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呢?他有沒有說什麽?”鳳傾逸挑了一下眉頭,淡淡地問道。


    “丞相大人沒有任何表示,這段時間沒有打探到什麽消息。”卓公公如實迴答。


    “沒有行動,便是最大的行動。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次上折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他的黨羽。”鳳傾逸憤恨地說,拳頭握得很緊。


    “那皇上,作何打算?”卓公公貿然詢問。


    “皇後的人選,不是已經有人了嗎?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當這後宮之主!”


    “皇上指的是,昭儀娘娘?”卓公公再次試探著問道。


    可是聽了他的問題,鳳傾逸卻一記冷眼向他掃去,讓他瞬間有了一種掉進冰窟的感覺。卓公公現在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頭,他怎麽忘了,當初海公公就是因為貿然猜測鳳傾逸的想法,才被委婉地請出宮去,安享晚年!


    不知不覺中,暮妙戈已經昏睡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以來,香鯉每日隻能給她喂食一些碎肉粥,給她講半個月以來發生的事。而鳳傾逸,每日都會來看望她,但更多的圖裏是在發呆。


    而這,一直堅持到暮妙戈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沉浸在一場混沌之中,好像失了依靠一般。她四處去尋找,去遊蕩,想找到一個依靠,可是最後還是在這一片混沌中沉浮。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還待在花醫閣自己的房間裏,可是待意識徹底清楚後,才恍然想起自己還待在宮中,昭儀殿裏。


    鳳傾逸進門就看到暮妙戈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先是不敢相信,然後確定她確實醒了後,激動地跑到床邊。可是暮妙戈看到了他,卻流露出一股怨恨的神色,然後又平靜下來,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迴望著鳳傾逸。


    昏睡的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人並沒有醒,可是她的意識確實清晰的。她也知道鳳傾逸每天都會來看自己,給自己說些心裏話。可是每當她想細細去聽鳳傾逸的話時,耳朵裏傳來一聲耳鳴,然後怎麽也不能聽到他在說什麽。於是這段昏睡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她在清醒的這一刻想到了一切發生的事,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鳳傾逸對自己的欺騙和隱瞞。


    原來將她封為妃子的人就是他,難怪她總是覺得自己初來乍到,總有一種被人窺視著的感覺,原來這一切的原因,竟然都是因為他!在這之後她又想到了相識的種種,從他第一次見到他,一直到現在,竟然好像都是鳳傾逸在主導著一切的發展。這樣她不得不懷疑鳳傾逸一開始接近自己的用意,或許是為了她這一身的醫術,或者是為了其他什麽。


    不願意多想,暮妙戈看著鳳傾逸,咧著嘴笑了。隻是那笑裏,含著太大的的無奈和淒涼。她終究,還是沒能坦然。而鳳傾逸則是對暮妙戈這突如其來的一笑弄得莫名其妙,可是就在他想上前一步詢問暮妙戈的情況時,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將臉轉向床的裏麵,然後清晰無比的一段話,傳入鳳傾逸的耳朵裏。


    “香鯉,請皇上迴宮!”


    她不知道自己在怨恨什麽,就是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這份委屈是鳳傾逸給的,然而更多的是,她自己找的。


    夢裏沉浮,尋遍來時路。夢裏沉浮,迴首一方休。不願醒來,不願沉睡。


    “我知道現在的你還不能接受我的安排,不過你要相信,我比誰都不願意傷害你。”然而香鯉剛進來的時候,就被鳳傾逸一記眼神給趕出去。鳳傾逸看著暮妙戈背著自己,想伸出手去扳迴她的身子,卻怎麽也挪不動腳步,也無法將手再往前伸去半分。


    “你走吧,我現在什麽也聽不進去不是嗎?鳳傾逸,不管你讓我進宮是什麽目的,也或許你沒有什麽目的。但是你覺得在你對我隱瞞身份之後,我們還能夠像從前一樣相處嗎?”鳳傾逸還想再說點什麽,背對著他的暮妙戈,就已經冷聲說話。


    “你就這麽不願意相信我,連一句解釋都不願意聽我說完嗎?”


    “我想聽,但是你能給我想要的真正解釋嗎?”暮妙戈的聲音裏已經帶了些許哭聲,“你不能,鳳傾逸,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麽,從小爹爹就知道我的人生軌跡一直和別的女孩不一樣,所以他盡可能地保護我,讓我癡迷於醫道,部位外界打擾,可是他終究還是沒能護我到最後。”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這下換鳳傾逸驚訝了,他直覺自己做得很隱晦,難道暮妙戈還是能感覺到嗎?


