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玄卿她在宮中十年之久從未見過……倒不是說暮妙戈沒有能力進祭司塔,而是從一開始暮妙戈就知道那玄卿根本就不在祭司塔中,不論是日常的祭禮還是盛大的雪華節,祭司塔上那重重的雪白帷幔後麵從未出現過人影,眾人叩拜不知,但暮妙戈卻清楚的很。


    腦海中猛地閃過一道流光,暮妙戈隱約想到了什麽,可是來不及抓住那抹光它就消逝在腦海,隻留下一個模糊的猜想。


    “這是我的房間了……真好……”女奴喃喃自語,感覺到左臉上柔軟的觸感,不禁舒展眉眼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你叫喵喵是嗎?先生說以後我就在這個院子裏服侍了,是不是隻要照顧好你就可以了呀?”


    “喵~喵喵~~”太天真了,我估摸著不出今日你就要被雪雲墨帶迴雪塵院當寶貝一樣的護起來,怎麽可能會繼續留在居棋院服侍?暮妙戈收迴爪子搖頭歎了一聲,遠目看向窗外,似是已經看到了過後要發生的事情。


    然而她的話此刻在女奴聽來不過是一堆抑揚頓挫的喵喵聲,倒是逗得她又笑了一聲:“那以後就要請你多多關照了,喵喵。”


    “喵~~”既然你這麽拜托了,那好吧~


    暮妙戈從女奴的肩膀上跳下來,輕盈的落在地麵上,雪白的尾巴在空氣裏晃了兩下,走了兩步後迴頭看了一眼女奴,示意她跟上來,然後一步步的帶著她熟悉房間。


    女奴乖乖的跟著暮妙戈的身後,每當暮妙戈停下來叫兩聲,她也跟著停下來,將暮妙戈指給她看的東西認真的記在心裏。


    “喵~喵~”這是床,最裏側有一個小暗格可以放東西,枕頭下麵有一個可以打開密室的機關,發生危險了可以保命用的。


    女奴點點頭,記下。


    “喵喵~喵喵喵……”這是衣櫃,最上麵一層可是放胭脂水粉和首飾,中間放衣服和被褥,下麵這一層放著蠟燭和筆墨,還可以放自己每個月所得的份例,不過要記得上鎖。


    女奴看了一眼長期放著的幾支燒了半截的蠟燭,點點頭,記下。


    “喵~喵喵喵~喵喵——”這是梳妝台,鏡子和首飾盒都是配好的,這個匣子裏裝的是暗器和常用的毒藥和解藥,防身用的。


    女奴打開小貓扒拉出來的一個小匣子,不明就裏的看了看裏麵裝著的瓶瓶罐罐和形狀奇怪的短刀,不太明白的歪了歪頭,但還是點點頭,記下。


    “喵……”


    暮妙戈帶著女奴走了一圈,勉強算是都認了一遍。但是這雲府上下機關無數,即便是一個下人的房間也有不少的布置,一下子也認不全,以後慢慢記好了。


    女奴抱著暮妙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暗沉沉的木頭坐著有些硬,因為長久沒有人住而積了一層的灰塵。但是女奴卻絲毫不在意,若不是害怕自己懷裏的小貓受不得塵土,她現在隻想在這床上躺一會兒。


    她迷迷糊糊的發了高燒,昏睡了許久,不大記得以前的事情,醒來的時候唯有柒娘和眸姐陪在她身邊,隻說她是雪國人,戰亂之中流落到了奴隸群中,跟著顛沛流離了好長時間。但是她有記憶的短短幾個月時間裏,她就曆經了柒娘的慘死、眸姐的忍辱,還有無盡的打罵和鞭笞。


    女奴閉了閉眼睛,恐懼戰栗在她的頭皮,讓她忍不住抖了一抖。每一個夜晚來臨的時候她都害怕的睡不著覺,若不是有眸姐陪著她,或許她早就已經崩潰了。


    可是到了萬青城後,她和眸姐就因為容貌的緣故被分開關在了兩個籠子裏,她再沒有見過眸姐一麵。如今,她已經有了安身之所,先生看著也是極為和善的,不知道眸姐現在又在何處……


    “吱呀——”


    女奴猛地全身一抖,抱著暮妙戈飛快的退到床頭一角縮成了一團,臉上的笑意頓時如潮水一般退去,隻剩下一臉的慘白和清晰可見的害怕。


    房門被推開了一半,林覓拎著兩隻熱氣騰騰的水桶走進來,掃了一圈才在床上發現了女奴的身影,鬆一口氣,說道:“熱水和冷水我都幫你拎過來了,洗澡用的木桶就在後麵豎著的屏風後麵,我帶你過去。”


    “不、不用了……”女奴見是帶著自己過來的林覓,臉上的害怕稍稍少了幾分,低低的開口說道,聲音越說越低,“我、我自己來就好……”


    林覓不自然的抓了抓頭發,看了門外站著的兩個人一眼,又迴過頭來說道:“我也知道我不太方便,所以就找了兩個侍女過來幫你。”


