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湘南,荊州軍的埋伏地點,此地在這個時代乃是一片荒地。


    但在後世卻是人口密集的湘潭市,位於漣水與湘水的交匯之地。


    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使得這裏成了一處天然的埋伏地點。


    若非臨湘還未到手,黃忠幾乎想要在此處下寨阻擋秦瑱兵馬了。


    而由於長沙郡治臨湘並未陷落,所以他們唯一能做的,隻有在這裏埋伏。


    自從黃忠南下之後,他們便帶著兵馬入駐了密林之中隱蔽。


    可單單如此隱蔽也不是個事,黃忠即派探子南下打探消息。


    這般探了一日,待得探子歸返,他就連忙詢問道:


    “爾等可探到了敵軍蹤跡,現在敵軍行至了何處?”


    可探子聞之,卻是連忙搖頭,楊齡見狀,便對黃忠建議道:


    “將軍,如此探尋下去不知要探到何時方可探知!”


    “既是城內已發出求援信件,我等不妨先行南下。”


    “我軍直接往衡山下寨,先埋伏其兵馬,待得勝之後,再迴此處埋伏!”


    “如此既能阻擋秦瑱兵馬北上,也可沿路襲擾,等待使君兵馬南下。”


    他們現在埋伏的地點位於臨湘以南,距離臨湘城太近。


    如果一次性沒有擊敗秦瑱,那他們就沒有再度埋伏的機會。


    故而他覺得他們應該把戰線南推,留出戰略騰挪空間。


    不過黃忠一聽此言,便是直接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


    “秦瑱其人用兵之道詭異,我等現在即已在此伏兵,輕易便不可動!”


    “免得被秦瑱發現異常,又即換道而行,悄然北上。”


    如此說著,他又吩咐探子南下,不管行進多遠,探到秦瑱兵馬才能迴報。


    一道命令下達,其麾下探子便一路朝著南方行進。


    而與此同時,秦瑱派往南邊的探子卻也正在南下尋找徐盛等人的蹤跡。


    之前隨著秦瑱分兵之後,糧草輜重便由徐盛等人押運。


    隊伍之中,存在著大量夷人俘虜,充作押運糧草的人力。


    隻見徐盛騎在馬上,其麾下兵馬不斷前進,大量俘虜正在將糧食搬到竹排上。


    之所以會如此,乃是因為十二月底荊南下了一場大雪。


    冰雪將道路覆蓋,又兼接連幾日晴天,使得冰雪化了不少。


    此時整條主幹道之上,皆是泥濘不堪的道路,車馬難行。


    好在他們已經抵達了末陽,此地有一條末水,直通湘江。


    到了這裏,他們的糧食便可以直接水運,速度也可以極快上升。


    看著遠處被切掉大拇指的俘虜搬運糧草,徐盛心中便即暗道:


    “也不知都督與太史將軍行至了何處,前方戰事可還順利?”


    自從昔日他加入劉備軍至今,已然過去了快三年半時間。


    這三年多,他從一個隊率做到了如今的虎威校尉,其中免不了秦瑱的提拔。


    故而他一直勤勤懇懇,不敢有絲毫大意之處,即便沒有隨軍也時常思考前線戰事。


    在他看來,秦瑱此次輕兵北上乃是一個十足的冒險之舉。


    畢竟張羨的死訊多半是瞞不住劉表軍的,敵軍知道便會采取措施。


    而他們從交州發兵前往長沙,某種意義上來屬於遠征。


    這就能給敵軍機會,讓劉表軍在北麵險要之地設下埋伏。


    所以秦瑱北上極為兇險,必須要萬分小心才能入駐長沙。


    隻可惜他這一次未曾隨軍,不能時刻提醒秦瑱小心。


    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帶著兵馬北上,與秦瑱會軍。


    如此想著,他便揚起馬鞭,策馬而出,朝著眾人高唿道:


    “快些搬運,休要偷懶,今夜之前,我等便要抵達酃縣!”


    酃縣也即後世的衡陽市,地處衡山以南,與湘南相隔二百餘裏。


    即便他們全速進軍,要抵達湘南,也需要六七天時間。


    隨著他一催促,士兵便紛紛喝罵俘虜加快搬運速度。


    可就在這時,卻見陸遜提著下擺滿腿泥汙的行上前道:


    “徐校尉,都督兵馬已至衡山,有急信朝我等發來!”


    徐盛一聽這話,便連忙策馬行至陸遜身側,翻身下馬問道:


    “都督至於衡山便發急信?莫非是山中遭遇敵軍不成?”


    據他所知,衡山距離臨湘還有一百多裏的距離,秦瑱沒必要突然發信才是!


    而他一問完,陸遜便將書信交予他手上,點了點頭道:


    “都督正是發現了敵軍蹤跡,劉磐已然出兵包圍臨湘。”


    “因都督不知道北邊情況,決定繞道而進,讓我等小心行事!”


    在其解釋之下,徐盛就朝身旁的親衛揮了揮手,取來地圖觀看。


    仔細的觀看了一遍桂陽與長沙的地圖,他即皺著虎眉道:


    “眼下敵軍若有埋伏,多半便在湘南之地,都督朝西邊行進,恐是要往武陵郡方向!”


