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奉手捧著一盆渾水,手幾乎都在顫抖。


    “有水了?是不是…是不是市政供水恢複了?”花奉說著。


    “不一定,之前我們去了那麽多地方,水管裏都隻是有些存水,水壓不夠很快就用完了,這個估計也是存水。”耿直剛說完,馬上就覺察出不對,“但是……這個水似乎水壓很足啊,一打開都是噴出來的。”


    “也沒準是接著樓頂的水箱?不管怎樣,現在有水了,正好大家可以趕緊休整一下,這裏我看雖然狹窄一點,大家聚在一起倒也還算安全。而且這快餐店的正門並不大,應該可以在這裏休息一晚。”鄭介銘說著。


    王鑫蕊和花奉兩人換了一個盆接水,雖然有水了,兩人還是極其節省,不允許任何人直接對著水龍頭衝,之前放出來的黃黃的水,他們指定由沾了屍血的人洗手,而新接的水,則由沒有沾過屍血的人洗。


    “其實要說起來的話,後麵一直也沒有自行變異的事情發生,而且也有好多人傷口沾了血,但都沒有什麽顯著的變化。”張繡山一邊洗著手,一邊說著,“我看這個傳染也並不完全是被咬造成的?”


    耿直也蹲下,將自己手上的血跡洗掉,很快這盆黃水就變成了紅色,“能夠同一時間,大規模的爆發,就跟被遙控了一樣。我看這裏麵的機製我們現在是猜不出來的。”


    鄭介銘站在門口,觀察路對麵的五層小樓的情況。他仔細的看每一扇窗的動靜,如果有人,從對麵的窗裏,恐怕可以對快餐店門口一覽無餘;如果對方有槍,那更是危險。不過他仔細看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發現對麵有任何可疑的跡象。而且這家店與之前那些大片大片玻璃門窗的店麵不同,門臉很小,安全係數還是略高一些。


    “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吧?”涼水挪坐到鄭介銘旁邊,“應該不是所有人都想著損人利己。”


    “很難說。”鄭介銘皺著眉頭,他轉迴頭看了看眾人,大家都忙著洗手的洗手,整理廚房內間的整理內間,擦槍管的擦槍管。方心平正在忙著哄孩子,王承難正在哭著,直到方心平躲開了人群,在無人的角落裏安撫孩子,孩子的哭鬧聲才停止。


    “不容易。就剩下她一個照顧孩子。”涼水也順著鄭介銘的方向望去。


    “是,現在大家的處境越來越狼狽了。不過我最擔心的不是她,而是秦琴。”鄭介銘看了看秦琴,現在常冰正在陪她說話,試圖平複她的悲觀情緒。


    而淩兒自己坐在一旁,焦慮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淩兒和雷霄同歲,雷霄跑到淩兒旁邊,想要和她搭話,但是淩兒絲毫不願意理睬雷霄。


    “哼,傲嬌個什麽勁。”雷霄見淩兒不容易接觸,索性不再去找她。


    耿直走到鄭介銘旁邊,他的手已經洗出了本色,順道也把臉抹了一把。


    “還出去偵察偵察麽?我們幾個人一起去看看?”耿直坐在鄭介銘旁邊。


    “先不用了,讓大家好好歇會兒,一會兒我們幾個去隔壁燒烤店弄點炭火,烤點兒東西吃。”鄭介銘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順便再多燒點開水備著。”


    “你說,我們有一天會不會真的需要吃人肉啊。”周記堂也晃晃悠悠湊了過來,站在三人背後,冒出來一句。


    “我去,你別瞎閑扯。”涼水一皺眉,說著。


    耿直和鄭介銘都沒有說話。


    涼水見氣氛突然嚴肅了下來,也感到一絲涼意。


    “不會的,畢竟人類很少了,食物的儲量應該還是不會少的。”鄭介銘說著。


    但實際上,他心裏想的是另外一句話。


    “但願不會發展到這一步,不過,確實需要多想點辦法啊。再這樣流離失所下去,我們生存的幾率很小。”鄭介銘這些話怕影響士氣,沒有說出來。


    眾人稍稍休息後,鄭介銘帶著耿直、周記堂、金玥,以及冷雨涵,她非要跟著一起去幫忙,從隔壁搬來了燒烤架子、鐵絲網、炭火盆子、充足的炭等東西。不過他們不可能有鮮肉吃,隻有一些包裝好的肉製品和麵食。一行人擔心燒烤的煙氣會產生危險————過去他們擔心煙會引來喪屍,現在他們更加擔心煙會引來人。所以他們索性到了廚房的角落裏進行燒烤處理,讓煙氣盡可能先在屋子裏彌漫開,即便再從窗子裏飄出去,看著也輕了不少。好在他們不烤生肉,本身也沒有多少煙。


    熱食!


