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四爺散發著一身酒氣,慢慢騎著馬迴府。


    他再怎麽冷麵,今天也是宴會的主角。


    幾個兄弟不管心裏怎麽想,過來敬酒他都得欣然接受。


    還有那些個大臣,都指望著他最後總結的時候提上一嘴,好沾一點功勞。


    再不濟,在皇阿瑪那裏留下一點好印象也好。


    他不得不喝,沒喝暈過去,已經是他過去名聲不好的功勞了。


    蘇培盛看四爺僵直著背坐在馬背上,跟在後頭一溜煙的小跑,始終保持著一隻手能立馬扶住人的狀態。


    好不容易迴到府裏,四爺喝了一碗醒酒湯,換了一身常服這才舒坦一些。


    前院靜悄悄的,像是一點兒人氣都沒有似的。


    四爺站起身:“去你林......正院。”


    即使他喝的不太清醒了,但是福晉鬥的跟烏眼雞似的,總不好再叫她跳起來。


    去正院看一趟,再去一趟臨風居,也算是把後院的孕婦看了一遍。


    他跟在蘇培盛後頭走著,恍惚間早就忘了還有一個懷著的張氏。


    好不容易到了正院,卻見正屋黑燈瞎火的。


    他皺著眉道:“怎的福晉現在睡得這麽早?”


    一般來說,後院裏的人不會太早睡覺,因為前院還沒落鎖,還不知道主子要不要來呢。


    但是正院不一樣,福晉知道四爺不怎麽來,尤其是晚上更不來了。


    還有她自己也不是很耐煩等人,她想睡就得睡,不然就又睡不著了。


    今天聽宮裏的消息,說皇阿瑪留四爺領宴,便想著他肯定不迴來了,早早睡下。


    好不容易睡得正香,就被一溜的奴才給吵醒。


    吵醒後,看到的就是臉色發青的四爺。


    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是我中了芙蓉膏還是四爺,臉色比她還像鬼!


    “爺?您有事嗎?”福晉被撈起來穿衣服,一肚子氣。


    要是沒事,趕緊滾遠點好不?


    四爺也著急滾,幹脆都沒坐下,留下一句:“既然福晉睡了,就好好休息吧。”


    然後轉身就帶著人走了。


    走了?!


    福晉:......???


    “就多餘跑這一趟!”福晉氣的是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桂嬤嬤趕緊給她順氣:“福晉不能這麽說,四爺從宮裏迴來就來了正院,可見是看中您呢。”


    “這下子韶光院那邊可蹦躂不起來了,四爺這是跟您撐腰呢?”


    撐不撐腰的,福晉不清楚。


    添堵是一定的!


    “有病!”福晉下了定論。


    大晚上的,跑來把人從被窩裏鬧起來,結果啥也沒說就走了。


    這不是有病,就是有大病!


    等到再次收拾收拾睡下,她好不容易得來的睡眠早就消影無蹤了。


    她在床上翻來翻去,越睡心越煩。


    “珍珠,珍珠!”福晉喊著。


    睡在拔步床腳踏上的珍珠趕忙起身,熟門熟路的點上一支安神香。


    熟悉的香味兒縈繞在鼻間,福晉這才慢慢的陷入沉睡。


    外頭,四爺一路疾馳出了正院,大家都不用吩咐,就知道是往臨風居去。


    四爺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急切的心情,就好像他還是個愣頭青似的。


    不過想到茶茶也許正殷殷期盼的等著自己,他沉重的腳步都輕快起來......


    花園牆角邊,兩個奴才正在閑話。


    其中一個婆子“嘖嘖”道:“王婆子,這可是這個月送的第四次東西了!”


    “就這麽念著娘家人呐?!”


    “也就你信!”張婆子嗤笑一聲:“什麽給哥哥送的東西,怕是給情哥哥送的吧?”


    王婆子來了興趣,追問:“啊?不能夠吧?我們爺對她那麽好,怎麽可能還有情哥哥?”


    那怕是不要命咯!


    張婆子悄悄從懷裏摸出一封信:“我有證據啊。”


    “你看這封信,是人家表哥寫給她的,這露骨的詞我老婆子看著都臉紅呢!”


    說著拿信給她看,王婆子不自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裏認識字啊?”


    說著又奇怪的問:“呷,難道你認識?!”


    沒想到啊,平常跟她一塊兒掃小花園的張婆子,還是個認字的本事人呢?


    張婆子被她一噎,愣了一下才迴道:“哪能啊,那不是別人告訴我的嘛~”


    “那你拿著這封信幹啥?你又看不懂!”王婆子啐她一口。


    她挪了挪屁股,離張婆子遠了些。


    跟這種裝模作樣的人還是不要多接觸了,不然容易倒黴。


    張婆子被她氣的都不想往下說話,不過摸了摸手上的大金鐲子,她還是繼續閑聊。


    “哎喲,這不是受人之托,找機會送到臨風居去嘛,”張婆子左右看看,似是在看有沒有人。


    王婆子就奇怪了:“送信不是門房幹的嗎?怎麽叫你一個灑掃的婆子?”


    “那......那不是門房會查看信件嘛,”張婆子找了個好借口,悄悄道:“這信是叫我悄悄送去,不要驚動旁人的。”


    王婆子:那你不也找人看了?還跟我這個不相幹的說了?!


    這信還不如就叫門房交呢,落到你個大嘴婆手裏,真是浪費了收買你嘴巴的錢。


    張婆子又拍了拍邊上的包袱,猥瑣的笑道:“也不是府外那個剃頭的挑子一頭熱,這個也有意思呢。”


    “你看這不是叫我往外麵送東西了?”


    “你猜是啥?是裏衣呢!”


    王婆子無語:你又看了?!


    不是,這不是敗壞她們灑掃婆子的名聲嘛,這以後還有誰敢找她們送東西?!


    為了一己的八卦欲,而敗壞整個隊伍的名聲。


    其心可誅!


    王婆子冷哼道:“那你早就拿到了外頭的,在拿裏頭東西的時候,不知道把信交出去嗎?!”


    王婆子差點沒被噎死,她要是交出去了,這東西肯定被毀屍滅跡了啊!


    那還怎麽被人發現,昭告天下,讓臨風居不得翻身呢?!


    她甩了一個白眼道:“那不是人家要求要我親自交到林格格手上嘛......”


    這話一落,周圍燭光乍亮,無數的太監圍了過來。


    蘇培盛冷哼一聲:“把嘴堵上,帶走!”


    他看著這兩個被拖走的婆子,就像是看到了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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