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白澤山的和談,到了這個份上雖然已經很明顯是談不成的了,但誰也不敢說出來,現在白澤開了頭,眾臣的顧忌也少了很多;太尉諫言道:“王上,此番和談若不能成,魔族必然以為受辱,一戰恐怕是免不了了;臣請調兵,以防不測。”


    白澤點頭,十分讚同的樣子,問他:“領兵之人太尉大人可有合適的人選了?”


    太尉為難了片刻,才底氣不足的開口:“臣有罪,白澤山軍政大事一直是太宰一手掌握,大軍之中他的門生占了一半之多,手底下實在找不出一個能鎮住這些人的統帥。”


    白澤歎氣,問另外的人:“你們也沒有嗎?”


    百官沉默,誰也不敢開口。


    他們的表現是白澤意料之中的,也是白澤所需要的;躊躇了好一會,開口道:“這是本座之過,接任幾千年沒什麽作為,才會導致太宰一手遮天的局麵!”


    眾臣跪拜,白澤罪己;往往會賺到一個明君的頭銜,而他們這些臣子就要背上不作為的罵名。


    當然,他們的反應白澤早有預料,隻不過他還是要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長籲短歎,說道:“既是本座之過,此事便由本座來一力承擔,傳令,即日起本座擔任白澤山大軍統帥,若有戰事身先士卒;三司長老為副帥,慕曉語為軍師坐鎮軍營。”


    默了,頓了片刻又問道:“如此安排諸位可有異議?”


    白澤親自領兵,誰也不敢說他會做不好;況且他們也確實沒有適合之人,隻能大聲稱唿‘王上英明。’


    既然他們已經同意了,就到慕曉語登場的時候;宣政殿外,慕曉語披甲執劍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也不跪拜,隻輕輕拱手作揖道:“殿下如此安排,是要舉神族之力,此事不決誓不罷休否?”


    “正是,軍師有何話說?”


    慕曉語沉吟一聲,說道:“既如此,臣請士族之中凡適齡者皆校場聽命,士族為先,黎民方有死戰之意,如此,方可戰必勝。”


    如此荒唐的說法,白澤可是嚇得愣住了;不過也立刻明白了過來,這就是慕曉語的計策,神族之中還有很多主戰派,從這些天的和談中看得出來,包括三司長老在內,他們所謂的和平不過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


    現在,慕曉語給了他們一個不得不退步的壓力,那就是子嗣後代,一旦開戰他們的子嗣後代將要身先士卒衝鋒陷陣,說是做表率,其實就是去送死的;為了不至於斷了根苗,隻能損失一些別的利益。


    當然,要他們同意這個提議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三司長老立即反對,大司徒怒斥慕曉語:“荒唐,豈不說那些文臣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在戰場上廝殺;慕姑娘要士族之中凡適齡之人皆披甲執劍,可知適齡人之中有多少女流之輩。”


    白澤想要開口說什麽,被慕曉語搶先,迴答大司徒:“據我所知大司徒已有千年不曾離開白澤山,不去看民間疾苦,怎知天下蒼生是何心念;本座今次往返,見到頗多人事,深知民生之艱苦,深知天下人厭戰之意;天下苦戰,諸位公子小姐卻安享魚肉,豈不令蒼生心寒;眾生不服,天下何以為治。”


    大司徒啞口無言,氣得臉紅脖子粗卻無從反駁,冷哼一聲甩手迴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其餘的人暫時也不知道如何拒絕慕曉語的提議,都沉默著。


    沉默了好一會,白澤覺得時機成熟了,說道:“既如此,就依軍師之意。”


    慕曉語見杆就爬,又開口道:“王上,臣還有一請。”


    白澤知道,慕曉語定然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他要做的就是配合。開口道:“講。”


    “戰事一起,則非勝不可;然天下蒼生誰不厭戰!著眼於長遠,臣請以功勳封將,以本事選兵;不論士族平民一視同仁,凡是通不過考核的,摘除頂戴,不再享有繼承之權。”


    此言一出,宣政殿立刻就亂套了;他們能在白澤山擔任要職,都是聰明的人,知道慕曉語是在故意為難,知道如果真的開戰他們的子嗣後代會被派到前線衝殺;為人父母,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走在死亡邊緣;紛紛反對慕曉語的提議。


    但是他們反對沒有用,真正決定的人是白澤。


    白澤當然是同意慕曉語的提議,高聲喝住他們的爭吵,說道:“本座倒是覺得此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士族子嗣有更好的成長學習環境,不應該輸給平民子弟。”銳利的目光掃視眾臣,威嚴的聲音說道:“本座再給加一條,士族子嗣有臨陣脫逃者,其家族也要受罰,父子之間,父有債,字償之;父有過,子連坐之;反之亦如是;推而廣之,宗人之間亦是如此;一人有罪,全族受罰。”


