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長佰偕開口說話了:“姑娘,為何來長瀚山脈?”


    李布依嘴角抽了抽,還不是因為倒黴,走著走著踩進狩獵網,退著退著還能退進結界。


    “誤入,誤入。”


    “誤入?”他潔白如凝霜的睫毛一挑道,“那便該殺。”


    長佰偕一揮衣袖,一道冰刃帶著洶湧罡風而來,李布依一個下腰,堪堪躲過。


    吼了一句:“殺什麽殺,你還嫌雙燕靈域怨氣少啊?”


    “……”


    見他一時想不到話來答,李布依悄悄鬆了口氣,覺得有些道理還是要好好講講:“我說誤入你就殺我,我還說是你拉我進來的,我是不是也得殺了你啊?”


    “……”


    “再說,你那結界跟空氣有什麽兩樣,但凡立個牌子告訴別人這裏有結界,我也會繞著路走,怎麽就被倒黴催地吸進來。”


    “……”


    是了,她用了吸這個字眼,就好像隻是她靠近了結界,被結界吸了進來,全然不是她當時為了躲開曲茗兆的一鞭,自己一腳踏進來。


    這罪名不一樣。


    李布依看著那一頭銀發的長佰偕沒有說話,有些得意道:“咱也不用相見兩相厭,不如就此一別兩寬,再也不見。我在這裏等人來搬救兵,你就當作沒看見我,行不行?”


    長佰偕一聲冷笑,一步步走近她,一字一句道:“姑娘,你說得好有道理。可你究竟是進來了,要受天罰。天意要殺你,我便殺。”


    李布依頭皮發麻:“天意讓我踏進來,可沒說讓你殺了我啊!”


    昔日在大楚帝京,楚紹元也曾同她開過類似的玩笑,彼時她雖也覺得緊張,卻每每總在見著是他之後覺得心下也無甚不安,久而久之也知該怎麽調侃。


    但眼下,這個陌生詭異的男子,散發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卻讓她嗅到了貨真價實的生死危機。


    長佰偕道:“是的。所以,孤才沒在這裏殺你。但,正如你所說,長瀚山脈怨氣太重,不如,你跟孤走一趟。”


    說罷,一隻手把她拎起來。


    “去哪?”


    ……


    長瀚山脈,枯木石陣。


    陣如其名,冰雪積壓在樹杈上,樹根長在石頭上,枯木已死,永不逢春。


    原本,她翻動著那兩片嘴皮子,幾乎能避免此難。


    可是……當時她扒拉在他的衣擺上不肯進枯木石陣,直言腿上有傷,傷是結界外頭留下的,不應該算在踏進長瀚山脈的因果關係裏,要等好了才作數。


    長佰偕覺得她說得有理,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動了惻隱之心,正打算讓她休養三日,怎料一低頭看到衣擺上全是血汙……


    長佰偕嘴角抽了抽……


    他是個潔癖。


    他平生最討厭像李布依這種人,明明手上沾滿各色血汙,還扒拉在別人衣服上,把髒東西擦上去……當時沒忍住,手一鬆,把她從半空中扔了下去。


    好在她輕功獨絕,翻了個跟頭,腳朝下落地,可惜腿上有傷,在地上踉蹌了兩下。


    “你……!”


    她仰頭看他立在半空中,方想罵上兩句,卻見他耳鬢銀絲飄舞,薄唇輕啟道:“長瀚山脈怨氣最重的,便是這枯木石陣,你若能煉化,那是你的功德。有功之人,自然不會受到天罰,屆時,孤會來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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