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意外地發現她所在的這套公寓的硬件設施居然超乎想象的好。


    昨晚上黑燈瞎火的沒仔細看,隻注意到門窗都能反鎖,現在一看麽,客廳的地板、牆麵完整無缺,都是實木的,而且表麵還做了特殊處理,刮不花也不藏灰,用手指輕輕一擦就十分幹淨。


    除此以外,剩下的幾間屋:一大一小兩間臥室和廚房、衛生間的狀態也都很不錯,仔細收拾收拾都能比得上她在地球的家了。


    看來老天爺還是善待她的嘛!蘇黎立刻決定把這裏當做她的暫居之所了。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不是收拾房間,而是去庇護所領取免費食物。


    八區的福利製度相當完善,真正是做到了幼有所養老有所依,社會福利局給各個年齡段需要幫助的公民提供針對性的幫助,對沒有監護人的未成年人是無條件地提供免費的衣食住行,對沒有子女照料的老人亦是如此,如果不願意被福利院的規矩捆綁的,則每月提供數額不等的補助金。


    可惜,以上的福利蘇黎這個外來人口享受不到,她能蹭到的福利就是免費的食物和日用品。


    13區庇護所在每天中午十二點和傍晚五點分別派發免費的午餐、晚餐,一到飯點那裏就擠滿了流浪者,去晚了隻能領剩下的,甚至可能東西發完了領不到。


    可能是聯邦的福利太好了吧,造就了一大幫好吃懶做的流浪者們,也不想著自己掙錢,靠著政府的福利得過且過,想找工作而不得的蘇黎嚴重鄙視自己如今的同行們。


    鄙視的同時她又不得不拋下自尊跟他們排隊站成一列,默默地做伸手黨。


    因為在艾拉等人身上證實過了她身上有種獨特的味道,她猜測應該是類似於雌性激素的“味道”,很吸引水藍星的老少爺們兒們,隻是她從來沒想到這味道的吸引力居然如此之大。


    出門時她特意沒換幹淨衣服,穿的昨天被汗水浸透的又自然陰幹了的衣服,她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身上各種*的味道了,再加上前後那些流浪漢們獨有的臭味,她猶如置身在一個詭異的熏香籠子裏,熏得她頭暈乎乎的,好幾次都要吐出來了。


    可就算如此,依然不止一個人失魂一般地問她:“你用的什麽牌子的香水?”


    蘇黎一開始被人問還膽戰心驚的,問的人多了她也就習慣了,淡定無比地迴答:“沒有,大概是洗衣液的味道。”


    在排隊的半個小時裏,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這就是穿越大神給她開的金手指呀!


    水藍星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對她都十分的親切、友好,甚至過度友好,比如之前的月蘭妲……說起來艾拉也是對她過度友好了的一員呢!


    換位思考,如果是蘇黎自己被從山坡上滾下來的陌生人撞了,她的第一反應肯定是給爸爸媽媽打電話——有人撞到我了,第二反應應該就是報警——有人碰瓷了,絕對不會就那麽淡定收留那個人,當做親人一般養在家裏,各種關懷備至。


    身為世上唯一的一朵奇葩,果然還是有好處噠,自覺生活還算坦途一片的蘇黎陽光了一些。


    輪到她領食物的時候,陽光的蘇黎衝著分發食物的大哥抿嘴一笑,結果把那大哥樂得連魂兒都快沒了,傻乎乎地就直接把東西給了她,完全忘記了麵對領食物的人必定要說的勸導,隻是讓她“多吃點兒啊,別餓著自己”。還在眾人的注視下光明正大地多給了她一個蛋,沒一個人站出來說他不公平,或者罵她小妖精什麽的。


    蘇黎樂得不行,看來發掘自身潛力果然十分重要,靈活使用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呢!


    她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直接把午飯吃了,之後她決定小小地冒個險——去庇護所裏麵看看。


    誰知道一進去就遇到了熟人——昨晚上嚇得她三魂七魄飛了一半的“鄰居”正從裏麵走出來。


    那人看到她也是愣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地衝她點了點頭,蘇黎很是友好地衝他咧嘴笑了笑,猶豫了一下後,她主動搭起話來。


    “我叫蘇黎。”


    那人清了清嗓子說:“我是高索。”


    “你現在要迴家了嗎?”


    高索聽到她用家來形容住所,有些莫名地挑了挑眉,然後點點頭。


    蘇黎本來就是鼓起勇氣裝的大方得體,對方態度不夠熱情她也迅速跟著冷了下來,抿著嘴走過了高索身邊,朝庇護所的接待處走去。


    高索卻停下了腳步,在她背後問了聲:“你還迴去嗎?”


    蘇黎趕緊轉身點頭:“迴去的呀,我打算住在那裏了。”


    “那我等你一起吧!”


    蘇黎喜出望外,趕緊點頭:“謝謝,我馬上就來!”


