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喉嚨裏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朝鄭介銘直衝過來。


    鄭介銘大驚,不敢在樓梯口搏鬥,拉著王嶽山朝走廊裏連連後退。喪屍向前撲到牆上,扭頭就追向兩人,鄭介銘右手持釘棍,由左至右對著喪屍紅色的眼睛反向一揮,釘子恰好紮爆喪屍左眼球。王嶽山則伸腳絆倒喪屍,喪屍倒地。


    喪屍腦袋斜著撞到地上,喉嚨裏還在發出幹涸的吼聲,鄭介銘左腳踩著喪屍左爪,右手一把抓住喪屍頭發,把喪屍腦袋往上提起來,左手拿著鐵片往喪屍脖子上劃過去。


    隻聽見喪屍喉嚨裏咕嚕咕嚕響了幾聲,終於沒了動靜,眼睛的紅色逐漸黯淡。


    王嶽山咽了一口口水,穩住心跳。


    周圍終於又重新安靜下來,二人隻聽見自己和對方的唿吸聲。


    趕緊天亮吧,好歹能看清楚啊,鄭介銘心裏想著。現在是淩晨四點左右,離天亮還有個把時辰。


    哢,嗒,哢,嗒…


    兩人剛剛坐下,寂靜中,又傳來一連串奇怪的、有節奏的聲音。


    這聲音並不是很強,但一輕一重,很有連貫性。


    “高跟鞋!”王嶽山終於聽出聲音的來源,小聲說。


    這就是惡性循環,殺一隻喪屍,就會帶來噪音,而這噪音又會引來新的喪屍。


    高跟鞋的聲音順著樓梯向上,越來越靠近三樓。這雙高跟鞋似乎斷了一側鞋根,腳步聲一輕一重,雖然聲音本身並不是特別響,但黑夜中,在兩人耳裏卻格外突出。


    兩人在黑暗中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稍稍向後退,避免被喪屍感知到自己的氣息。


    媽的,別形成趨勢了,真是要在夜晚打起來,兇多吉少啊。王嶽山心裏焦躁起來,他又開始懷疑李煜的決定。他難以忍受這種動靜,想要衝出去宰了這喪屍,鄭介銘牢牢抓著他的右臂。


    兩人聽見喪屍似乎是走到了樓梯拐角,稍稍站了幾秒,隨後慢慢走上了三樓。


    腳步聲突然停止。


    鄭介銘警惕的等待著,直到過了好幾分鍾,腳步聲都沒有再響起。


    兩人長舒一口氣。


    砰!砰!


    又傳來奇怪的撞擊聲,鄭介銘暗暗叫苦,稍稍向外移動,探頭去看。


    隻見一隻長發喪屍就在樓梯邊上,用腦袋來迴撞牆。這喪屍長發及腰,向前拖下來,讓鄭介銘聯想到恐怖片裏的女鬼。


    鄭介銘和王嶽山在黑暗中對視一眼,並不敢輕舉妄動。一片寂靜中,這撞擊腦袋的聲音讓人覺得心頭發麻,每一下都讓兩人提心吊膽。


    他想等喪屍自行停止動作,但這喪屍撞了十幾下,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媽的,必須做掉它!總這樣會引來更多喪屍的。”鄭介銘心裏焦慮的想著,決定出手,和王嶽山打一個配合。


    他將王嶽山拉到走廊盡頭,小聲說了自己的戰術,隨後輕聲走迴來。


    鄭介銘將旁邊一間空房間的門輕輕打開。王嶽山小心的溜進屋,躲到門後麵。鄭介銘再悄悄的朝喪屍身後潛行過去。


    鄭介銘潛行到喪屍背後,他本想要用鐵片抹它的脖子,但喪屍的長頭發擋住了麵部和脖頸,喪屍又在來迴撞腦袋,鄭介銘不敢貿然出手,擔心直接把自己的手送到喪屍嘴巴裏。


    鄭介銘就這樣詭異的站在長發喪屍背後,喪屍似乎並沒有聞到他的氣息,不斷的撞牆。兩人就這樣奇怪的站了十幾秒。


    他仔細聽著樓下的動靜,擔心自己一作出行動就會引來新的喪屍。


    砰!砰!!


    麵前,女喪屍的撞擊聲越來越重,鄭介銘不再猶豫,右手揚起釘棍,對準喪屍腦袋就是一下。但他不敢過於大力,這一下釘子沒有嵌進去,也沒有將它打死。女喪屍猛的直起身迴頭,頭發朝鄭介銘臉上一甩,一股洗發水味與腐臭味夾雜著甩在鄭介銘的臉上。


    鄭介銘心裏一陣惡心,他立刻轉身,直奔剛才開了門的空屋,一頭衝進去。


    哢嗒哢嗒…


    喪屍紅著眼睛,咧著嘴緊追其後,它的高跟鞋發出快速的、有節奏的響聲,它剛剛衝進屋,王嶽山立刻輕聲但利索的關上門。


    此時門已經被關上,兩人一屍在封閉的空間裏,鄭介銘迴頭發狠,兩手斜舉釘棍,重重的掄向喪屍。這一下,釘子直接插到喪屍的太陽穴,喪屍發出一聲哀鳴,長發向左一甩,隨後身體向左傾倒。


