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淼有所求,王定連忙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宋前輩既然想知道,小子自然是知無不言。不過即便是春雨樓中,對於幾位前輩這方麵的記載,也隻有關鍵的幾條。”


    “第一條,十九年前,未加入十三賊的豔羅刹曾經在大雲錢莊,取走了天罡宮天佑星寄存的財物,疑似與天佑星有故。”


    “第二條,十九年前,未加入十三賊的俏修羅曾經重金夠買各種療傷聖藥,其中不乏一些治療被火性內氣所傷的內傷,但她本人並無受傷的跡象,疑似用來救治他人。”


    “第三條,曾有人在一村子,看到三個美豔女子照顧一個重傷垂危的男子。而事後再度來此之時,卻發現此村已被人夷為平地。全村老少近百人,無一幸免。”


    “第四條,二十多年前,某位天罡宮的弟子曾和友人提及過,天巧星獲得了一本武功秘籍,秘籍名稱不詳,似乎與花有關。


    “第五條,二十多年前,天巧星某天無故暴斃,死因不詳。然天罡宮卻並未對此事有任何行動,反而是在僅僅三天後,便讓一位不知名的美貌女子繼承了天巧星之位。也是三十六天罡自始至終中唯一一位女子。”


    “第六條,二十年前,明中朱士柳一怒單人殺上天罡宮。此役之後,天英星,天佑星,天暴星下落不明,餘者皆亡。但蹊蹺的是,天魁星宋淼的屍體,卻在第二天離奇消失,疑似未死。”


    這六條消息乍一聽好似雜亂無序,除了時間都是差不多二十年前,主人公都沒有什麽重合的地方。若是分開來看,根本就是些風馬牛的事情。


    但此時由王定這麽一整合後說出,卻就似乎隱約得透露著一個隱秘。一個看似難以想象,但隻要湊齊最後一塊拚圖,便能完整的真相。


    作為局外人的朱芸雯和朱成,限製於認知,雖說也能猜測這六條消息很關鍵,但也猜不出個真切。思來想去,卻苦於情報破碎,無法整理出合適的推斷。


    而三朵金花和宋淼,隨著王定一條條的列舉,臉色也一點點的陰沉下來。


    這就好像她們自以為做了一件萬無一失的事情,結果隨隨便便就被人指出了許多致命的漏洞。若是不了解的人還不覺得有什麽,但對於她們這些當事人來說,卻足以讓她們膽顫心驚了。


    麵色陰沉的望著王定,宋淼道:“這幾條消息,有什麽問題麽?春雨樓的結論,是什麽?”


    從宋淼有些的反問中,也能看出她有些失態。想要強裝鎮定,言語間卻又有些急躁,顯然這六條信息所隱藏的東西十分關鍵。


    迴望宋淼,王定輕聲說道:“其實,這六條信息還缺了一個關鍵的點,要是不知道那個關鍵的點,恐怕縱使知道了這六條信息,也無法了結其中緣由。”


    默然的看著王定,宋淼嘴角抽了抽,十分好意的提醒了一句:“上個在我麵前賣關子的人,十幾年前就已經變成狗屎做花肥了!”


    眼角不由抽了抽,王定連忙說道:“關鍵的那個點就是,那本秘籍的名稱!據春雨樓的人推測,那本帶花字的秘籍,恐怕是萬花樓的不傳之秘,一念生花!”


    “而這一念生花,有個十分奇特的效用。除了可以讓修煉它的女子越發美豔動人之外,它還可以逆轉陰陽,讓男子也轉化成女子。”


    “這也是,萬花樓為何收養天下孤兒,但隻有女弟子行走天下的緣由!不過這個辛密萬花樓雖然不介意被人所知,但若有人敢到處宣揚,則會被萬花樓視為不死不休的死敵。”


    隨著這個隱秘抖出,朱芸雯和朱成眼色一變,有些駭然的望著麵前這四位動人女子。而宋淼臉色不變,隻是眼神漠然的看著王定,重複道:“所以,春雨樓的結論是什麽!”


    身後陡然冒出一層冷汗,王定也不敢再賣關子,說道:“也不算結論,春雨樓也隻說是一個猜測,要不然也不會隻到甲等。春雨樓的猜測是,二十年前,天巧星獲得並修煉了萬花樓的一念生花,變成了女子。然後有了天巧星離奇暴斃,由一女子繼任的事情。”


    “而後,朱士柳滅絕天罡宮,天英天佑天暴三人失蹤後不久,便出現了豔羅刹領走天佑星財物之事。由此推斷,三人為了自保逃生,皆修煉了一念生花,將自己化成了女子。而天魁星宋淼,當時也並未直接死在朱士柳手下,而是重傷陷入了假死狀態。”


    “天英天佑天暴三人冒險迴到天罡宮探測情況,卻意外發現宋淼沒死,便帶他來到一處小村落養傷。療養完之後,四人便滅絕了整座村落。再後來,三女加入了十三賊隱藏身份。這便是小子從春雨樓中得到的猜測,宋前輩,不知道這猜測對了幾分?”


    “春雨樓……,果然名不虛傳!”神色複雜的感慨了一句,宋淼也不藏著掖著,承認道:“有些出入,但大致不差。僅憑一些散碎細節就能牽連在一起,差不多拚湊出事實。那次以後,我就不敢低估春雨樓,卻不想二十年後,我還是一隻井底之蛙!”