    高索“嗯”了一聲。


    蘇黎小跑著來到了接待員跟前,向他詢問了使用庇護所設施的規矩。


    13區庇護所有兩百張床位,當然是高低床,而且還不分男女所有床都放置在一個大廳裏。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入住庇護所是不需要出示身份證明文件的,隻要有需要的人都可以來住。


    隻是大部分的流浪者們都有自己的中意的居所,寧願獨自長期住在下水道、廢棄的地鐵站、爛尾樓之類的地方也不來跟別的人擠在一間屋,隻是隔幾天來使用洗澡設備,隻有在每年氣候最為寒冷的十二月、一月、二月三個月才來庇護所居住避寒。


    蘇黎想了想還是決定迴那個釘子戶小區居住,至少能一個人睡一間屋呢。


    她又問接待員這裏能不能幫忙介紹兼職——用實物代替工資的兼職。


    還真是巧了,人家這裏還真有這樣的工作介紹給她!


    政府部門一直都鼓勵流浪者們就業,自己養活自己,接待員芮丁一聽她居然願意走出這一步高興壞了,連連誇獎蘇黎是個有上進心的好孩子,誇得蘇黎都不好意思了才住口。


    兼職工作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去在庇護所不遠處的撫育局幫助撫育員們照顧新生兒,陪小孩子們玩耍,也就是做撫育員助手。


    這些事情愛心誌願者們都在做,但是大部分誌願者們能來的固定時間都是在下班後和周末、公休日等時候,工作時間撫育員們依然會缺人手,所以才有了這份兼職。


    隻是芮丁也有所顧慮,覺得蘇黎年紀太小沒定性,一是怕她沒有耐心勝任不了,二則擔心她做幾天就不幹了。


    頻繁地更換撫育員助手對孩子們很不好,因為留在那裏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先天殘疾無人領養的,心理很脆弱,每次撫育員或者撫育員助手離開,他們都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蘇黎賭咒發誓地表態,自己從小就喜歡小孩子,絕對不會對孩子們不耐煩,而且她也肯定會長期做下去的,因為她需要那些物品。


    芮丁不解地問:“可是庇護所每月都會發放日用品的啊!”


    蘇黎心想,我知道啊,可是這不是沒有身份證領不了麽!


    她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麽好的理由,好在芮丁見多了奇奇怪怪的流浪者,沒有追問下去,而是爽快地叫來了一位名叫阿蘭的女性誌願者,讓她帶蘇黎去13區撫育局麵試。


    蘇黎這二十年的生命力,一次同時見過最多的小孩子是在她自己上幼兒園的時候。她以為撫育局跟孤兒院差不多,孤兒院麽跟幼兒園區別也不是很大,誰知道進去以後,她徹底地大開了眼界。


    這哪兒是什麽撫育局啊,根本就是殘障兒童中心嘛!


    撫育局占地很廣,但是建築結構十分簡單,像是擴大版的四合院,四麵的平房圍起了一個特別大的院子,院子少說也有四個足球場那麽大。


    這時候大概正好是休息時間,滿院子都是追逐嬉戲的孩子們。


    恍然一看似乎跟小學校課間的操場差不多,但是仔細一看,在院子玩耍的孩子們就沒幾個是囫圇模樣的。


    隻有一隻眼睛的,少兒半邊耳朵的,鼻子隻有兩個孔的,獨臂的、單腿的,有的看起來挺整齊的,可仔細一看表情呆滯,原來是先天癡傻的……滿院子全是殘障兒童!


    毫不誇張地說,蘇黎覺得自己仿佛是進了人間地獄一般。


    她從來沒有同時見到過這麽多的小孩子,一輩子見過所有殘疾兒童的總量加起來也沒有眼前的多,她愣在門口腳怎麽也抬不動。


    她第一次意識到克.隆繁衍帶來的缺憾是多麽的可怕。


    “蘇黎!”


    帶她來的誌願者阿蘭狠狠地推了她一下,蘇黎差點兒沒被她給推得摔個狗吃.屎,她惱怒地瞪向那誌願者:“你幹嘛推我啊?!”


    阿蘭聽到蘇黎的責問絲毫不顯愧疚,反而恨恨地盯著她說:“你說我為什麽推你?!你那樣子是做給誰看呢?要是不想來這裏,沒人逼著你來,你怎麽……你看那些孩子們,你怎麽忍心這樣對他們!”


    這是蘇黎來到水藍星第一次被人甩臉色教訓,她一時間沒迴過神來,直到阿蘭越說越激動,她才意識到是自己剛才的態度不對,她趕緊道歉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孩子驚訝而已,沒有瞧不起他們或者什麽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小聲,生怕附近的孩子們聽到。


    阿蘭這才換了臉色,但是也沒露出笑容,公事公辦地領著蘇黎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東海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大爺,言談舉止略顯女氣,蘇黎猜測他應該是彎的,不過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東海院長一看就是慈祥又憫人的,蘇黎對他的第一印象十分好。


    東海院長對蘇黎的印象也特別好,誇她看起來很有親和力,說是孩子們一定會喜歡她的,當場就決定錄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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