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妙戈見他耳根子都紅了,不由的樂了,抬手把他抱在懷裏,托著他的屁股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好了別鬧了,老實點。”


    暮梓衡渾身一僵,頓時沒了聲音,把臉埋在暮妙戈的肩窩處,脖子都燒的紅了。


    懷裏的小孩兒不鬧騰了,暮妙戈倒是覺得有些遺憾,還以為能夠再玩一會兒,沒想到這麽不經逗,這就臉紅成這樣了,唉~比以前的黎秧還不經逗,真是可惜,白長了這麽可愛的一張臉蛋兒。


    暮梓衡要是知道暮妙戈現在的心理活動,估計臉也不紅心也不跳了,管她修為多高,先打一場再說。


    身後的暮之晴又走了一段路,在一個房門前停下,扣了扣門輕道了一句“哥哥,是我,我進來了”,而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暮妙戈淺淺一笑,抱著懷裏的暮梓衡遙遙的看了一圈,身形微微一轉,側臉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自己身後,斂眉輕笑,邁開步子朝著祠堂的後山方向走去。


    那裏,是暮家的祖墳,立著一座座墓碑,埋著所有暮家的人,卻唯獨沒有暮妙戈的姨娘,靳明玉的墳墓。


    當年的暮家也是動蕩幾番,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夜之間滿門抄斬,後來幾番周折後才又複出重新占得世家之列。而那動蕩的歲月裏,暮妙戈的生母,也就是當年暮府的姨娘靳明玉自請一封休書,獨身一人在雲脈山走到了生命盡頭,死後沒有葬入暮家祖墳,而是在雲脈山的小山坡上另開了一個墳,就在暮家祖墳的後麵。


    “這個地方……”暮梓衡自會記事後,每年也會來一次祖墳上香,但是他卻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繞過來在自家祖墳的後麵,還有一個小墳,好奇的看了一眼,上麵鐫刻的字早已經被風吹日曬的模糊了,隻依稀看得見一個“玉”字。


    “小少爺,你沒來過這裏吧?”暮妙戈把暮梓衡放下來,自己則理了理衣袖,端正的跪坐下來,看著石痕斑駁的墓碑,眼中一片冷寂的平靜,“這裏埋的,是曾經生我養我的人,我身體裏流著的是暮家的血脈,可這個人死了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埋在這裏。”


    暮家祖訓,除了沒名沒分的妾室,開了臉收進房裏的姨娘死後都是要葬入祖墳的,隻是不能和正室夫人一樣葬在自家老爺的身邊就是了。


    但是暮妙戈的姨娘靳明玉,卻是個例外。


    “你也是暮家的人?”暮梓衡被暮妙戈抱了一路,聞著她身上淺淺蓮香,晃悠的太舒服差點睡著,心裏記恨她剛才打他的那一下,可是又舍不得走太遠,被放下來後蹭著蹲在她身邊。


    暮妙戈對他臉上別扭的小表情再熟悉不過了,每次雲彤想要牽她的手或是想要和她多說幾句話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幅糾結又渴望的表情,抿著嘴偷樂了一會兒,沒讓暮梓衡瞧見,怕他惱羞成怒。


    “論起輩分來,我該是你……算了,你還是直接叫我老祖宗吧。”暮妙戈原本想掐著手算一算輩分,結果才算了幾代就算不清了,擺了擺手隨口就說了一句。


    “老祖宗?爺爺說起過,說老祖宗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修士。”暮梓衡頓時眼睛就亮了,人人都說他年少老成,可是眼下終於有了孩童般的表情,歡唿的、雀躍的,“你是不是叫暮妙戈?”


    “膽子很大哦,居然敢直言老祖宗的名諱!”暮妙戈故作兇狠的板起臉,伸手卻搗亂似的揉亂了暮梓衡的頭發。


    “晚輩失言,還請老祖宗莫要怪罪。”暮梓衡當了真,一板一眼的跪下叩了一個大禮,還沒起身就聽見一聲輕笑,然後身子就被拉得一歪,跌坐在了地上。


    “好了,安靜些陪我坐會兒,你叫梓衡是嗎?”暮妙戈拉著暮梓衡坐在自己身邊,笑著問道,見他點頭,複又說道,“梓衡,你知道嗎?暮家曾曆經過敗落和崛起,曾出過很多優秀的修士,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們不會留在暮家。這個家,曾是他們的根,可是離開的時候,他們卻不得不斬斷這條根,無數的人離開,無數的人死去,然而暮家終究還是走到了現在,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總會有人留下,總會有新的生命誕生,暮家的血脈也就因此會一直延續下去。”暮妙戈眼眸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墓碑,嘴角掛著清淺到幾乎看不見的弧度,“暮家隻要還有一個人活著,那暮家就不會亡,這與暮家曾經出過多少仙人或者修士都無關,重要的,是你們。明白了嗎?”


    暮梓衡愣愣的看著暮妙戈,像是才反應過來般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老祖宗……你怎麽知道梓棱的?”


    暮妙戈話裏有話,暮梓衡卻聽得懂,隻是他驚愕暮妙戈為什麽會知道他有雙胞胎弟弟的事情,而且好像還很清楚他低低沒有靈根這件事,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麵,可是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卻都在告訴他——暮梓棱即便沒有靈根,也沒有必要憂心抱怨。


    “剛從祠堂大門進來的時候看見柱子後麵縮著一個小孩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性子比你軟和多了,被衣服包的像個團子,一猜不就猜到了?”暮妙戈手指點著下巴笑了笑,“原來他叫暮梓棱啊,果然和你是雙胞胎。”


    “梓棱他……不僅沒有靈根,而且天生孱弱,連武功都練不得,大家都嘲笑說他是個病秧子,連母親都時常擔心他長不大到十歲,每天都催著他喝藥和參湯,天氣稍微冷一點就不讓他出門,就算要出門也要裹得嚴嚴實實。有時候我也挺怕的,怕我以後要是走了就沒人護著他了。”暮梓衡又恢複了小大人一般的眉頭緊鎖,軟軟的包子臉一片嚴肅。


    “小小年紀,別總是裝深沉。”暮妙戈屈指在他腦門上彈了一個腦瓜崩,笑道,“對你來說‘以後’還早,珍惜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別老是想東想西。去罷,那孩子偷偷跟了一路,沒膽進祖墳,還在那邊廊下蹲著呢。”


    暮妙戈的神識強大,自然知道那暮梓棱跟在後麵,不過她覺著好玩就沒點破。倒是暮梓衡一聽暮妙戈如是說,像是屁股著了火一般的猛地跳了起來,慌忙忙的跑走了,生怕自己晚了讓暮梓棱多冷了一會兒。


    看著暮梓衡飛奔而去的小小背影,暮妙戈彎著眼睛笑了兩聲,轉而收迴視線,呆呆的看著墓碑上斑駁的字,其他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了,唯有那個“玉”隱約還可以辨認幾分,就按麽看著,暮妙戈的思緒就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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