    王嶽山立刻一個墊步,拖住女喪屍,輕輕把它放倒在地。


    幸好在屋裏,它喊出來的這一聲若是在樓道裏,恐怕能驚醒不少喪屍,王嶽山不無後怕的想著。


    兩人站在屋裏,打開一條門縫,仔細傾聽外麵的聲音,他們擔心高跟鞋會引來喪屍,稍微等了一會兒,確認門口沒有動靜了,才悄悄打開門。


    剛一開門,卻見一個人影站在門口。


    兩人嚇了一跳,王嶽山低沉的喊了一聲出來,鄭介銘舉起釘棍就要打,卻見門口的影子往旁邊閃開。


    “噓!我!”一個聲音窸窸窣窣的響起。


    鄭介銘聽出來了,是董原的聲音。


    “我們聽見聲音了,我和李義盟過來支援你們…”他進屋,輕聲說著。


    鄭介銘向左看,李義盟也輕手輕腳的走過來。


    按照之前的安排,現在應該李義盟和董原過來替自己和王嶽山迴去睡覺。


    “沒問題了吧?如果沒問題,你們倆迴去睡吧。”李義盟小聲說。


    鄭介銘心裏突然老大的不放心。


    這兩個人,一個毛手毛腳,另一個在打鬥上並不見長,意誌力也不是特別強。而且這兩個人,在之前惡戰的最後,也都幾乎失去了戰鬥意誌,鄭介銘覺得這兩人不是特別靠得住。


    他迴頭對王嶽山耳語,“你先迴去休息,我就坐在這間屋裏睡。”


    鄭介銘決定留在這間房間裏唿應兩人,一旦聽見聲音,他也可以第一時間響應。王嶽山點點頭,自己迴了屋。


    鄭介銘就坐在地上,頭靠著牆。


    後半夜,又有一隻喪屍爬上來過,這隻喪屍斷了腿,被李義盟很輕鬆的解決,之後再無驚險。


    鄭介銘也終於撐不住,靠著牆睡著。


    次日清晨。


    眾人陸續醒來,幾乎所有人都頂著黑眼圈。


    李煜一睜眼,看見張繡山坐在角落裏,眼睛直盯著紙袋。


    “老張,你昨天夜裏是不是做惡夢了?”李煜走到張繡山旁邊坐下,輕聲問張繡山,他晚上隱約聽見了張繡山在夢裏壓抑的喊聲。


    張繡山點點頭,但眼睛一直盯著紙袋,“我昨晚夢見自己的手迴來了。”


    李煜站起來,走到紙袋前往裏看,才發現裏麵裝著張繡山的骨頭。


    “董原,把這個袋子放到隔壁去。”李煜擔心張繡山總看見自己的斷臂,情緒受到影響。


    張繡山看著董原彎腰,將袋子拎起來,走出房間。他皺著眉頭,突然站起來,跟了過去。


    “張繡山?”李煜擔心張繡山的精神狀態出問題。


    “沒事。”張繡山拍了拍李煜的肩膀。


    “袋子放哪兒了?”張繡山輕聲問正要從隔壁房間走出來的董原。


    董原朝角落指了指。張繡山朝紙袋子走過去,董原迴頭望著,他好奇張繡山要做什麽。


    這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來決定怎麽處置它!張繡山心裏倔強的想著。


    當時他害怕被屍童咬後,自己也會感染,他不知道血液流動的速度有多快,為了保命,他自己下刀砍的時候,刀口幾乎下在了肘關節附近,整個前臂都廢棄掉了。為了避免大出血,他的大臂綁著繩子,血液長期不通向肘關節,等同於肘關節也會部分失去活動能力。


    他左手掏出了兩根骨頭,尺骨和橈骨,仔細看了看,這屍童啃得一點筋肉不剩,骨頭上還殘留著牙印。


    他找了一根長麻繩,利用嘴和左手,在兩根骨頭上打結,掛在了自己腰間。


    “我去?你這是要幹什麽?”董原感到驚訝,小聲的問。


    張繡山沒有迴答他。橈骨在腕部有凸起,掛的很牢靠。但尺骨前端較細,容易掉落。他索性解開繩結,手口並用,將繩子繞骨成網,把兩根骨頭橫著纏在了繩子裏,看起來就像是骨頭做成的腰帶。


    他將骨頭衝前,緊貼腹部綁在腰間,覺得不舒服,索性斜跨在左肩之上、右腋之下,骨頭纏掛在右側腰際。


    “這樣兩根骨頭基本是迴到了原本的位置了。”張繡山滿意的笑笑,在董原驚訝的目光下,走迴盡頭的房間內。


    李煜一眼就看見張繡山腰部的新“飾品”,驚得許久沒迴過神來。


    “張哥…你這是?”葉然原本坐在門口,看見張繡山斜掛著的骨頭,站了起來。


    張繡山用左手拍了拍葉然的肩膀。


    “小葉子,你看我像不像沙僧?”張繡山突然正色,嚴肅的冒出這麽一句。


    葉然被他逗的想笑,但看見他空空的右臂,又覺得想哭。


    “沙僧是掛一串腦袋在脖子上的。”葉然紅著眼睛說。


    “他沙僧敢把‘自己的’腦袋掛脖子上麽?我老張可是掛“自己的’手臂!”張繡山咧開嘴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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