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城裏的學校一個月才放一次假,以星河就這麽上了一個月的學,每天的日子過得都差不多。


    別人總把他當成什麽洪水猛獸,沒人惹他也沒人和他說話,無聊的日子一再過去,他總是想起爺爺。


    每當班上有其他同學的家長來看孩子的時候,他總會想,他的爺爺呢,爺爺什麽時候來?


    盡管他望眼欲穿,日思夜想,連夢裏都是那個充滿稻香和山風的小屋,老人卻從未出現過。


    九月的最後一天,學校按例放假,以星河滿懷高興衝出校門口,卻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老人,他在校門口等了很久,直到太陽落山,直到……


    喬木奶奶步履蹣跚地出現在他麵前,他才真正意識到,爺爺或許真的不會再來接他了。


    (5)


    九月底連著十一國慶,有個小長假,以星河每天早出晚歸,經常忘記吃飯。


    他想找一份工作,賺錢買手機買車票,他想迴家到爺爺身邊去。


    可是,喬木奶奶上了年紀,她在這座城市裏生活了半輩子,做了一生的家庭主婦,如今子女不在身邊,她既不識字也不會使用通訊工具。


    以星河曾有的讓喬木奶奶幫忙的想法在奶奶一次又一次的安慰中漸漸沉入心底。


    第一份工作,他是在一家餐飲店給人當服務員,還兼職洗盤子。


    老板看他還是個孩子,占了他很多便宜,費用一壓再壓,每天賺的錢除去路費少得可憐。


    盡管如此,以星河還是每個假日都去做了,他隻是想,賺足夠的錢,迴去看一看爺爺,問一問他……


    為什麽,為什麽你那麽愛我,卻不再來接我了……


    是我讓你失望了嗎?


    他不止一次這麽想著,變得越來越冷漠,可他的麵上越冷,心裏越是像燃著火一樣,想著很多東西。


    如果要問他那個時候有什麽願望,他可以細數出很多很多,有關爺爺,有關朋友,有關認同。


    (6)


    十二月的時候,天氣轉涼了,嗬氣成霜。


    雪花在天空中飛舞的時候,以星河伸手接住了一片,任由他的掌心化成水,被風吹過時激起陣陣涼意。


    學校四處結冰,道路凍結,人走在冰麵上稍有不慎就會摔跤。


    這個時間裏,以星河的名聲也像天氣一樣惡劣,他在的地方,以前是無人說話,現在竟然蛻變成了連見他也要逃離。


    就算他已經盡量做到了與人為善,也沒人願意靠近他。


    直到同班裏,有個同學摔傷,他作為離得最近的人幫了一次忙,他的風評才因為那個人有所好轉。


    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契機,屬於他的嚴冬竟然奇跡一般的迴暖了。


    幸運buff像是住在了他身邊,不斷給他施加好運,幫助他實現一個又一個願望。


    打黑工的地方換了,他在同學的幫助下去給人看便利店,收益高了很多,而喬木奶奶給他的通訊工具也派上了用場。


    雖然聯係不上爺爺,卻能讓他方便不少。


    他不再坐在角落裏,漸漸也有人申請在換位置的時候和他同桌,一些同學稱唿他為朋友,把他叫做哥們。


    一切似乎都在好轉,他的夢想逐漸在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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