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忙笑著否認道:“老奴從門上過來的,許是門上去向王爺迴稟,卻與王爺錯開了,奴才也不曾見到萬歲爺,隻是剛才二爺看到老奴進來,二爺見老奴受傷,便讓老奴下去休息,由他守著萬歲爺。”


    胤禟沉沉的嗯了一聲,忽然說道:“李諳達,你真的不會說謊。”


    李德全眼神一跳,趕緊站了起來說道:“王爺,老奴並沒有欺瞞於您。”胤禟淡淡說道:“李諳達,若論對皇阿瑪的忠心,你認第二,隻怕大清沒人敢認第一,皇阿瑪如今沉睡未醒,你怎麽可能這麽平靜?”


    李德全老臉一紅,低下頭沉默不語,胤禟也不著急,隻是沉靜的看著李德全,李德全在胤禟的眼光之下,漸漸的不自在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壓的他透不過氣來。


    “李諳達,我相信你對皇阿瑪的忠心,所以你不說,我也不會再問,你的就好好養傷吧。”胤禟已經從李德全的反應上驗證了他剛才的想法,便也不再追問下去,隻站起來走了出去。李德全看著胤禟走了,臉上忽然露出狐狸式的笑容,若是論起狡猾來,胤禟到底還是嫩了些。


    胤禟站在致儉齋的院子裏,瞧向正房的方向笑了笑,便迴房陪黛玉和兩個孩子睡覺去了,這一天過的,真真是擔驚受怕焦慮,他得去抱著黛玉安慰一下自己受驚的心。


    林海還在和沉睡的康熙說話,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時候,林海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他看到康熙還是沒有反應,失望的站起來,正在轉身之際,他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林海心頭一顫,猛然扭頭看向床上,他看到康熙睜開眼睛,正定定的看著他。


    “如海,你不說,我還以為你要怪我一輩子!”康熙死死的抓著林海的手,低低的說道。


    “你……放開我!”林海的臉上湧起難堪的紅意,他也不顧康熙的帝皇之尊,隻拚命甩開康熙的手,氣得青筋暴起,雙眼鼓凸的幾乎要掉出來。


    “不放!”一代大帝康熙竟然個不講理無賴小兒一般,隻死死抓住林海的手,還很沒形象的扯住林海的袖子,林海真是氣惱極了,轉身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直直的說道:“皇上請自重,臣告退。”


    康熙知道林海臉皮兒薄,這會兒是真惱了,忙放開他的手飛快的說道:“如海,你快起來,且聽我說了再生氣也不遲。”


    林海重重哼了一聲,站起來遠遠的走到一旁,理也不理康熙。康熙也不惱,隻站了起來走到林海附近的桌旁,在椅上坐下來說道:“如海,我遇刺之事是千真萬確的。”


    林海沉沉的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若是你不想,誰又能行刺的了你的?你不把自己的命當迴事,誰也管不了。”


    康熙微微一笑,他知道林海氣惱歸氣惱,心裏還是擔心他的。“如海,我沒事兒,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將皇位傳了,也好過幾年清靜日子。自從我接下這萬裏江山的擔子,就沒一天安生過,如海啊,我真的累了。”


    林海重重歎了口氣,轉過身來皺眉說道:“你既有這層意思,隻悄悄說明了,我豈會不幫襯著,何苦非要用這種法子,你以為你的命有多硬?”


    康熙笑笑,站起來走到林海身邊,與他比肩站著,笑著說道:“若我不如此,又怎麽能聽到你再叫我‘小曄’?自從我登基之後,你再沒這麽叫過我。”


    林海亦長歎一聲說道:“大哥,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不要再說了。如今已然成了騎虎之勢,也隻能走到底了,不知大哥接下來到底想怎麽辦?”


