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嘯一覺醒來後天變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電話那端克裏奇的聲音似乎很雜很尖銳,就像是他累到極致時出現的耳鳴聲一樣,他使勁兒地搖腦袋,想把雜音甩掉,可是他依然聽得一清二楚。


    “冕下在十分鍾前去世了。”


    “其他幾位少爺還有夫人都在迴來的路上了。”


    “您需要盡快趕迴領主府。”


    “消息還沒有對外公布。”


    淩嘯捏緊了通訊器,從牙縫裏蹦出了一聲“嗯”,掛掉電話後他將通訊器扔了出去。


    雪琳看到地上被捏變形了的通訊器,小心翼翼地說:“七少,請節哀。”


    淩嘯瞟了她一眼,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默不作聲地穿衣服。他以為這是他最快樂的日子,終於將蘇黎變成了他名正言順的伴侶,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小寶貝,他在領主府之外有了一個小家,誰知道他的大家卻突然就倒塌了。


    淩淵的一直病弱,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久了,淩嘯也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了,可是真到了這一天時他才發現,失去父親這樣的事是無論準備多久都沒辦法心平氣和地接受的。


    是不是因為他和淩台的事加速了父親的死亡?淩嘯連想也不敢想這個可能性。


    他腦海裏全是淩淵蒼白卻慈愛的臉,心裏不禁又酸又愧疚。如果早知道父親會去得這麽急,他一定會好好地守在他身邊,陪他走完最後一段路,而不是趕著去收拾淩召、救玲娜,也不會急急忙忙地哄著蘇黎和他結婚。


    雪琳見他麵色黑沉,心裏其實挺怕的,但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她走近一步說:“您畢竟剛動過手術,還請主意些,不要......動作太大。”


    淩嘯“嗯”了一聲。


    “您要帶上夫人和小姐嗎?帶的話,我現在派人去請他們到機場和您匯合。”


    淩嘯搖搖頭朝門口走去,出了房間後才說道:“消息還沒有對外公開,先別跟其他人說,蘇黎也一樣,這段時間不會平靜,讓基地人加強防衛。務必要保護好蘇黎和寶寶。”


    雪琳立正行禮:“是。”


    淩淵的臥室裏,淩台、淩啟、淩品和淩周四兄弟靜靜地坐著,克裏奇則在門外一個個地挨著通知領主府其他成員迴來。


    淩周是徹底的呆了,淩淵去世的時候就在他幾步之外,小小年紀的他又怕又後悔,心裏想著如果他那時候能及時醒過來,及時發現父親不舒服了,是不是父親就不會死了。他縮在紅著眼睛的淩品懷裏,不停地咬手指,咬得一雙手十個指頭都血肉模糊了,他臉上卻依然隻有呆愣,像是失了魂一般。


    淩品首先發現了淩周的不對勁兒的,當下就要抱他去醫務室處理,淩台卻攔下了他,將淩周從他懷裏接了過來說:“還是我帶他去,你在這兒......陪著父親。”


    淩品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淩啟看著淩台的背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掏出通訊器再次撥打淩嘯的號碼,電話那頭淩嘯剛登上專機,接通了電話隻說了句“我一個小時內迴,見麵再說”,不等淩啟說什麽就掛了電話。


    淩啟一臉愕然地看著通訊器,心裏急得不得了,心想著等淩嘯迴來就晚了。


    因為淩淵從沒有通過官方途徑公布過繼承人順位名單,按照法律規定,淩台就成了第一繼承人。


    淩淵一去世,淩啟和淩嘯手裏的底牌就徹底沒了意義,隻能看著淩台登基繼位......除非淩嘯在淩淵死訊公布之前就幹掉淩台。


    可是在淩嘯心目中,目前最重要的是對淩淵的哀思,淩啟苦笑,作為正人君子的他又怎麽能把“父親反正已經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為我們自己打算”這句話說得出口,就算他說出口了,換來也隻是淩嘯的鄙夷而已吧!


    淩啟暗暗在心裏勸自己不要急躁,隻要還沒有正式公布繼承人,就還有機會。淩嘯是不會看著自己的仇人坐上領主寶位的,一定會在淩台繼位前幹掉他,不用他催促淩嘯也會做的。


    隻是,這樣簡單的道理淩台又怎會想不到?


    他抱著淩周由著護士為淩周包紮,語氣出奇溫柔地哄著淩周:“小十,不要怕,父親是太累了所以要休息。以後我們還會有機會和他團圓的。”


    淩周依然是呆呆愣愣的,眼珠子連動也不動一下。


    護士趁機地偷偷打量淩台的臉,見他臉上還有未散淤青,心裏肯定了之前的流言,大少被七少打得鼻青臉腫不敢見人。她還默默地為剛去世的領主悲傷了一把,兩個兒子是死對頭,一個兒子英年早逝......說不定冕下就是被氣死的呢!她心裏想著著事,手上的動作就慢了,淩台不耐煩地問:“還沒好?”