    威嚴而不容反駁的目光看著宣政殿中的眾人,緩了緩又說:“當然,此條例是否實行,還要看和談的結果,和談失敗,戰事一起,此條例便生效了;反之,今日之事就當做我與諸位開個玩笑。”


    白澤和慕曉語的目的都很明顯,就是要逼迫他們按照白澤的心意來。


    於是,第一個聰明人出現了;戶部郎中上前作揖道:“啟稟王上,若開戰,戶部乃身負兵員糧草重任,臣欲下朝後立即領子侄後生輩往各處查察,請王上恩準。”他這招棋可謂是聰明至極,帶著子侄後生去各處查察,一來避免跟那些不顧一切要跟魔族開戰的大臣對峙,二來也能讓族人免於前線的廝殺。


    但顯然,他還是把慕曉語想得太簡單了,還沒有等白澤開口,慕曉語就告訴他:“大人自己去就好了,在諸位上朝之時本座已派人前往各位的官邸,府上的公子小姐該都已收到王上旨意;王命不可改,軍令不可違;人手不夠的,等著吏部調派。”


    這一下,把那些大臣的各種借口都堵住了。


    可是這一下,也給人抓住了她的小辮子,大司空怒目而視,吼道:“大膽,你不過小小的軍師,能在朝堂之上還是我王仁慈;竟敢假王命行軍令。”轉身對著白澤拱手道:“軍師慕曉語膽敢暨越,臣請將其當堂杖斃。”


    有他帶頭,其餘的人好像都想起這茬了,紛紛請求將慕曉語當堂杖斃。太尉更是怒不可遏,朝宣政殿外麵喊道:“禁軍何在,還不將這廝拿下。”


    宣政殿外衝進來十餘名禁軍,慕曉語瞪了他們一眼就不敢動了。


    鎮住禁軍,轉身看著太尉,怒道:“太尉大人,王上未下令說我有罪,你就要禁軍將我拿下,是誰暨越。”目光掃過眾臣,又說道:“是誰說我假王命行軍令?”拿出一塊令箭高高舉起:“本座正是奉了王上之命統製軍策,換言之,之前做的方才說的,都在本座權力之內。”


    這時候,是該白澤開口的時候了,告訴眾臣道:“不錯,正是本王授權軍師統製一切軍政,軍師並未暨越。”嘴上雖然這麽說,但臉上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眾臣都看在眼裏。隻是誰也猜不出究竟是因為什麽。所以,誰都不敢輕易開口。


    如此一來,白澤山的朝堂似乎迴到了之前,隻不過指手畫腳的並非那個老太宰,而是這個誰也不知道她從何而來的慕曉語;但可以肯定,之前的老太宰敢指手畫腳是因為白澤懶得管事,而現在的慕曉語是得到白澤全力支持的。


    白澤是神族首領,三族之中即便魔族也有不少朝拜之人,有他撐腰誰也不敢說慕曉語的不是。


    朝堂上靜了下來,靜的隻有沉重而壓抑的唿吸聲。


    他們無話可說了,就輪到白澤出來充當和事佬了。從那張代表權力的椅子上起身,沉吟片刻,裝出一副很不滿的樣子:“軍師所為雖未與諸位相商,卻也是為天下蒼生;她從民間來,更懂民生之苦蒼生所想;此事是否就此定論,尚不急於一時,可等到和談結果之後;諸位若無別的事,就都迴去吧。”


    眾臣早已沒心思議事,聽到他這麽說,就都告退了。


    宣政殿就剩下慕曉語跟白澤,白澤過來她身邊,不滿道:“你這麽做,好歹告訴我一聲吧;若非本王將太宰革職,對上他的話你方才必死無疑。”


    慕曉語白他一眼,更加不滿的樣子說:“你要搞清楚,是你求我。而且我還告訴你,如果剛才有誰膽敢執意要我的命,我會先殺了他;如果你不依照我的意思,我便折了你的令箭,挑起白澤山與有蘇的戰爭;讓你餘生不得安寧,讓整個白澤山不得安寧。”


    她眼中的戾氣不是假的,白澤知道慕曉語對他的不滿,也不敢再繼續刺激她;有求於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哪怕他是神族之主白澤,也隻能跟慕曉語打哈哈道:“今日之事你我各有功過,就這麽算了,下次一定要跟我商量,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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