    康熙胸有成竹的笑道:“我早有傳位之意,這事兒也和老祖宗說明了,若是我所料不錯,老祖宗這幾日就要帶著沉睡的我去承德了,將京裏這一攤子都丟給老二,逼他接手。”


    林海搖了搖頭,他這結義大哥怎麽年紀越大脾氣卻越象小孩子了,這皇位傳承豈是能用這麽兒戲的方法來進行。康熙知道林海對自己的決定並不讚成,隻抱怨的說道:“如海,這都是你的錯,如今他們個個都被你教成了小狐狸,我若不用些個非常手段,就再別想順利的擺脫這個皇位。”


    林海皺眉說道:“偏要選在玉兒這裏,玉兒如今還沒出月子,何苦非來鬧得她心驚肉跳的,若是玉兒有個什麽,看我答不答應。”


    康熙沒奈何的說道:“如海,我也是快到了小九這裏,才知道有刺客行刺,隻想著將計就計,若是錯過了這個時機,又有的等了。”


    林海沉默了片刻,隻說道:“大哥,依我之見,想讓胤礽心甘情願的繼位,隻怕沒那麽容易。”


    康熙微微點頭道:“我何嚐不知道,不過這是胤礽的責任,這個重擔,由不得他不挑。”


    林海聽康熙說的如此直白,便也不再圍繞著讓誰繼位再說些什麽,隻淡淡說道:“大哥既然還在沉睡不醒之中,就快些到床上去吧,臣弟有了年紀熬不得夜,這便告退了。”


    康熙知道林海心裏的氣還沒消,便也不說什麽,隻順從的到床上躺下,林海便向門口走去,他的手剛觸到門栓,便聽到康熙幽幽的說道:“如海,我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還和小時候一樣緊張我!”


    江湖異人


    林海的身體猛然震了一下,可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迴頭,隻是拉開門輕輕的走了出去。反手將門仔細的關好,林海並沒有走遠,隻是坐在院子裏古槐樹下的石凳上,他這裏一坐,便坐了整整一夜。


    就在林海坐在古槐之下心緒紛亂的時候,胤祥和胤禎兩個人換了便裝到了北城,去了胤祥那個朋友的家中。說是家,其實那隻是一個荒廢了的城隍廟,已經破敗的大門窗框什麽的早就被附近的百姓拖迴家當柴燒了。圍著破城隍廟的牆根兒,橫七豎八的倒著好些個小乞丐,得虧是胤禎眼力好,才沒踩著誰。因為已經是夜裏了,這些小乞丐隻是翻翻眼皮看了胤祥胤禎一眼,便又繼續睡大覺去了。


    胤禎見胤祥直直的往裏走,不由拽住胤祥問道:“十三哥,你的朋友就住在這裏?你怎麽也不幫襯幫襯著?”


    胤祥爽朗的笑著說道:“你有所不知,我的這位老朋友,那可以是見不著星星月亮吹不著風就睡不安穩的。”胤禎大不為解的搖搖頭,他可不相信會有人是這樣子的。


    “是小金來啦,隻在外麵做什麽,還不快進來喝一杯,就你小子鼻子尖,我這兒剛得了點好酒,你就聞著味兒找來了!”一個極粗獷不羈聲音從廟裏傳出來。


    胤祥哈哈大笑說道:“來了來了,我可也沒空著手,兩壇子忘歸居的梨花白,夠意思吧!”


    胤祥的話音剛落,胤禎隻覺得眼前一花,好象有什麽東西極速閃過,然後便見胤祥手裏拎著的兩壇子酒沒了,胤祥不以為意,隻扯著胤禎進了那已經沒有大門的城隍廟。


    在城隍廟的正殿之上,一個極邋遢的老乞丐正盤踞在城隍爺的座位上,他雙腿叉開的坐著,一隻手裏抓著一隻早就被啃光了肉的雞骨頭,另一隻手則拎著酒壇子,正咕嘟咕嘟的往喉嚨裏倒酒,清冽的梨花白酒香四溢,立刻便勾起了胤祥肚裏的酒蟲。本處的正主兒城隍老爺已經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也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被那老乞丐移開的,反正這會兒,城隍廟已經換了主人。


