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全名韓在望,是一名散修,但是聲望極高,為人和順,又極會長袖善舞,雖是散修,但是和幾大門派的弟子們都有那麽一星半點的關係,可謂是人脈極廣,所以輕易得罪不得。不過也耐得他性子好,在一般的修士中間倒也挺是得臉的。


    而那開口譏諷的弟子倒也不是別的人,正是那日和天逝有過一兩句爭執的玉遙門弟子,廖安。他本沒有資格來參加此次大典的,但是一想起那日在窟山山脈的事情他就心有不忿,不知怎的就跟了他師父偷偷的進來了。


    方才廖安沒想太多,腦子裏全是那日天逝冷言冷語的模樣,頭腦發熱隨口一說而已,這會兒想想又是尷尬又是懼怕,滿臉通紅的同時又是滿身冷汗,冷不丁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嚇得差點跳起來。


    迴頭看去,隻見一張蒼老卻和藹的臉掛著笑容看著他:“韓……老?”


    “小友好啊。”韓老笑眯眯的同廖安打招唿,三言兩語就和他說的活絡起來,在聽完天逝的事情後,他的臉色稍稍變了一變,但是很快就又恢複了正常,“今日繼任一事重大,小友可莫要再說錯話了,不然老身也幫不了你,哈哈。”


    “今日多謝韓老解圍,弟子晚輩銘記在心。”廖安忙不迭的道謝,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碧雲鍾奏響整整八十一響,而後五束霞光一般的光芒自碧雲殿後的山脈而來,落座在殿內最上方掌門位的兩側——不同於坐在掌門位下首的六位掌峰長老,這五人落座的是與掌門位等列的位置,乃是鍾南派供奉著的鎮山老祖!


    “恭迎老祖!”


    大門派裏會有幾位化神期的老祖負責鎮山,一般隻有一位或兩位,隱世而居,非重大事件是不會出山問理俗事的。就連先前的五毒門一戰,也不過是幾位老祖出山相救了一下而已。


    但是踏入化神期後不願登仙,反而願意留下的修士寥寥無幾。現下在修仙大陸上,奉有鎮山老祖的也隻有鍾南派、遙東派和神隻派這三大派,太華門成立太晚,故沒有老祖鎮山,其餘的小門派就更不用說了。


    遙東派封有一位老祖,神隻派有兩位,而鍾南派卻足足有五位老祖,簡直駭人——這也是鍾南派為何這幾千年來在修仙大陸上立於不敗之地的原因之一了。


    眨眼的瞬間,五位老祖便齊齊落座。


    兩女三男,俱是俊秀非凡,各自尊稱骨蝶老祖、芙綰老祖、華清老祖、枯腐老祖、風斂老祖,修為皆在化神期之上,其中骨蝶老祖和華清老祖已邁入大圓滿,和暮妙戈一樣也是不願登仙才留下的。


    “不必多禮,都起身罷。”骨蝶老祖風姿綽約,拂了拂瑰紫的衣袖,笑意盈盈的讓眾人免禮,轉而看向坐在她身旁的芙綰老祖,笑眯眯的說道,“小芙,妙妙已然是功成身退,待今日繼任大典結束後,她就和我們一樣都是鍾南的老祖了,你可還高興?”


    芙綰老祖麵容清冷,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卻強壓著嘴角不讓其揚起,隻淡淡的開口說道:“化神期的修士本就該歸隱山林,不理俗事才對,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骨蝶老祖也不惱,依舊是笑盈盈的模樣:“小芙啊小芙,你永遠都是這樣的性子,明明心裏高興的不得了,偏偏臉上要做出這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來,也難怪妙妙一直把你當好姐姐,轉身卻對麒麟聖尊傾心相付了。”


    芙綰老祖眉毛一跳,什麽都沒說,臉色卻驀地沉了下來。


    “骨蝶,你就少說兩句吧。”風斂老祖開口說道,打破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笑著打圓場,“今天難得聚在一起,開心一點,嗯?”


    骨蝶老祖眼眸微冷,不明情緒的一聲輕笑:“風斂你……”


    “好了,都安靜。”華清老祖緊皺著眉頭,板著一張臉開口喝斥了一句,沉著臉看了一圈,最後落在骨蝶老祖的臉上,“骨蝶,你也是。”


    “哼。”骨蝶老祖不服氣的輕哼了一聲,扭開了頭不再說話。


    風斂老祖鬆了一口氣,芙綰老祖臉色寒成了一塊冰,而一直沒有說話的枯腐老祖整個人縮在寬大的黑袍裏,懶懶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後陰測測的無聲笑了笑,又重新隱匿迴了黑暗之中。


    掌門座上設有結界,眾人聽不見幾位老祖的談話,隻當是他們尋常的問候交流,還道鍾南的幾位老祖感情深厚,全然沒有高位者的架子。


    “鍾南的這幾位老祖相處的可真是融洽,不像我們,一天到晚的都在擔心門派裏的那兩位老祖會不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神隻派的龕星掌門苦笑一聲,和身後的雲初長老對視了一眼,搖著頭歎了一聲。


    雲初長老抿著嘴忍住了笑,不去戳穿他言語裏藏不住的驕傲。


    遙東派新上任的虯奎掌門眉毛抽了抽,剛想開口反駁,抬頭一眼看到了安靜的坐在一旁的鳳思師太,頓時變了心思,舒展了眉眼笑道:“我派隻有一個老祖,脾氣倒還不錯,平日裏不過是喜歡種種花、養養草,沒事煉煉丹,倒是讓我等省心不少。說來太華門好歹也是四大門派之一,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能供奉上一位老祖啊?”


