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就是紅線,是紅家的嫡長子,紅家是中元大陸的名門望族。”紅線君隨口|交代了一句,然後就忙不迭的把他們兩個人推了出去,重重的關上了門。


    暮妙戈笑了一聲,也不在意,抬手恢複了兩人原本的容貌,又換了一身衣裳,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祭司塔,漫步出了王宮。看著這熟悉的雪景,和這熟悉的陽光明媚,暮妙戈眼中劃過一抹懷念,但是轉瞬便消失無蹤了。


    把玩著手裏的玉佩,暮妙戈漫不經心的踩著雪走著,輕聲開口問道:“為什麽要選東南洲?明知道紅線會為難。”


    “好奇。”碧麒麟微微笑著開口說道,“好奇那個能夠讓不可一世的紅線費那大的心思藏起來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那小子我看著長大,就沒見過誰能製得住他,好不容易見著了,我可要好好看看。”


    “真巧,我也很好奇。”暮妙戈露出一抹和碧麒麟如出一轍的壞笑,笑的見牙不見眼,“看來我們心有靈犀~”


    碧麒麟笑了一聲,嘴角露出一抹寵溺的弧度,抬手揉亂了暮妙戈的頭發。


    雪國一年到頭都是大雪紛紛,從未有過明朗的季節。


    這個曾經是國土最小、國民最少、資源最為稀缺、環境最為惡劣的小小國度,如今卻迎來了新王,統一了整片虛空大陸,所有的黎明百姓迎來了一位明君,過上了安寧祥和的生活,那原先被青國暴君統治著的日子就像身處地獄一般,誰都不願再去想起。


    雪國的軍隊殺入青國時,一路暢通無阻的殺向了萬青城王宮,雪君拿著雪華劍一步步踏入金麟殿,一劍刺穿了青君的胸膛,將天下百姓拉出了地獄。


    眾人擁戴雪君稱帝,今日,正是雪君加冕之日。


    暮妙戈聽著遠處遙遙傳來的高唿跪拜的聲音,不由的停下腳步迴頭看了一眼。之間大雪初霽之後的雪地鬆軟而柔和,映著雪光透亮一片,不知是從哪裏傳來的駝鈴聲晃悠著響起,這個午後安寧的不可思議。


    那一日,她就是在這裏第一次遇見雪姬……


    收迴視線,暮妙戈斂下了紛飛的思緒,跟著碧麒麟的腳步朝著宮門口走去,卻不曾想迎麵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衫,層層疊疊的逶迤鋪散展開,順長的墨發用一支翡翠的發簪挽起,如玉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明明已經停了雪,她卻依舊執著一柄紙傘緩步而行。隻是她帶著微笑,眼中卻是一片森冷的寒意。


    雪姬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視線落在女子眉心的那株青蓮上,眼神微微晃了一晃,卻也不過一瞬便恢複了過來,淺笑著緩緩說道:“兩位走快些吧,雪後初霽的雪國可是很冷的。”


    說完,便與暮妙戈擦肩而過,一路踩著雪離開了。


    暮妙戈在原地愣了一瞬後有些傷感的歎了一口氣:“雪雲瀟並沒有在雪華殿,那群人也不知道跪拜的是什麽人。她從未想要稱帝,若非這些人一再相逼,她或許當真能夠放下亡國之痛與青墨相守也說不定。”


    “或許吧。”碧麒麟看了一眼遙遙走遠的雪姬,呢喃著念了一句。


    “世間對錯善惡從未有過定數。”暮妙戈低低的自言自語的一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隻是莫名的覺得心頭有些觸動。


    “雪雲墨雖然是惡貫滿盈的青國暴君,可是在雲瀟眼裏,他永遠都是那個寬容大度的王兄和溫雅如玉的公子;雲瀟從未想過要稱帝,或許也不曾想過要複國,可是眾人所求她推脫不得,縱使非她所願,她也不得不做;可是迴過頭來想想,那些逼著雪姬稱帝的人也沒有錯,他們隻不過是想要一個安穩的生活罷了……”


    或許是因為方才與雪姬的那一麵,讓她太過懷念。


    又或許是因為雪姬與雪雲墨之間的有緣無分,讓她覺得無比唏噓。


    又或許是因為……


    “麒麟,我突然有點明白了。”暮妙戈抬頭遙遙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明明什麽都沒有,她卻像是穿過了厚重的雲層看見了什麽東西一般,“何為天道,何為天命。”


    天道,是唯一絕對的存在。它絕對公正、絕對公平,因果輪迴、善惡有報……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達到一個平衡,誰也不會多欠一分、多償一分。幾世輪迴,該償還的總要償還,該補償的也總會補償,它是睥睨所有眾生的存在,因此,它不能偏私半分。


    天命,是不可違背的存在。每一個人生命裏都有定數,幸福有定數、不幸也有定數,歡喜有定數、悲傷也有定數……上一世作孽的這一世便來還,這一世作福的下一世便可享福,人隻有付出了多少才會得到多少。就算這一刻多拿了,總會有一刻少拿;若是這會兒少了什麽,也總有一會兒會多一點什麽。沒有人可以一生都順風順水,也不會有人倒黴一輩子,天命所歸,歸的便是這一個圓滿。


    “可是知道了之後,卻又後悔自己知道了。”暮妙戈歎了一聲,苦笑道,“若是要我以後都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還不如不知道的好。我還真是……自討苦吃。”


