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看向白澤的時候,才發現白澤眼中也有許多不快;看來此事應該不是他的意思了。


    果然,還沒有等他跟白澤問話;十裏長亭就走出一鶴發童顏的家夥。這個老頭蘇柔認識,說起來在白澤山的時候他就不喜歡蘇柔,似乎早就知道蘇柔早晚有一天要走,似乎早就知道蘇柔會成為白澤山的大敵。


    今次相見,更是沒有一點故人的樣子,板著臉,拱手作揖道:“老臣參拜神主,聞神主接蘇柔殿下去了,特備下儀仗隊迎接,時間倉促禮數不周之處望請蘇柔殿下見諒。”他眼中的警惕之色,顯然是不相信蘇柔真的是為了和平而來。


    這種事情,堂堂神主竟然毫不知情,白澤也是有火氣的,慍怒壓抑的聲音說:“太宰大人,蘇柔殿下是以本座朋友身份來的;尚未對天下公布之前隻是為白澤而來;你的禮數是不是多了點,是不是也該跟本座商議之後再行事不遲。”


    這老頭是白澤山之上神族二把手,神族太宰,上一代白澤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太宰,這些年雖然白澤才是眾神之長,但神族的大小事務都是他經手處理的;或許在他眼裏,白澤不過是坐在這把交易上聽話的小寵物而已。


    所以對白澤的態度雖然尊敬,卻沒有任何聽命行事的樣子,十分強硬的告訴白澤:“殿下,魔主蘇柔前來白澤山聖地,兩國之間何來串門之說。”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訓斥的意思,白澤能忍,手下的人可忍不了。上千親衛怒目而視,隻要一聲令下,他這個太宰就會被判處欺君之罪,十裏長亭就是他葬身之所。


    見到白澤親衛的動作,太宰也嚇了一跳,連忙圓場道:“殿下,臣所做之事是為神族利益,若殿下以為不妥,臣立刻撤走儀仗隊,也可引咎問罪。”


    白澤看著他冷哼兩聲,不悅道:“太宰大人把理都說了,本座若讓你就這麽撤了迴去,眾臣僚恐怕就要上書責問本座‘置神族顏麵於何地’了吧。”


    沒想到白澤會發這麽大的火,太宰的臉上也掛不住,質問他:“殿下身為神族首領,難道就不該以神族利益為先嗎?”


    白澤真的生氣了,隻是被太宰的一句‘神族利益’壓住才沒有發作。氣衝衝的過去屬於他的位置,拿出神族首領該有的態度:“請蘇柔殿下入白澤山。”


    經過太宰身邊時,頓了一下腳步,君臣之間的隔閡,算是解不開了。


    但太宰並沒有顯出多少憂心,他是白澤山威望最高的神仙之一,在他的眼裏白澤是後生輩黃口小兒,為了兒女私情枉顧天下的昏君。


    但他或許是忘了,天下人可不認他什麽太宰大人,眾神或許敬重他盡責盡職多年,或許因為他年長對他禮敬三分;可要說到絕對權威,白澤才是眾神首領,冒犯白澤,就是冒犯神族的威嚴。


    這個太宰,是高高在上太長時間,已經忘了他終究隻不過是白澤座下的臣子。


    而今天的冒犯,算是徹底結束了他代君行權的權力。


    白澤山神殿,白澤高高在上,蘇柔花梨與他並排坐著;三族首領都在了,這樣的會晤,自這個世界有史還是頭一遭。


    但氣氛卻不怎麽好,這一切都要怪那個太宰自作主張。


    朝會之後,是三族首領的私人時間,白澤本想撇開臣僚及花梨跟蘇柔好好溫潤過去的時光,誰料那太宰又不知好歹的插了進來,告訴白澤說:“殿下,臣已會同三司長老,請殿下前往宣政殿議事。”


    白澤十分不悅,怒目看了一眼太宰,跟蘇柔寒暄兩句就去了宣政殿。


    三司長老已經等在裏麵,見到白澤跟太宰來了,起身相迎。


    白澤還沒有坐穩,就聽見太宰說道:“而今蘇柔已到白澤山,老臣有一言說與殿下聽:良機萬萬不能錯過。”


    他說的良機,白澤自然知道是指要控製蘇柔,跟魔族開戰。但是這樣的事情是絕不可能的,心中已起了貶罰之意,沉聲問道:“太宰大人所說的良機,讓我好生不解,可否說的明白些啊。”


    白澤的語氣明明已經告訴他不要胡言亂語,那個太宰卻好像全然沒有聽見,直言道:“蘇柔乃魔族之主,而今卻隻帶了二十餘親衛來我神族地界;殿下可將她捉拿起來,要她手書一封,令有蘇向神族俯首。”


    隻聽得一聲巨響,白澤麵前的桌案四分五裂,白澤怒目看著太宰,質問道:“太宰大人的意思是要跟魔族開戰?”


