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知道的,坐在樹上這位看似無所事事、茫然望著天空發呆的碧麒麟,實際上卻是和他懷裏的那隻白色小貓天南地北的聊了快有一個時辰了,並且話題從一開始的耍寶歡快逐漸的轉移到了殘酷沉重的現實中來。


    ‘妙妙,這是雪雲墨自己做出的選擇,我們無力改變的。’碧麒麟輕歎一聲,安撫的摸了摸暮妙戈的腦袋。


    暮妙戈怔了許久後才迴過神來,抬起爪子一把拍掉了碧麒麟的手,而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如果……麒麟,我是說如果……如果伏魔劍能夠壓製住雪雲墨體內的煞氣,如果雪姬能夠一直不恢複記憶,他們兩人是不是可能會有一絲希望?’


    ‘或許吧……妙妙,就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就好。’碧麒麟呢喃著念了一句,闔上眼在心底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天命所歸,改不了。


    ***nan***


    不知不覺間,碧麒麟已經在雲府呆了快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每天除了陪雪雲墨下棋外,不是喂貓就是逗貓,要麽就是窩在小廚房裏做一大堆好吃的,整日優哉遊哉的,閑散的不得了,倒是讓時時刻刻負責監視的薄煙三人心累無比。


    “薄煙,我看這位祁先生根本就不是什麽人物,倒像是個混進來蹭吃蹭喝的、”林尋嘴裏叼著一片竹葉,百無聊賴的靠在林覓身上,含糊著說道,“你看他每天做的事情,除了貓還是貓……他是有多喜歡那隻白貓?碰一下都不讓碰。”


    “人人都有心愛之物,養一隻貓又怎麽了?”林覓麵無表情的推開林尋,作勢拍了拍沒有沾上任何髒東西的肩膀,說道,“或許是公子多慮了,但是我等也不可放鬆警惕,畢竟先生藏匿極深也不是不可能。”


    “林覓,我是髒東西嗎?”


    “哦……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就是順手拍一拍罷了,你別誤會。”


    “你……”


    薄煙卻是沉默了許久,直到林尋和林覓吵得快要大打出手時才慢慢的開口說道:“先生洞察世事,實在是天縱奇才。我雖不像公子那般精通下棋,但是也能夠在棋局上窺探一二,先生下棋的布局深謀遠慮,非常人可及。”頓了頓,薄煙複又輕歎了一聲,“若是先生真的能夠成為公子的臂膀,公子的計劃成功也指日可待了。”


    “哎……不知道是什麽計劃?”


    薄煙被頭頂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去,碧麒麟的臉頓時映入眼簾,臉色一白,抽出別在腰間的長鞭就要出手,而站在她身邊的林尋和林覓也同時眼神冷冽,各自拿起長劍對上了碧麒麟。


    “喵~~”


    “乖,不鬧啊~”碧麒麟懶洋洋的安撫了一下懷裏縮著睡完了午覺後伸展著身體放鬆的暮妙戈,寵溺的笑了一聲,全然不將三人的攻擊放在眼裏,隨意的抬手在虛空中點了一點,一道淺淺的青色流光在他指尖劃過,轉瞬便消失不見。


    薄煙三人微微愣了一愣,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頓時覺得身子一重,像是被大地用力的吸附迴去一般,即便驅動了內力也沒有辦法騰空上樹,齊齊跌落,重重的砸起了一地的塵土。


    “沒傷著吧?看上去跌的還挺重的……”碧麒麟輕巧的從樹上跳下來,任由小貓跳出自己的懷抱,膽大妄為的爬到他的頭上占領他的腦袋,笑眯眯的走到了三個人麵前,極其關切的問候了一句。


    假惺惺的太明顯了啊喂!


    薄煙和林尋兩人咬牙切齒的趴在地上,怎麽撲騰都爬不起來,身體像是變成了一塊巨石般,嚴絲合縫的貼著地麵,沉重的不像話。


    反倒是林覓麵癱著一張臉直接放棄了掙紮,仰躺著看向碧麒麟微笑著快要眯成線的雙眼,緩聲說道:“看來先生什麽都知道了。”


    “嗯?沒有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都沒有和我說過,我怎麽會知道呢?”碧麒麟看了林覓一眼,像是在確認他說的話,而後忙不迭的搖搖頭,笑著說道,“不過就是猜到了一星半點罷了,也沒有什麽確切的把握啦~”


    太……太招人打了!


    這下,連向來不怎麽會露出表情的林覓都黑了臉,三個人兩個爬著一個躺著的衝著碧麒麟齜牙咧嘴的表達自己心頭的憤懣之意。一直到太陽高高掛到了中空,碧麒麟才撤掉了陣法讓他們起來。


    “先生會術?”薄煙揉著自己已經發麻了的雙腿和雙臂,坐在地上緩了半晌,一麵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碧麒麟,一麵斟酌著開口問道。


    “術?”碧麒麟想了一想,隨意的點了點頭,“算是會吧。”原來這裏的說話是叫術嗎?看來也還是會有些鳳毛麟角的人會一些功法,不過不常見的到罷了。


    “敢問先生究竟是何人?”薄煙臉上閃過一絲質疑和一絲熱切,“普天之下唯有雪國的大祭司玄卿會術,不知先生的術是從何學來的?”