    見宋淼這個樣子,王定想了想,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宋前輩,小子有一事不明!這都已經二十年前的事了,你隱姓埋名過了這二十年,為何還念念不忘複仇?就你的行事而言,小子也沒看到有什麽潛心布局的跡象。你這突然報複,又是為何呢?!”


    “你其實想問的是,為什麽我沒臉沒皮的,要和朱家一個晚輩過不去吧?”看著王定臉色徒然出現的驚恐之色,宋淼道:“的確,這有點掉份。而且為了她們,我也不該再挑起事端。畢竟,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如果,我還能多活幾年的話,我估計還得再緩緩。”


    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全都明了。對於一個壽命將近的人而言,繼續潛伏下去,已經失去了意義。壽元將至,很多以前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也沒有了最大的阻礙。都要死的人了,難道還怕朱士柳的報複追殺麽?


    不過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宋淼還是有些小家子氣。都要死的人了,都準備報複了。但凡有些膽氣豪情,直接殺上明中朱家,就算死在朱士柳手上,也能為這江湖添一段談資。以大欺小對付朱芸雯這一小輩,手段未免太過下作。


    想歸想,王定卻不敢說出口的。都知道對方是下作的人了,你還開口打臉,是真不想活了麽?不過思緒間,王定的眼神還是不可避免的閃爍了一下。


    若是一般高手,即便有月光,但想要察覺到王定如此細微變化還是比較困難的。可宋淼好歹是個宗師,早就關注著王定的情況下,自然沒有錯過這些。


    或許是和王定的交流讓宋淼起了一些心思,又或許是單純是作為反派不想自己的計劃明珠暗投。在察覺王定神色變化之時,宋淼又道:“當然,對付這個小女娃隻是第一步而已。日後,我一定也會明中找那隻老睚眥再討教一番。”


    似是辯解的話,卻讓王定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王定雖說喜歡探知隱秘消息,可和自己小命比起來,自然是後者更重要。隻要活著,隱秘有的是時候去探查,但為了隱秘丟掉小命,豈不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所以,王定這次並沒有順著宋淼的話說,而是直接開口說道:“宋前輩,你看,我又不是朱家的人。這次也隻是恰逢其會,不如,放小子一條生路如何?”


    見王定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宋淼也有些疑惑,道:“哦?你為何覺得我會放你一馬?”


    對此,王定也深思熟慮過,解釋道:“若是宋前輩要對付的是其他人,小子自然也不敢提這種請求。以己推人,小子也信不過別人會在這種事情上做到隱瞞。可是,朱家是不同的!”


    “以朱,朱士柳的性格,若是他知曉小子在朱小姐殞命之時也在場,卻隻顧自己苟且偷生。你覺得,小子下場會如何?”


    王定此話一出,朱芸雯和朱成是臉色驟然一變,而宋淼臉上,卻是出現一絲玩味的表情,認同道:“以那老睚眥的性子,若是知曉你臨陣脫逃,莫說你了,就是你身後的王氏,恐怕也難逃一劫。有趣,有趣!老睚眥這是自作自受啊!”


    用毫無波動腹語說著這樣的話,聽著著實有些怪異。不過王定可不管這些,聽到宋淼語氣有些鬆動,連忙趁熱打鐵道:“是啊,既然說了無用,反而會被報複,那小子自然也就沒有了泄密的緣由。若是宋前輩還不信,小子可以幫宋前輩,出手殺死朱小姐!”


    此話一出,就連青靈都覺得十分不舒服,朱芸雯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而朱成更是破口大罵:“無恥小人!”


    若王定隻是為了討饒,或者是宋淼開口讓王定動手,朱芸雯等人倒也不覺有什麽。畢竟王定隻不過萍水相逢一路人,之前朱芸雯等人還一直疑心他是內鬼。都未曾同富貴,又哪裏來的麵子叫人家共患難的。


    對王定討饒,朱芸雯她們也隻是有些不舒服,還真沒覺得王定背信棄義。可王定這麽主動請纓此事,就有些臨陣倒戈為虎作倀的意思了。也不怪朱成這個老江湖,都會出口大罵了。


    王定對此,卻是處之泰然,隻是垂首等待宋淼的迴複。


    “真是個有趣的人。”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宋淼繼而拒絕道:“取朱小姐性命的人,我已經安排好了。就不需要你動手了。”


    隨著宋淼的話,她背後站著的那個黑衣人也跟著有了些許動作。動作十分輕微,若不仔細觀察,恐怕都不一定能發現他動過。可對於一直關注著宋淼這邊一舉一動的王定來說,這個黑衣人的動作就有些明顯了。


    “素衣樓的刺客麽?”注視片刻,王定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


    察覺出黑人的身份,王定發現他是有些小覷宋淼了。原本王定以為宋淼隻是單純的打不過老的,所以來欺負小的。但若這黑衣人是素衣樓的刺客的話,恐怕宋淼下著一盤不小的棋。


    “素衣樓?怎麽穿得黑不溜秋的?不是該穿白衣的麽?”不等宋淼迴答,有恃無恐的青靈就先吐槽了一句。


    青靈無心的一句吐槽,卻惹得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話的黑衣人連珠炮的吐出一串話:“小女娃,怎麽說話的!素衣樓出來的,就該穿白衣的麽!你不覺得一個刺客,大晚上的穿白衣服去殺人,是一件很傻缺的事情麽!而且,白衣服濺到血很難洗的好吧!而且素衣樓的素衣,是讓被刺殺的對象家屬穿素衣!而不是我們要穿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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