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天空像一塊浸透了水墨的宣紙,灰蒙蒙的雲層低垂,仿佛要壓垮整個大地。細密的雨絲如同無數根銀線,從天際傾瀉而下,織就一張無邊無際的珠簾,將這個世界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霧靄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草木混合後的濕潤清香,那是大自然獨有的氣息,在雨季裏尤為濃鬱。


    宋清音攏了攏外衫站在屋簷下,看著外麵的雨幕,絲絲細雨隨著風落在臉上,帶來陣陣濕意。


    遠處竹影婆娑,雨中的竹林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竹枝隨風輕輕搖曳,竹葉間偶爾滑落的水珠,如同珍珠般晶瑩剔透,點綴在這幅畫上,增添了無限生機。竹徑通幽,蜿蜒的小路也被雨水衝刷得更為幹淨。


    這一刻,她什麽都沒想,心中少見的安寧。


    “二丫姐,少莊主招你過去。”小蓮有些氣喘籲籲地跑來這個,額頭上的碎發被雨水打濕,一綹一綹的貼在臉上,看起來倒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知道了。”宋清音愣了愣,垂了眼眸,抿了抿唇道,“我先去換身衣服。”說罷,轉身迴了房間。


    看著宋清音纖弱的身影,小蓮嫉妒地跺了跺腳。


    她曾經遠遠地見過少莊主一麵,一襲紅衣驚豔絕倫,好似山間妖魅,吸人精氣,奪人精魄。但人見他的第一眼,不是抗拒,也不是害怕,而是著迷,沉淪。


    他的美無關性別。


    自此這個人就像是成了她的夢魘,日思夜想,魂牽夢縈,想要靠近的心也越發迫切。後來的無數次,她想方設法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往往不待她靠近就被攔住,這麽久以來,他甚至不知道有她這樣一個人,深沉而熱烈的喜歡著他。


    如今她費盡心思求而不得的人,卻在宋清音身體剛好就主動召見,她如何能不氣,不嫉妒。


    現在的她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若是當初踏進少莊主院子的是她,如今還有宋清音什麽事?宋清音現在享受的一切本該就是她的,不管是舒適的生活,還是少莊主的偏待,都該是她的。


    欲望遮蔽雙眼,讓小蓮忘了當初的害怕,恐懼,下意識地忽視了自己的膽怯與懦弱,將所有的不甘都歸咎在他人身上。


    小蓮的心理宋清音不知道,因為她現在也不甚平靜。


    這半個月以來,她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各種湯藥一點不吝嗇,身上的皮外傷早就好了,就連內傷現在都好的七七八八,恢複的速度讓她都覺得驚訝。她身上的古怪,還有明懿態度的轉變,都很難讓人不在意。


    而且明懿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滿身血氣,殺意凜然。上次他是真的想要殺了她的。


    宋清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咬的傷口已經好了,連疤痕都沒有留下。隻是血液不斷流失的感覺,依舊讓她心有餘悸。


    他現在的做法,更像是在圈養口糧,為的或許是她的血。


    宋清音眸光閃了閃,這種想法並非空穴來風,明懿吸了她的血以後軟化下來的態度,還有在她養傷期間,每隔三日就有一黑袍老者來取血,量不多,但也從未間斷。纖細地手腕上現在還纏著紗布,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習慣了,她覺得自己的痛感都遲鈍了不少。


    摸著腕上的紗布,宋清音有些自嘲的歎了口氣。


    盡管心中多有不願,但她現在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不配合的結果她也需要慎重考慮。


    快速換了一身幹淨的淺綠色的婢女衣衫,宋清音就步履匆匆的趕去少莊主的房間。


    朱紅色的門扉少見的敞開著,似乎裏麵的主人已經等候多時。


    宋清音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做了好一通心理準備後小心踏入。輕緩的腳步聲最終停在屏風前。


    側麵的屏風上影影綽綽地映著一個模糊地影子,身姿修長的人正微微彎腰,附在案牘上,似乎在寫字。


    “少莊主。”宋清音收迴視線,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恭恭敬敬地行禮。


    沒有第一時間聽到聲音,便是再不爽,宋清音現在也不敢輕易出聲了。上次受傷就是前車之鑒,她一點都不想再在床上躺半個月了。


    她現在就奉行一句話,多的話不說,多的事不做,總之苟住小命要緊。


    同人不同命,想著這段時間的遭遇,她就忍不住腹誹。也不知怎麽想起不知道在哪看的一句話。


    不是人不如人,隻是命不如人。你哪裏都不差,就是命差。


    想著,宋清音忍不住揚了揚嘴角,無聲地笑了下。這個時候還能想著這些雜七雜八,沒頭沒尾的事,也是讓人佩服了。


    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好一會兒,隻覺得身體都有些發麻了,宋清音終於忍不住微微側目,看向案牘前的身影。


    明懿似乎正好寫完,將筆放在一旁,直了身子,才開口道,“過來,幫我研墨。”


    低沉悅耳的聲音,帶著一股慵懶雅痞地勁,不看樣貌,光聽聲音都讓人覺得沉醉了。


    晃神的宋清音聽到這個聲音,微微愣了一瞬,心底的某處好像突然顫了一下。


    低著頭,繞過屏風。宋清音小步向案牘走去,全程都不曾移動過視線,將一個小心謹慎地婢女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上首的明懿看到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但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如果不是因為他一直在關注著宋清音,注意到她的走神,他可能會真的認為她隻是一個怯懦膽小的婢女。


    宋清音走到案牘前停住,然後端莊地屈膝行禮,接著便默默地跪在離硯台較近的一側。她的左手輕輕拽著右邊略顯寬鬆的衣袖,右手拿起墨條,靜靜地開始磨墨,動作輕柔而細致,仿佛整個世界都隻有她和眼前的硯台。


    明懿垂眸,視線落在宋清音身上片刻,不由想到之前鬼醫的話,眸色漸深,看著宋清音的目光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審視。


    “小子,這幾日我給那小丫頭診脈,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


    迴憶著前幾日鬼醫來尋他,目露慶幸的樣子,不由有些走神。


    “那小丫頭身上精血虧虛,應該是受過什麽重創,而且還是非常致命的傷,能活下來都是個奇跡。還好沒有莽撞的實行換血之術,不然換到一半這丫頭死了,你也活不成。”


    精血虧虛——


    明懿雙手環胸,指尖無意識的輕輕敲著手臂,目光落在宋清音的頭頂,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你的身後又是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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