    求生者們總共在喪屍危機爆發後,沒吃過幾次熱食!每一次都讓他們感到無比幸福,熱淚盈眶。


    “繼續往前行進麽?”填飽肚子後,耿直單獨征求鄭介銘的主意,鄭介銘此時正看著花奉繼續用水壺接水燒水。


    “先不用了,今夜讓大家好好歇歇,現在繼續往前,反倒不一定安全。”鄭介銘說著,“而且,趁這個機會,多燒點水,前麵超市好像不多了,這水……恐怕真是水箱裏下來的,你看水壓似乎變小了。”


    是夜。


    鄭介銘安排好守夜的順序,裹著衣服躺在門邊。這屋子把門關上以後,並不冷,而且天亮的時候由於進行燒烤,還有殘餘的溫暖彌漫在空氣中————即使這溫暖是一種錯覺,他還是覺得很舒服,很久沒有“溫暖”的感覺了。


    但鄭介銘卻失了眠。


    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睛隻是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索性直接坐了起來。


    此時守夜的是杭鳴和張繡山。


    “老張,你去歇會兒吧,這個班我來吧。我失眠了。”鄭介銘對張繡山說著。


    “不用,沒事兒你踏實睡你的,我們倆看的緊緊的。”張繡山知道鄭介銘心裏放心不下,連聲勸他抓緊再去休息休息。


    張繡山也並不肯再去休息,鄭介銘便坐在兩人旁邊,小聲聊了起來。


    “下一步你打算去哪裏?”杭鳴待兩人不再互相謙讓,問鄭介銘。


    鄭介銘隻知道,必須得抓緊找到一些安全的地方呆著了。但他心裏也不知道什麽地方會更加安全。


    他想到了西邊,城西那條無定河的附近。那邊的河水雖然因為上遊建設水庫而斷流了,但中軸線方向過去,還是在河床裏存的有水庫的,按道理說的話,可以供他們在附近歇息————而且,既然那邊是郊區,總要安全一些吧?


    “可能繼續向西吧,稍稍遠離人群,少點喪屍,也少點是非。”鄭介銘說著。


    “有可能驅車離開北都市麽?”杭鳴問。


    “去哪裏?”鄭介銘之前想過離開北都市,但是往其他城市走,難道就安生?不可能世界隻圍繞他們這群人旋轉,不會所有的資源隻為他們而提供,也不可能所有的危難隻圍著他們旋轉—————如果說到處都有喪屍危機,不可能隻有他們遇到了抗爭與掙紮,而其他地方卻是一派祥和。


    杭鳴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說出來。


    “我們……那天……乘坐卡車向南,遇到你們的車……之前……我們本來是打算去城南的……那邊有個綜合的副食品市場,很大,本來想到那附近安營紮寨……”杭鳴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但他還是說出來了。


    “對不起。”鄭介銘沉默了半秒鍾,說出了這個詞眼。但是他並沒有看著杭鳴,而是看著地麵說出的。


    杭鳴愣了一下,隨後看了鄭介銘一眼。


    “你說什麽?”杭鳴沒想到他會就卡車的事情向自己道歉,在這之前,金玥、常冰、耿直已經分別在路上、在烤東西的時候、在吃完東西之後和他單獨從不同的角度聊過了,他已經比較清楚的聯係起來了卡車相撞後,一些事情的原本麵貌————當然,他們都沒有對杭鳴提起王嶽山還有個兒子的事。


    “我在替那個人向你道歉。”鄭介銘頓了頓,坦率的看著杭鳴迴答。之前大家在跟杭鳴提到王嶽山的時候,也是盡量避免直接提到名字。


    鄭介銘雖然道了歉,但也並不想把事件發生的責任都攬在自己這夥人身上,他不知道杭鳴心底到底還有沒有怨恨,而且也不願意再度引發杭鳴心底的怨恨。


    張繡山看了看杭鳴,杭鳴此時正低著頭,握著拳。


    會不會不太好,這個時候提這個。張繡山想著,他提高了警惕,擔心杭鳴會突然暴起發作。


    三個人沉默了短暫的一會兒。


    張繡山試著調整話題,想要打破這個尷尬。


    “你剛才是說要去南城第一蔬菜副食品集貿市場麽?那邊是個什麽情況?我之前隻是聽說過,從來沒去過。”


    “我知道了。”杭鳴沒有迴應張繡山的問題,這一句明顯是對鄭介銘說的。“冤有頭,債有主,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那個人已經不在了。現在我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恨。”杭鳴說著。


    鄭介銘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感到很欣慰。


    “但要說我恨不恨,還是恨,隻是我不知道該去恨誰、恨什麽。我現在隻想把莊儀和雷霄照顧好。就好像……對待自己的妻兒一樣。”杭鳴繼續坦誠的說著,眼角似乎有些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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