    碧麒麟詫異了一瞬,轉而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就是隨便學的。”


    薄煙臉上的表情空了一瞬,張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隨、隨便學的?虛空大陸上唯有雪國大祭司會因為血脈承襲而習得術,可通占卜、預言、秘術等,縱使大祭司年歲異於常人,也需耗費百年的時間才能夠完全熟練的掌握術的使用。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如此輕巧的說出“隨便”二字……


    “你……到底是什麽人?”震驚的同樣還有林尋和林覓,他們在雪國土生土長,世世代代侍奉在祭司塔,除卻玄卿之外從未見過會術的人,更從未見過將習學術說的如此輕巧的人!


    碧麒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故作高深的說道:“本尊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是什麽人,這雲府上下又都是些什麽人。”心裏卻同步的跟著不斷吐槽,能不能快點把這個翻篇過去,真的好煩啊!


    踩著他的腦袋坐在頭上的暮妙戈抬起爪子唿在他的臉上:好好幹活!


    “先前對先生多有冒犯,還望先生恕罪!”薄煙三人聽見碧麒麟如此自稱,心下大驚,忙跪倒請罪。


    “起來吧,尋常在外不必計較這些禮節。”碧麒麟拂了拂衣袖示意三人起身,自己則在樹下的軟榻上歪躺了下來,將暮妙戈複又抱進裏懷裏。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薄煙三人在知道“他會術”這個“事實”之後態度會如此大變,但是三人對他撤下心防於他而言是一件好事,“都坐吧。”


    薄煙三人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軟塌對麵的軟墊,告罪了一聲後便齊齊的走過去跪坐了下來。


    “我有事想問你們。”碧麒麟緩緩開口說道,“這段時間我時常在府裏走動,發現這府裏除卻沒名沒姓用數字命名的奴隸之外,剩下服侍的人不是姓林就是姓薄,可有什麽緣故嗎?”


    “迴先生,這雲府上下全都是雪國人。林姓的都是先前在祭司塔侍奉的使者,薄姓的都是原先在宮裏服侍的宮人或婢子,以此來作區分。”薄煙迴道,頓了頓,複又說道,“不過除卻這兩姓之外,還有雲字姓,是公子的親信。”


    “親信?”碧麒麟重複著念了一遍,忽的迴想起一個人來,“公子身邊的那個暗衛?”


    薄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雲流暗衛是其中之一,還有一位是雲瑰夫人。夫人正領命去了月青城,所以暫時不在府裏。”


    “本來按照慣例,先生也應該被賜名改姓的,隻是……”林尋說到一半就訥訥的止住了話頭,剩下的話在場的幾個人心裏都清楚。


    “隻是我還未完全取得公子的信任,所以暫時還在考察階段。若是種種跡象表明我是可信之人,公子自會為我賜名改姓,反之……則斬草除根,永絕後患,是也不是?”碧麒麟慢悠悠的接下了林尋的話,毫不在意的揚起了一抹笑,“看來每天陪公子下下棋還是不夠啊~”


    “先生,公子他……隻是過於小心了,畢竟事關重大……”


    “我知道。”碧麒麟輕撫著暮妙戈的背脊,從腦袋一路摸到尾椎,聽著她舒坦的唿嚕聲,對薄煙的話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反倒是說起了另一件事情,“倒是你們,真的全心信任公子嗎?身為雪國人,他可是踏平了你們故土的人唯一的兒子……若是殺了他,青國將再無後繼者,你們尋迴雪姬,在讓玄卿輔佐在側,還怕雪國沒有複國的那一天?”


    一番問話,道出了他們集聚在雲府的最終目的,也道出了他們曾經盲目而衝動的野心。


    “先生明知道眼下局勢如何,又何必多此一問?”薄煙歎了一口氣,說道,“先前我們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一來玄卿大祭司自那日後便消失在了祭司塔,我們幾番尋找也不得其蹤,二來……如今覬覦雪姬殿下的,又何止是一個青國?縱使我們得手推翻了青國複興了雪國,終有一日雪國還是會遭到明國或是祁國的毒手,不過是枉費工夫。”


    “所以,你們聽從了雪雲墨的調派,接納了他的計劃?”碧麒麟手指一下接著一下的劃拉著暮妙戈的貓耳朵,聲音淡漠的聽不出情緒,“他登基成君,而後滅明國、祁國,坐擁天下成為暴君,百姓民不聊生後再推出雪姬,以明君之名取而代之,稱帝。這樣,不僅光複雪國,而且還能夠永絕後患一統虛空大陸,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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