    “老洪,你等會兒再喝,我有事找你幫忙。”胤祥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的叫囔,完全不怕被誰聽了去。邊說,胤祥邊擼起袖子劈手去搶老乞丐手裏的酒壇子,那老乞丐隻伸出左腿絆住胤祥,身子向右微側,依然照喝不誤。胤祥隻淩空一躍,左腳飛起便向老乞丐手裏的酒壇子鏟去……


    胤禎好奇的看著胤祥,這個樣子的胤祥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這些年來,當他被圈在林府裏刻苦讀書習武的時候,胤祥則一直在京城裏遊蕩,五行八作奇人異士,他可是結交的多了。


    “嗬嗬,不錯呀,小金,你的身手又有長進了!”老乞丐嗬嗬笑了一迴,不再和胤祥打開鬧,隻將酒壇子放到身後,笑著說了起來。


    “老洪,他是我弟弟,今兒特意有事求到老哥你的頭上了,你可不能不幫我。”胤祥一指胤禎對那老乞丐說道。胤禎心中有些詫異,看那老乞丐的年紀,少說也得有六七十歲了,怎麽十三哥卻和他兄弟相稱?


    老乞丐看看胤禎,見胤禎眼中微微流露著疑惑和不屑,畢竟胤禎是皇家阿哥的出身,自幼接觸的都是極尊貴的人,因此養得眼高過頂,自有一份天生的傲氣。老乞丐向胤禎笑了笑,拿著雞骨頭一指地上的破蒲團,隨意說道:“是小金的弟弟,那也是我老要飯的客人,坐。”


    胤禎忽然有種錯覺,這身著破衣形容狼狽的老叫化子身上竟然有一種他在他的皇阿瑪身上才感受到的威嚴。想起剛才來之前胤祥和他說的話,胤禎便順從的在破蒲團上盤腿坐下,全然不在乎那又髒又破的蒲團會弄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老乞丐又看向胤祥,胤祥已經輕車熟路的分了他一半的城隍寶座,順手抓起一隻髒了巴嘰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酒葫蘆,拔開塞子猛的灌了一大口,然後“噝……”發出一聲驚歎,繼而叫道:“竟然是猴兒酒,老洪,有好酒也不知會我,太不夠意思了!”


    老乞丐用油乎乎的手鈀了鈀鳥窩一般的頭發,嘿嘿一笑的轉移話題,隻問道:“小金你找我有什麽事?”


    胤祥收起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老洪,有人刺殺我爹,兇手往北城跑了。”


    老乞丐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然後飛快的鬆開了,他咕嘟咽了一口酒,問胤祥道:“你想怎麽樣?”


    胤祥黑著臉說道:“自然是要抓住兇手以正王法。”


    老乞丐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剛要說話,胤祥便已經猜到了老乞丐的意思,飛快的說道:“這隻是我的家事,我爹被人刺殺了,我這當兒子的不能將兇手擒住,還有什麽臉麵做人家的兒子。”


    老乞丐的臉色有些鬆動,隻沉聲說道:“今天是有人在關帝廟附近打鬥過,不過他們都不是北城的,那人被幾個人救走了,往東城方向。小金,你的功夫還不到家,那人就算是受了傷,你也不是他的對手,說起來,我老叫花子總是懶散著不練功,隻怕也打不過他嘍,所以你最好不要隻身過去,把你的小命兒留長一些,好陪著我老叫花子喝酒。”


    胤禎著急的問道:“洪老先生,那人是誰?”


    老乞丐哈哈一笑說道:“有趣有趣,我老叫花子還是頭一迴被人叫做先生,有趣!”