    “你知道出嫁前的晚上娘親除了跟我說如果花醫閣出了事外,還說了什麽嗎?娘親告訴了我,這世界上,有很多活在上層世界的人想得到我,因為在我的身上,有他們想得到的東西。我一直都沒有相信,我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可是直到知道了你的身份,我才知道娘親說的話不是在騙我,真的會有人為了我而不惜一切代價,將我留在他身邊,比如說……你!”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暮妙戈翻過身子直視著鳳傾逸,眼中的憤怒和怨恨,是鳳傾逸從沒有在她的身上看到過的。


    “鳳傾逸,突然我才想到,當初爹爹和娘親知道了宋驍的狼子野心後,還要將我嫁給他,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保護我!”最後,暮妙戈說。


    麵對暮妙戈說的事實,鳳傾逸顯得無法反駁她的話。自從他將她接進宮後,麵對她,他總是有一種愧疚於她的感覺,所以每次見到她,他都盡量不讓她發現自己的身份,可是這一切,居然在納蘭洺雁分娩的時候讓她得知真心。事情的發生,太過於突然,一邊是大臣逼迫著自己封後,一邊是她又昏睡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醒來,他這段時間,麵對這兩件事,頭都快大了。


    “如果你隻是想給我解釋,解釋過後還是會繼續讓我留在宮中,那我隻能告訴你,你把你的解釋留著吧。暮妙戈雖然容貌醜陋,貌比無鹽,可是我的底線擺在這裏,請你不要試跨過我的底線。”最後,暮妙戈撐起身子爬起來,給鳳傾逸下了一道逐客令,“我還要休息,請你離開,至少現在,這個地方,是屬於我的。或者等你將我趕出宮後,這個地方,你想怎麽待就怎麽待,想讓誰進來就讓誰進來!”


    鳳傾逸歎口氣,還想解釋,不過轉而又想到,暮妙戈現在的身子還太虛弱,所以他就不敢再待在她麵前去刺激她,以免讓她再次昏睡過去。於是他什麽話都沒有說,也知道暮妙戈根本就聽不下去,轉身離開了暮妙戈的房間。關上房門後,吩咐香鯉等照顧好暮妙戈,再沒有別的什麽表示,抽身離開了昭儀殿。


    暮妙戈等到確定鳳傾逸已經離開後,忍了好久的眼淚才終於控製不住,溢出眼眶。終究,她還是愛上他了,是嗎?


    可是少兒朗,帝王心!


    到最後,他還是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現在,她努力地想讓自己從這場旋渦中,走出來。暮妙戈如實告訴自己。


    醒來的時間裏,暮妙戈聽的最多的就是納蘭洺雁生下小皇子,普天同慶的好消息。可是還有一些宮人說,皇上準備將納蘭洺雁封為皇後。她從香鯉的口中得知:皇後,就是後宮之首,皇上名正言順的妻子。


    她對皇後的位置沒有興趣,可是在聽到名正言順的妻子時,心裏狠狠地顫抖了。她終究,還是在意著這個的。暮妙戈捂著自己的胸口,覺得一股熱血快要從裏麵噴發出來。她勉強忍住自己的痛楚,沒有驚到香鯉等人,自己走到桌子邊喝了一杯水,然後走到床邊,動作自然地躺下,不讓香鯉看到自己的異樣。


    而後者也真的以為她沒有什麽事了,便放心地退出房間,順便將門帶上了。暮妙戈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看著床頂上的花紋,眼淚一顆一顆地滴下。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逃離這個囚籠一般的地方,永遠不要見到鳳傾逸!


    躺在床上,等到胸口的疼痛減少後,暮妙戈慢慢閉上眼睛,已經快睡下了。自從這一次醒來後,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睡覺的時間,多了很多。可笑的是,她身為大夫,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然而這個時候,外麵綠音在門外小聲地說:“娘娘,賢妃娘娘來看你了!”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隨即很快睜開眼睛,翻身下床整理了衣衫,戴上麵紗除了房間。迎麵,正好看到納蘭洺雁焦急地向她走來,看到她後,又加快了腳步,衝到她麵前,抓住了她的手,說:“妹妹,姐姐聽說你身子好轉了,這才特意趕來看看你!”


    暮妙戈一時間不習慣有人對自己這麽熱情,想將手從她的雙手裏掙脫出來,可是又不敢太過於用力,納蘭洺雁抓得又太緊,她一時間無法掙脫出來。後者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太唐突了,便鬆開了她的手,連連抱歉。


    “妹妹,如果不是你,我和皇兒可能就已經命喪黃泉了!”鬆開手後納蘭洺雁向暮妙戈哭訴道,眼淚汪汪的模樣真的是人見人憐。


    暮妙戈不知道該怎麽勸她,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在自己麵前哭成這番模樣,除了娘親在自己出嫁的時候。然而她也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想到眼前這個美貌的女子,給鳳傾逸生了一個孩子,還會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她就覺得自己無法用正常的語氣來和這個女人相處。


    “娘娘言重了,你和小皇子乃是尊貴無比的出身,怎麽會輕易命喪黃泉?”暮妙戈客氣地迴道,盡量是自己的神態動作自然一些,可是怎麽也掩飾不了心中的酸楚。


    “妹妹這話,怎的這般客氣?你姑且稱我作姐姐,你我都是皇上的妃子,自是一家人,怎麽可能叫得如此生疏?”納蘭洺雁不愧是後宮出了名溫柔嫻婉的女子,就連這些話都被她修飾得像是撒嬌一般。


    暮妙戈隻有扯著嘴角衝她笑了一下,趕緊將視線看向站在一旁的綠音,笑道:“還不快去給賢妃娘娘沏一壺上好的茶水!”然後請納蘭洺雁進門。


    後者邊金屋還邊拍了拍她的手,道:“妹妹叫我姐姐就好,不要將姐姐叫得如此生疏。”


    暮妙戈笑笑,不答話,依舊隻是請她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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