    護士一聽趕緊收起了心思,三下兩下處理完了,這才弱弱地說了聲:“好了。”


    站在角落裏長樂輕喝道:“弄好了就出去。”


    長樂如今接替了長憂的位置,時刻跟在淩台身後,等護士慌慌張張地離開了小房間後,他上前一步說:“大少,都處理好了。”


    淩台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長樂又說:“不如讓屬下來抱著十少吧,您待會兒還有的忙......”


    淩台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懷裏呆傻狀的淩周說:“小十可不是累贅。我得時時刻刻將他帶在身邊才行。”


    領主府的女主人玉恩娜也帶著淩和迴到了淩家,隻是她臉上的表情和哀思、悲痛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反而帶著憤怒與不甘。


    她站在床前看著淩淵的屍體,就是這個人坑了她一輩子,讓她一直生活在憎惡和後悔中,臨到老了,他居然後悔了,說自己錯待了她,想要修複關係,想要補償她......可是晚了,她玉恩娜不稀罕了!


    隻是沒想到他連死也死得不是時候,為什麽不多活幾年?


    她和淩淵在結婚前簽訂了十分嚴苛的婚前協議,淩淵死後她能繼承的遺產少得可憐。她費心費力照顧了淩和四年多,圖的就是他是領主的兒子,成年後能繼承一大筆資源,讓她和玉家繼續富貴下去。她早知道淩淵是早衰的命,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在淩和成年前就咽氣了!


    他倒是好,一死就一了百了,可是玉恩娜卻怎麽咽不下這口氣,眼看要到嘴的鴨子又飛了,難道這一次的努力又要打了水漂?


    低頭看著一臉無辜地抱著她的腿的淩和,玉恩娜眯了眯眼睛,彎腰將他抱了起來,下一秒就哭出聲來道:“可憐的小九,你父親就這麽去了,你以後可怎麽辦啊!”


    淩品見狀就不禁膩味,有些不耐煩地說:“母親,小九是父親的兒子,領主府是怎麽也不會虧待他的,您就放心吧!”


    玉恩娜猛地抬頭看著淩品,咄咄逼人地說:“你說得倒是好,你做得了主嗎?”


    玉恩娜當初也打過想要撫養淩品的主意,隻是淩品自己不同意隻能作罷,她覺得淩品害自己丟了麵子,對著淩品一直沒什麽好臉色。


    淩品毫不退讓地說:“不是說得好不好的問題,這是事實,小九姓淩,不管將來哪位哥哥繼位,都不可能讓他過苦日子的。再說了,母親您不是最喜歡小九的麽?難道您以後就不管他了?”


    說完就一臉諷刺地看著玉恩娜,一副“誰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少裝慈母”的表情。


    玉恩娜正要發飆,淩啟上前拉住了淩品的手臂小聲說:“別跟她鬧,畢竟父親剛走。”


    淩品斜了玉恩娜一眼又迴到了角落的沙發裏坐下。


    玉恩娜一肚子火沒發出來,狠狠地瞪了淩品一眼後擋在了淩啟麵前,開門見山地問:“你父親留了遺囑嗎?有沒有提到給我......給小九留了什麽產業?”


    淩啟冷冷地說:“我不知道。”


    淩淵是突然急病去的,哪兒可能留下遺囑,玉恩娜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就是想確認一番罷了,如果沒有遺囑的話,老大淩台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了。


    這讓玉恩娜不由得欣喜,淩淵的十個子女裏,就屬淩台和淩召和她最親近,他們小時候她還沒有完全和淩淵鬧翻,一年裏頭也是有一半時間住在領主府的,雖然和淩淵常年處於冷戰狀態,可是她卻沒有遷怒過領主府唯二的兩個少爺,不說全心全意,至少麵上也是對他們不錯的。


    如果淩台繼位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應該會多給淩和一些東西的吧?


    玉恩娜想到這裏就有些焦急地問:“老大人呢?”


    淩啟還沒迴答,淩台就抱著淩周走了進來,對著玉恩娜喊了聲“母親”,玉恩娜聽了馬上笑了起來,想到淩淵剛死又把笑容壓了下去,走到淩台跟前故作沉痛地說:“老大,淩家以後就靠你了!”


    說著將淩和放在地上,伸手去抱淩台懷裏的淩周:“你可是要忙大事的人,來,把小十給我......”


    淩台沒說什麽,淩周就一扭身子抱住了淩台的脖子喊:“不要,我不要別人抱!”


    玉恩娜聽了有些尷尬,連淩品也不由自主地“哈”了一聲,什麽時候淩周變得這麽依賴老大了?


    淩啟卻皺緊了眉頭,死死地看著在淩台懷裏哼哼的淩周,小十不大對勁兒啊!


    他來不及多想,淩君、淩呈就前後腳走進了屋裏,緊接著一身黑衣的淩嘯也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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