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玖。


    我有兩個願望,是不是有些貪婪?


    原本,我和爺爺生活在一起,我在鄉下的小學讀書,爺爺在田間忙活。


    我從小就沒見過爸爸媽媽,爺爺說,他們在大城市裏工作,每個月會寄錢給我們生活。


    沒有爸爸媽媽的生活,跟其他的孩子也沒什麽區別。


    我有爺爺就夠了。


    可是在我八歲的時候,爸爸媽媽迴來了。


    他們帶我離開了那裏,爺爺以為我去了大城市,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我的確學到了更多的東西。


    在“來世”的訓練室裏,我學會了如何又快又準地割下人的腦袋。


    在“來世”的小教室裏,我學會了如何用孩子的模樣騙取他人的保護,再如何背後捅人一刀。


    “小玖啊,你要學會如何去愛,大城市裏都冷冰冰的,這是你一定不能忘記的,知道嗎?”爺爺在我離開之前這樣囑咐我。


    我以為我的學習會是爺爺說的“如何去愛”,但是結果並不是這樣。


    學習的東西越來越多,需要我動手的情況也越來越頻繁。


    我要親手殺死自己養的小狗,我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被人掐死而無動於衷,我要……


    “來世”的規矩很嚴,隻要一次失誤,就會被鞭子抽上好久。


    我離開訓練室的最後一次任務是在爸爸進門的十秒內割下他的腦袋,我離開教室的最後一課是在媽媽的懷裏用刀子插入她的心髒。


    我學習了三年,可我好像……完全不會愛了。


    爺爺應該對我很失望吧……可爸爸媽媽帶我來的這裏,根本沒有教我如何去愛。


    他們在教我如何遠離“愛”。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以為是我犯了錯誤。


    可那隻小狗沒有犯錯,依舊要被殺死;我的朋友明明也很努力,卻還是要被隨意地掐死;爸爸媽媽明明是他們的同事,卻在最後變成了“教具”。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爺爺告訴過我,人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可這群人對待生命像是對待可有可無的落葉,堆積在院子裏隻會覺得髒亂。


    我有偷聽到一些情況,那些“來世”的人在討論,關於“列車”、關於“乘客”、關於“願望”,還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話。


    這些和我有關係嗎?


    我不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感覺自己像一把刀子,握著刀柄的人想讓它捅向哪裏,它就得捅向哪裏。


    如果我不想被鞭子抽打,就得按照他們的想法做。


    但從“來世”畢業之後,我卻被直接放迴了老家。


    我當時不知道他們這麽做的目的,但我很開心,我能和爺爺重新住一起了,哪怕他用胡子天天紮我的臉也可以。


    可是爺爺再也沒法這麽做了。


    我迴家見到的,隻有爺爺的屍體。


    我感覺我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愛”的一切都消失了。


    這時,我迴憶著那些“來世”裏的人的討論,我知道了那些模糊的字句應該是什麽樣子。


    “讓她上車。”


    我在爺爺的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這一切都是來世應知的結果,而你,是結果的一部分,安玖。】


    列車停在了門口,像是憑空出現了鐵軌與火車。


    我沒有猶豫。


    我知道這是來世想要看到的結果,但我不得不上車。


    我有兩個願望。


    要複活爺爺,還有……清理“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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