    胤禎臉上一紅,眼光飄向胤祥,胤祥笑道:“老洪,我弟弟臉皮薄,別開他的玩笑。改日我去偷點兒禦酒,咱們喝個痛快,今兒先告辭了。”


    那老乞丐揚了揚手中的酒壇子,也不起身相送,隻繼續嘬著那沒有肉的雞骨頭,仿佛那雞骨頭是人世間最好吃的美味。


    胤祥拉著胤禎走出城隍,便直直的往東城趕去,胤禎不解的問道:“十三哥,這老乞丐是誰呀,好大的架子,不過他的身手挺不錯,還有,他還沒告訴我們刺客是誰呢?”


    胤祥一拍胤禎的肩頭笑著說道:“他是皇帝。”


    胤禎嚇了一大跳,愕然瞪著胤祥,胤祥嗬嗬笑道:“他真的是皇帝,不過是乞兒皇帝,全天下的乞丐可都歸他管,打聽消息之類的事情,找他準沒錯。”


    胤禎吐了吐舌頭,驚訝的問道:“乞丐也有頭兒?”


    胤祥眉毛一挑說道:“當然了,車船店腳牙,行行都有頭兒,要不天下都會亂了的。”


    胤禎驚奇的問道:“十三哥,不會這些人的頭兒你都認識吧?”


    胤祥搖搖頭,頗為遺憾的歎道:“平日裏我也沒什麽機會出京,因此就隻認識些京城裏的異人,若是有機會象九哥他們那樣走遍天下就好了。”


    胤禎不客氣的錘了胤祥一下,氣哼哼的說道:“你就知足吧,京城裏的奇人異士你還認識,可我呢,天天被圈起來讀書練武,若不是你來陪我一起練,我悶都快悶死了。”


    胤祥哈哈笑道:“這可怨不著別人,當年你要不是頭腦發熱自斷經脈,又豈會被關起來呢。”


    “你,哼,你等著!”胤禎氣唿唿的瞪著胤祥,胤祥卻迴以一臉燦爛的笑容,這實在讓胤禎氣不起來,隻能哼兩聲便算了。胤禎極為鬱悶的發現,他似乎總是被兄弟們吃定了,從大哥二哥四哥一路排下來,甚至是小十六小十七都將他吃的死死的,誰又能想到,看上去酷酷的極有個性十四阿哥胤禎實際是愛新覺羅家族裏心最軟的人,這也直接導致了他被“奴役”的悲慘命運。


    “十四弟,你別不高興,我已經知道刺客是什麽人了,老洪雖然沒明說,可是他以前告訴過我,當今世上比他武功高的人很少,隻有四五個,這其中我就認識三個,這三人都不可能是刺客,因此刺客是誰我一猜就能猜出來。”胤祥趕緊安撫著有些想炸毛的胤禎。


    胤禎的注意力果然被胤祥成功的移開了,他立刻接口問道:“是誰?”


    胤祥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就是天地會的總舵主陳秋亭。”


    胤禎怒道:“是他,哼!十三哥,他藏在哪裏?我們一定要把他擒住明正典刑,亂臣賊子,人人得而株之。”


    胤祥點點頭道:“說的沒錯,十四弟,我們走,先迴去找九哥調集人手,老洪既說了我們不是陳秋亭的對手,那麽我們就真的打不過他。老洪的眼睛是最毒的。”


    胤禎接口道:“如果我們貿然前往,隻怕打草驚蛇。驚了那賊子,再想抓住他就不容易了,所以我們必須一擊既中,讓他絕無逃脫的可能。”胤祥笑著點頭,小兄弟兩個在夜色是飛快趕迴忠毅王府。路上,遇到巡查宵禁的軍士,小兄弟兩個還得亮亮身份,如此一來便又耽誤了些時間。這一來一迴的,不久已經是金勾西垂,啟明東升,眼看著天色就亮了。


    糾結掙紮


    “九哥,刺殺皇阿瑪的人是陳秋亭,天地會逆賊的賊首。”胤祥一見到胤禟,便急急的說道。


    胤禟臉色陰鬱的沉聲說道:“是他,可查清他的藏身之處?”


    胤禎規矩的迴道:“隻知道他藏身於東城,十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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