洞平靜。


    眼看似乎就要將女孩掐死在這裏,青靈卻突然發現了。女孩眼眸中倒映著的,她的臉。在白衣女孩的眼中,青靈此刻,正在,笑!


    這是一個十分扭曲,帶著瘋狂的笑容!


    即便是在青靈姣好稚嫩的容貌中,依舊讓人有些不寒而栗。而與之對應的,卻是女孩的眼中空洞。似乎是因為這瘋狂笑容的撐托,而多了一絲悲哀。


    忍不住鬆開手,後退了幾步,青靈發現事情似乎又有些不對!若是說之前青靈在女孩的影響下太過涼薄的話,那麽她現在就顯得有點太過瘋狂嗜殺了!


    就仿佛是從一個極端,過度到了另一個極端!


    正常情況下,麵對這麽一個女孩。即便再憤怒,青靈不可能,也不該產生殺機的!


    瞬間想到一個可能,青靈質問著麵前的白衣女孩:“是不是因為我會容易變得嗜殺,所以你才會影響著我,讓我盡量不要與別人接觸!?”


    對於青靈的詢問,女孩一如既往。


    對視片刻,深深吸入一口氣,青靈閉上眼睛,輕聲自語道:“冷眼旁觀,逃避責任的,這不是我!殘忍嗜殺,肆意妄為者,亦不是我!我是青靈!我是一個,普通人!我的確很生氣,很想殺人!但我該殺的是,是那該殺之人!而不該是你!”


    隨著這喃喃自語,青靈似乎明悟了一些事情。


    再度睜開眼睛,青靈的雙眼卻是已化為了金色豎瞳。


    這一次,不需要詢問麵前的女孩,青靈便看到了出口。而出口,就在女孩身後。


    沒有絲毫猶豫,青靈邁步朝前方走去。隻是經過白衣女孩時,青靈略作停頓,輕聲道:“以後,別再幹擾我了!我不是你的傀儡!”


    說完,青靈便毫不猶豫朝出口走去。


    隻是青靈並未察覺,在她的身後,之前站立的地方,此時卻站立穿著一個新的女孩。這女孩穿著一身似乎是黑色,但卻又不單純是黑色的衣服。


    她的容貌也和青靈一般無二,隻是臉上掛著一抹無比扭曲,瘋狂的笑容。這笑容比之青靈之前在白衣女孩眼眸中看到的倒影,還要混亂無數倍。


    見青靈似乎要離開這裏,這黑色女孩並未像白衣女孩那般靜靜的站立在原地,而是想要跟上青靈的步伐。似乎是不甘心,就這樣被青靈拋下。


    隻是黑衣女孩這邊一動,一直在青靈麵前表現的除了重複語句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多餘動作的白衣女孩,也動了。和黑衣女孩近乎一模一樣的,走出了一步。


    黑衣女孩越朝青靈接近一步,白衣女孩則相對的,鏡像般也朝黑衣女孩走進一步。兩者相距不算遠,三步之後,黑白兩個女孩幾乎麵對麵貼在了一起。


    望著除了衣著以外,幾乎一模一樣的對方。黑衣女孩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顯得扭曲。而相對的,白衣女孩的麵容,則是平靜中帶著空洞。


    臨出意識空間前,青靈心中一動,下意識的迴頭一看。看到的,卻仍是白衣女孩似乎毫無變化的背影。隻是,青靈卻覺得,好似有些不協調。


    不過還未等青靈細究,眼前一花,卻是再度出現了空曠山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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