    遲早都是要知道的,早知道與晚知道也不會有什麽區別。


    “走吧。”碧麒麟無聲的笑了笑,抬手攬住暮妙戈的腰,兩人踏上太極卦,消失在雪國灰白的天空之中。


    而踏上了台階的雪姬怔怔的迴頭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天空,才發了一會兒呆,身後便傳來了雪眸和雪瞳的一聲聲唿喚,思緒猛地迴籠,輕眨了一下眼睛後便又恢複了笑容,緩緩的拾級而上……


    兒時驚鴻一見的仙人,沒想到此生竟還能夠再見一麵。


    可是時過境遷……


    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王兄,也再不會有第二個公子了。


    ***nan***


    玄冥大陸之下的東南洲確實是個好地方,不僅風景秀麗,而且富貴滿堂,修士更是遍地都是。就和暮妙戈說的一樣,這是個以實力為尊的地方,比的就是誰的拳頭硬、誰的修為高,如果你是個弱雞,任你家世如何也無用。


    東南洲有五個大陸板塊,除卻中央的中元大陸之外,其餘四個大陸板塊各成一國,分別為天信國、端雲國、輕墟國、荒渡國。但是這五個大陸卻是能夠直接相通的,甚至不需要穿過蟲洞,普通人乘著船就能夠從一個大陸到達另一個大陸,隻不過費時一點罷了。


    而這其中,中元大陸得天獨厚,靈氣極其充沛,又有著能夠通往玄冥大陸的通天梯,所以備受世人推崇。


    中元大陸上的鳳梧學院更是以曆數百年,培養出不計其數的高階修士而出名,皇族世家都以自家後輩能夠入得鳳梧學院為榮!


    “所以說,這鳳梧學院是個很了不起的地方?”暮妙戈此刻正坐在雲端之上,看著下麵聲勢浩大的人山人海,戳了戳自己掌心裏的玳瑁色小丸子。


    太始被暮妙戈扔進納戒後,膽戰心驚的和四靈相處了一段時間,小心翼翼的收起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也再不敢亂說話調戲人了。這會兒暮妙戈心血來潮把它放出來問話,可是乖巧的不得了。


    “這鳳梧學院來曆不小,是東南洲的八大家共同開辦的,以白家為尊,其後分別是紅家、玄家、碧家、紫家、茶家、藍家和縹家。這八大家本就威望極高,他們開辦的學院自然就頂著了不得的光環了。”太始靈智之所以被稱作靈智,就是因為這世上之事,隻要是存在著的,它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鳳梧學院的教程也很苛刻的,雖然每年都招學生、每年都有學生出來,可是三百年學期滿了畢業出來的,修為能夠觸及元嬰期,上得通天梯而真正進入玄冥大陸的卻是少之又少,最多五個,少的話可能接連幾年都沒有。”


    暮妙戈聽完後倒是若有所思。


    東南洲和她先前待過的中洲天玄大陸倒是差不多,都是要通過層層選拔才能更上一層樓,不過相比之下,玄冥大陸招選修士的條件更為嚴苛,竟是直接量化出了元嬰期這一指標來。


    “那八大家的修士呢?也是修為到了元嬰期後就上通天梯嗎?”暮妙戈手指套進紅線給的羊脂玉佩的瓔珞裏,隨意的晃了兩圈問道。


    “大多都是上通天梯去了玄冥大陸的,但是會留下一人來坐鎮鳳梧學院,直到後輩接任長老的位置之後才會離開。”太始吧嗒吧嗒的說了許久也不見累,反而越說越興奮,滔滔不絕到停不下來,“不過如今鳳梧學院裏的那位白卿長老已經有兩千七百歲了,修為都已經踏入半步化神期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帶著學院裏,白家接連幾任家主去勸也勸不動他……”


    化神期?!


    兩千七百歲的半步化神期!


    “太始,你說的這個白卿長老是什麽人?”暮妙戈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一把抓過太始圓滾滾的身體,眼睛發亮的問道。


    她可是第一次見著修為比自己高的修士,一定要好好討教討教。如今她已是大乘期修士,修為算得上是頂尖了,要想再往上進階實在是太難,可修仙大陸上又沒有前車之鑒可以供她參考,如今正好有個機會擺在眼前,她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更何況此人年歲比她小,修為卻比她高出一大截,果然是老話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白卿怕是個幾千年都難得一遇的奇才,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成就,於鍛造道心上必定有過人之處。


    “白卿長老是白家耗費了心血培育出來的靈子。他剛出生的時候,東南洲便天降祥瑞,白鳥齊鳴,彩霞漫天,引起了白家內部的高度重視。而後白卿就被白家養在了一株白蓮之內,用靈氣溫養了兩百年之後才出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已經有築基期的修為了。”太始變幻成了一株鮮花,討好的蹭了蹭暮妙戈的手掌心,繼續說道,“一千歲那年,他入得鳳梧學院,三百年後修為踏至出竅期……”


    “一千三百歲就踏入了出竅期?!”暮妙戈震驚的心跳都停滯了一瞬。這個白卿居然比她踏入出竅早了一千多歲!可真是了不得。


    太始變成的那株鮮花彎了彎花徑做出點頭的模樣,而後蹦跳著繼續說道:“畢業之後他就接任了白家在鳳梧學院的長老之位,一坐就是一千四百年,修為蹭蹭蹭的往上漲,卻不見他絲毫要動身前往玄冥大陸的意思,白家都愁壞了。”


    聽完之後,暮妙戈震驚之餘,也和太始一樣存了一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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