    鳳思師太神色不變,反而是身後的幾個弟子有些沉不住氣,一個個都黑了臉。


    “你!”


    “多謝虯奎掌門關心,我太華門有異於其他門派,非尋常道理可以解釋,就不勞您費心了。”鳳思師太攔下自己的大弟子,神色淡然,“畢竟我派眾多女修都曾被諸位視作無用之材,可如今能夠和我派幾位核心弟子過上幾招的……即便是貴派,似乎也沒有幾個弟子吧?”


    鳳思師太說到最後,若有若無的輕笑了一聲,毫不輸陣的將虯奎掌門頂了迴去。


    虯奎掌門看了她良久,和和氣氣的笑了起來,說道:“確實確實。不過此事師太還得好好謝謝暮掌門才是……啊錯了,從今天開始,就要尊稱‘靈玄老祖’了。”


    鳳思師太臉色未變,藏掩在衣袖裏的雙手卻是緊緊的攥在了一起:“當然。”


    “來了。”龕星掌門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鳳思師太,及時打斷了他們,將眾人的視線轉向了碧雲殿的入口。


    隻聽見殿外一陣嘈雜,緊接著,原本擠擠搡搡的人群自動的往兩邊分了開來,空出了中間一條寬大的路來。路的盡頭,暮妙戈換上了隆重的華衣,緩步而來,而她的身後是同樣一身華衣的暮之晴和雲彤。


    眾人看到暮妙戈親自送暮之晴過來,臉色就變了。再看到暮之晴身旁居然還跟著一個雲彤,頓時議論聲就窸窸窣窣的響了起來。


    “掌門入殿——”


    不論眾人如何作想,暮妙戈旁若無人的領著暮之晴和雲彤登上了碧雲殿,而後徑自坐到了掌門位上,留下兩人等在階梯之下。


    眾人遂都起身,拱手問禮:“恭請暮掌門聖安。”


    一番問禮後,暮妙戈拂袖起身,對著下首仍然跪在地上的暮之晴和雲彤朗聲說道:“徒兒暮之晴、雲彤,上前受禮。”


    “是。”


    暮之晴和雲彤一前一後踩著碧玉的台階走上來,青銅色的華衣迎風翩然而舞,腰間垂落的青銅玉佩在藍白的衣衫之間晃動,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一瞬間,眾人的表情都變了三變,有幾人猜到了暮妙戈所想,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掌門首徒暮之晴,天資出眾,慧智天成,可堪掌門之位,今日,特致啟鍾南派諸位老祖、長老,將鍾南掌門之位禪讓……”


    負責主持繼任大典的明曇長老朗聲念誦,昭告天下,暮之晴就垂著頭跪在暮妙戈身前聽著。念完後,明曇長老又命雲彤跪下,繼續念誦道:“掌門之徒雲彤,勤奮刻苦,毅力超群,於劍修之道頗有心得,率先習得鍾玄劍譜,可堪重任,遂任命其為掌門青雲峰峰主,輔佐新任掌門……”


    眾人嘩然。


    “暮掌……靈玄老祖,掌門之下再設掌門峰的掌峰長老,這於禮不合吧?”虯奎掌門皺眉,第一個站出來發問,“若是本座沒有看錯,雲彤道友身上佩戴著的玉佩,應該是貴派的掌門令吧?”


    “是又如何?本尊樂意。”暮妙戈懶懶的看了一眼虯奎掌門,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眼中卻是一片無盡的冷漠。


    不知何處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吃笑聲,虯奎掌門的臉色瞬間扭曲了一下。


    暮妙戈卻是不再看他,而是收迴視線,起身走到暮之晴和雲彤的麵前,化出了一把琉璃色的無弦古琴遞到暮之晴麵前,溫聲說道:“晴兒,這葬空琴為師且贈予你,算是恭賀你繼任掌門的賀禮,還望你日後莫要辜負為師對你的期望。”


    葬空琴!


    上古神器葬空琴!


    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瞪大了眼睛看著暮妙戈將那把琉璃色的古琴放在了暮之晴的手裏,有些人甚至是嫉妒到目眥盡裂的地步。


    那可不是普通的法器,那可是神器!上古神器啊!!!


    所有人都在心裏無聲的咆哮大喊,眼紅心熱的看著暮妙戈一臉溫柔的幫暮之晴完成了神器認主,心頭酸澀又苦熱,像是一口熱辣辣的白酒嗆在了喉嚨裏,咽不下去又咳不出來,痛苦的撕裂著心髒。


    就算是神品法器也好啊!


    眾人齊齊在心中呐喊,然後緊接著他們就被打臉了。


    “雲彤,為師再沒有多餘的神器贈予你,所以特意再為你煉了一把劍。此劍為師已替你取好了名字,名為‘鍾南劍’,乃是一件神品法器。”暮妙戈又化出一柄幽藍色的長劍,遞到了雲彤的麵前,穩穩的放進了她的手裏,“這其中的意思,不必為師再多言了吧?”


    手中的劍似有千斤重,沉沉的壓在了雲彤的心頭。接下這柄劍,就像是許下了此生無法違背的一個承諾,雲彤眼眸堅定,不見絲毫的猶豫,鄭重的接下了長劍,一字一頓的說道:“徒兒,謹遵師命。”


    居!然!還!真!的!有!神!品!法!器!!!


    一排血紅的大字在所有人的心頭飄過,方才在心中呐喊過的人這會兒都心痛的快要嘔血了。


    有一個好師父真好!


    有一個出手闊綽的好師父,真的是,不要太好啊!


    一個上古神器,一個神品法器,說給就給,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不要太讓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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