    “敵軍既有伏兵在北,我等如何才可北上與都督匯軍?”


    秦瑱讓他們小心行事,就意味著給了他們一定的自主權。


    在秦瑱的命令再次下達之前,他們都可以自由行動。


    但他們帶著糧草車馬,不可能像秦瑱一般說轉向就轉向。


    故而在徐盛看來,秦瑱這一道命令反而是給他們出了一個難題。


    “伯言以為,都督下得此令,我等又當如何行事?”


    說著,他便看向了還自青澀的陸遜,隨之便見陸遜笑道:


    “此事易爾,都督讓我等小心行事,我等便緩步進軍即可!”


    “因是現在都督繞行,乃是不知北邊劉磐兵馬數量。”


    “都督尚且不敢冒進,我等不知敵軍情況定要壞事。”


    “但都督眼下繞行,我等又須與都督掩護,故不可止行。”


    “故依在下之見,我軍可緩步北上,至於衡山下營。”


    “我等這般行事,便可與都督迷惑敵軍,讓都督便宜行事。”


    “待得都督成事之後,敵軍多半退卻,我軍便可從容北上!”


    徐盛聞得其言,思慮其中之理片刻,便即點頭應諾。


    他想既是要緩步行軍,現在也沒必要催促,索性下令麾下士卒休息。


    他這命令一下,自是讓剛剛加快速度的士卒們不解。


    但在軍中能休息他們也是樂得自在,自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隨著徐盛這一下達命令,其麾下士兵自然開懷,但可苦了黃忠麾下斥候。


    因為他們收到的命令是探不到秦瑱蹤跡就要繼續探查。


    而從末陽到湘南,整整兩百八十餘裏的距離,跑馬都要跑上一天!


    由是當劉磐軍斥候發現徐盛等人蹤跡之時,已然是兩天以後。


    在這同時,秦瑱已然領著兵馬翻過了衡山,一路北上來到韶山以北。


    途中通過探子的探查,他總算清楚了劉磐麾下兵馬情況。


    合著劉磐早就來到了臨湘城下將城池包圍,但在猛攻兩日之後,便不再猛攻。


    這種情況,顯然就是引誘城內求援,再以伏兵埋伏他們兵馬。


    太史慈聽得此信,自是一陣後怕,忙對秦瑱感慨道:


    “幸得當日都督警醒,不然我等北上途中必被其人所敗。”


    “吾隻以為劉磐乃是無名之輩,如今觀之,亦有謀略!”


    秦瑱看他一臉後怕模樣,便是搖了搖,渾不在意道:


    “將軍無須如此,所謂獅子博兔亦用全力,我軍所以常勝,便在於處處小心行事!”


    “有道是小心使得萬年船,此方是為將之道爾!”


    秦瑱善用順口溜,這幾乎是劉備軍上下的共識,見其開口就是金句,太史慈不禁撫須一笑道:


    “好個小心使得萬年船,都督謹慎,今日可見矣!”


    “之前因我軍未曾探明敵軍動向,不可入臨湘城。”


    “現在既然已知敵軍駐寨城外,我等不妨前去夜襲敵寨如何?”


    “眼下敵軍不知我軍至此,若能襲得敵寨,必可將其敗之!”


    轉眼之間,他又給秦瑱獻了一個奇襲敵營之策。


    可秦瑱聽著,臉上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道:


    “突襲敵寨自可得勝,可我軍得勝之後,又當如何?”


    太史慈聽得此言,頓時一異,隨之一陣奇怪道:


    “得勝之後,便可入駐臨湘城內,將劉磐逐出長沙!”


    秦瑱露出了笑容,繼續一臉神秘的詢問太史慈道:


    “那逐出劉磐之後,我軍又該做些什麽事情?”


    逐出劉磐之後,他們該如何行事?這可把太史慈問蒙了。


    他們這一次北上荊南,不就是為了攻打荊州麽?


    站穩了腳跟,那接下來還需要說,肯定是繼續攻城略地!


    可話一說到此處,他的身子便是一顫,猛地看向秦瑱道:


    “都督之意是說,我軍不入臨湘城,直接攻取敵軍城池?”


    “正是如此!”秦瑱見他反應過來,方才露齒一笑道:


    “此次劉磐南下,存心先取臨湘擋住我軍北進之路。”


    “然則此人卻錯判了一件事情,他以為我軍會以入臨湘為首要目標。”


    “現在其主力兵馬南下,武陵空虛,我軍正可反其道而行之!”


    “先取武陵,斷其退路,如此便可斷絕劉表荊南之基!”


    “取了荊南四郡後,來日我軍隻需以水軍打開通路便可縱橫長江,無所顧忌!”


    “彼時,劉表即便再遣大軍南下,又如何與我軍抗衡?”


    他一說罷,太史慈眼中便是精芒一閃,拍手振奮道:


    “對呀,末將還未曾想到,眼下正是奪取武陵之機也!”


    “我軍與其先入城池,何如斷其歸路,以絕後患?”


    想到這裏,他便忙向秦瑱問計,秦瑱當即便將自己全盤計劃給出。


    二人一合計,便直接帶著兵馬繼續北上,朝著劉磐後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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