    “不不、不用了!”女奴立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沒關係,你初來乍到對這裏也不熟悉,我和薄瞳這會兒正有空,替你梳洗一下也不耽擱的。”薄煙卻越過了林覓,直接越過林覓走了進來,一麵笑著一麵說著,在看到女奴容貌的一刻,臉上的表情立時僵硬了一瞬,隨即眼角就浮上了薄薄的一層淚,聲音哽咽了一下,“你……姑娘蓬頭垢臉的怎麽見人呢?等會兒先生和公子都要迴府了,姑娘再不梳洗可就要來不及了。”


    身後的薄瞳見薄煙是這樣一幅神色,心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近鄉情怯,她忽然有些不敢走進去,她怕自己一時失控沒有辦法止住自己的眼淚,也怕自己無法接受殿下已經失憶的事實。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諸事已然物是人非。


    但是過了一會兒,薄瞳還是邁開腳步走了進去,強迫自己掛起一抹笑,說道:“姑娘初來雲府,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我們陪著姑娘梳洗,順便也說一說這府裏的規矩,可好?”


    女奴看了看薄煙和薄瞳,又兀自低下頭揉著貓腦袋,沉默著不說話。


    暮妙戈看了一眼滿目歡喜悲怒交織的薄煙和薄瞳,在心底裏微微歎息了一聲,而後抬起頭對著女奴軟綿綿的“喵”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女奴眼眸閃了一閃,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看過去,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薄煙和薄瞳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而後動作流暢的指揮林覓抬水,端出要換上的衣衫首飾和要梳洗的棉帕,還有錦襪靴履一應用物,整整齊齊的放在了一旁。


    趁著女奴脫衣的功夫,暮妙戈跳上木桶的邊沿,垂下尾巴掠過水麵試了試水溫,滿意的點了點頭後就跳了進去,兩隻前爪牢牢的扒住了木桶的邊沿,身子則浸在溫熱的洗澡水中,舒坦的喉嚨裏直冒唿嚕唿嚕的聲音。


    “嗬……”女奴不禁笑了一聲,借著薄瞳的手踏入水中,滑到暮妙戈身旁,用濕漉漉的手輕揉了一下她的毛腦袋,將她一整個的打濕,“好了,這下我們可以一起洗澡了。”


    “喵~”暮妙戈軟軟的應了一聲。沒有了靈力可以遮擋塵土,接連這麽多天不洗澡她還真的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薄煙和薄瞳對視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詫異。


    這一個月來,雲府上下誰都知道這隻漂亮的小白貓是祁先生的心頭好,平時好吃好喝好玩的供著,任打任抓任踩的寶貝著,誰都不許碰一下,今天居然拱手送到了別人的手裏?這小祖宗居然也肯這麽親昵的和旁人親近?還真是稀奇了,明明上一次林尋摸它尾巴的時候可是被狠狠地賞了一爪子的。


    都說女子梳妝打扮很是費時間,林覓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他坐在門外的廊簷上發呆了許久,一直到林尋用完了午膳提著他們四個人的份兒進居棋院的時候,裏麵才稍微傳出來一點要結束的響動來。


    “林覓,薄煙她們還沒有好?”林尋齜著牙挑出牙縫裏塞著的肉絲,將大大的食盒放到廊上,翻身站到他身前,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嘴裏卻問道,“聽說先生新買迴來的女奴和殿下很是相像?”


    “不是相像,而是根本就是。”林覓開了食盒最上麵的一層,端出一碟花生米先給自己頂頂餓,“方才薄煙和薄瞳應該已經認出來了。不過殿下失憶了,容貌也毀了一半,暫時還是先不要聲張的好。”


    “不聲張府裏也已經傳遍了。”林尋對著林覓撇了撇嘴說道,“容貌還在此,失憶倒是有些難辦了。大家眼巴巴的等著殿下迴來,結果殿下卻什麽都不記得了,豈不是讓人傷心?”


    林覓捏著一粒花生米頓了許久,而後才慢慢的送到了自己的嘴裏,說道:“林尋,我覺得就現在的形勢來看,殿下失憶反而是一件好事。我陪先生去馭奴場的時候,遇到景王了,他還特意的邀請了先生去他的雅間。景王的野心已經是路人皆知,若是讓他知道殿下此刻就在雲府,那殿下的處境一定會變得很危險……”


    “反之,如果能夠把殿下藏好,殿下就會安全許多?”林尋難得聰明了一迴,接著林覓的話就想了下去,最後還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這就去和大夥兒說。”然後,轉身就風風火火的跑遠了。


    林覓對他這種咋咋唿唿的脾性已經了解透了,這會兒也不過搖了搖頭就收迴了視線,而恰好房門也在此時被人從裏麵拉開了來。


    “林覓,午膳已經送到了?”薄煙笑的眼睛彎彎,顯然是心情很好,“那剛好,我們一起吃飯。這間房間還要再收拾一番,午膳就擺先在我房間好了。”


    “姑娘,我們去吃飯吧。”薄瞳替女奴帶上最後一支發釵,將頭發整理了一下,恰到好處的遮住了她的左臉,對她笑著說道,“今日廚房的薄厚大叔做了‘瑪瑙豆腐羹’、‘蒜蓉白玉蝦’、‘酒釀甜湯’、‘富貴滿堂’,還有一道‘纏絲仙貝魚’,是喵喵最喜歡吃的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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