    三司長老均已嚇得顫顫巍巍,太宰卻權當做沒看見,承認道:“蘇柔在押,誰敢反抗。它們若不顧蘇柔死活,沒有了蘇柔的魔族,誰能擋得住我神族的大軍,誰能與我主白澤一戰……。”


    “太宰大人,如今和平就在眼前,你卻非要妄動刀兵,置天下黎民與水火之中,身為神族長老院首席,身為本座殿前執事官,你不覺得如此做法有違道尊創立異世界之初衷嗎。”這一番話,白澤是吼出來的,對著太宰吼的。


    太宰並未屈服,依舊諫言道:“殿下,老臣膝下三子,均為神族戰死,老臣苟活萬年,對魔族秉性所知甚深;況且在魚死湖殿下出手相救,蘇柔卻膽敢欺辱我王,若不以鮮血洗刷,我堂堂神族威嚴何在。”他聲色俱厲,不像是在跟眾神首領說話,倒像是在訓斥無知的孩童。


    白澤或許年輕了些,但豈能是他掌中木偶,度步過來,陰聲道:“大長老知道的到真是不少,本座想問問大長老這些事從何得知,本座離開白澤山之時可是三令五申親衛不可動,眾神不可動。”


    白澤的眼中已經有了殺意。


    太宰楞了一下,他的做法是什麽罪名他清楚,但要他就此作罷卻不可能,恭敬道:“殿下乃神族之主,身係天下安危,老臣不放心殿下隻身離開白澤山,故而派人暗中保護。”


    白澤聽了,怒目而視,吼道:“保護?還是監視啊?莫不是大長老覺得本座才疏學淺難以擔當眾神首領;若是如此,就請大長老推選合適之人,本座即刻讓位。”


    太宰藐視神主,這也是三司共同的看法。


    他找三司長老來本來是想軟硬兼施讓白澤無從選擇;可沒想到三司長老對他早有不滿,現在又聽到他說出那麽多暨越的言語,心裏早已偏向白澤一邊。


    感覺到了這個變化,太宰也不敢輕易跟白澤撕破臉,跪拜請罪道:“老臣不敢,老臣一心為神族利益,為天下謀福祉;就連老臣的三個兒子也死在與魔族的周旋之中,隻要能解決魔族這個禍患,老臣是萬死不辭的。”


    白澤越聽越惡心,已經不想再顧及他太宰的顏麵,怒聲道:“太宰大人,你口口聲聲說為神族利益,為天下謀福祉;那我且問你,戰事一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你說的福祉在哪裏;你說你的三個兒子都葬送於魔族的戰爭中,在座的諸位誰沒有親人在與魔族的戰爭中喪生;難道說已經死了那麽多人還不夠,還要讓更多的人去死嗎?”


    “殿下,你身為神族之主,怎可錯失此千古良機。”


    “太宰大人,你口口聲聲說的都是開戰,你到底是要為天下人謀福祉還是隻想為自己的兒子報仇,你口口聲聲說魔族是禍患,我倒想問問你,十六年前老蝮王為天下蒼生亡故,他哪裏像禍患了。”頓了頓,唿口氣又說道:“你說魔族獸性難馴,神族又何嚐不是被毛戴角之輩四下橫走;就連本座,說白了也不過就是隻有些修為的野獸而已。就連道尊也要為魔族之生存立這一世界,天下生靈何來三六九等之分?難道太宰大人自認早已超越道尊之上嗎?”


    太宰一時無語,咬牙切齒。半晌,又說道:“若殿下以為老臣是為私心要與魔族開戰,老臣願就此掛冠而去,不再插手兩族之爭。”


    白澤沒有任何要挽留的意思,反而是很不屑的告訴他:“我也覺得太宰大人老了,早就想給你個清淨;而今太宰大人也覺得朝堂之事過於煩悶,就請將手上的工作交給其他長老,尋一處僻靜之所靜心修煉吧。”


    他隻是想威脅白澤,沒想到白澤會真的罷了他的官。希望三司長老能給他說話,但顯然他們並沒有那個意思,如果是之前,他們肯定會的,可是剛剛目睹了太宰對白澤的無禮,三司長老豈能坐視不管。


    白澤是眾神首領,在眾神心中的地位不是他可以取代的,不論花費多少的時間精力都不可能。


    且對於跟魔族開戰,三司長老並不願意;他們更加讚同通過白澤和蘇柔聯姻的方式獲取和平,一來兩人本就是情深義重,二來他們也厭倦了無休止的戰爭,不願看到親朋死在戰場上。


    太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十分不甘,但自己說出的話也收不迴去,當場交出大印,蕭瑟離開了宣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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