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真的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故事,她的情劫到底又是誰。


    澄妙鏡中的桃花消失不見,她的腦海中再次湧入另一個故事。


    和剛剛同樣的容貌,同樣的名字,可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卻截然不同。


    夏婉裳依舊是傾國傾城的佳人,可這一世不再是公主,而是夏家的千金。


    那是大夏王朝,她和夏國皇帝自幼就有婚約,並且兩情相悅。


    終於到了她十六歲那一年,他用普天同慶的方式迎她入宮門,她將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全都捧到她麵前。


    他說:“此生不負,與卿共。”然後伸手緩緩揭開了她頭上的喜帕。


    她臉上笑靨如花,溫婉異常。


    再然後,夏婉裳看見的是紅燭搖曳,一地衣衫。側|臥|交|頸。


    她有點不好意思看那一對交|頸的鴛|鴦,雖然他們看不見她,可是她還是默默退出了屋門。


    下一幀畫麵她又看見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在院中作畫,他筆鋒淩厲,筆下的美人更是傾國傾城。


    他為了她廢了後宮滿院,隻留一人。


    隻因為她的迴眸一笑自是傾城,流風迴雪。


    他的一笑亦是明朗俊逸,絕世無雙。


    她在夏日的海棠花樹下繡著手帕,他在朝堂上攪弄風雲。


    她是他心間的朱砂,他是她一世的依靠。


    新婚三年,她還是無嗣。


    滿朝文武都在催著他廢後,說作為皇帝應該多開枝散葉,想要重新為他充盈後宮。他震怒,將那厚厚一摞的奏章全都一把火燒了,還下了旨若是再有人敢這麽說,直接罷官迴家。


    她在後宮聽說他的話,說不感動定然是假的,但是心中更多的卻是感慨,她下了狠心,去勸他不應該學昏君的做法,應該聽從大臣們的勸諫,充盈後宮。


    本來大臣們說那話的時候,他心底就已經都是火氣了,現在她還要再來說一遍,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脾氣,第一次對著她喊出了聲:“滾!”


    她看了他半晌,最終默默地退了出去,他有看到,其實她走出去的腳步是淩亂的,甚至到了最後她都是小跑著的。還有幾滴淚水灑在了地上。


    他知道是自己說重話了,她心裏應該是很傷心,可是他也氣啊,滿朝文武不了解他就罷了,難道她也不了解嗎?她怎麽可以說出那樣的話?


    他好幾日都沒有去她的宮殿,他想她總是會來找自己的吧,可是等了好幾天,她依舊沒有出現。


    他隨手扔下批了一半的奏章,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就那麽倔強嗎?寧願自己日日獨守空房,也不願意服個軟?


    他往她的院子裏走去,卻看見她在院子的一角繡著荷包,他的心裏忽然就軟的一塌糊塗。


    他是氣她去勸自己納妃,可是他更氣的是她就那麽不相信自己的愛情嗎。


    他走過去輕輕抱住她:“不納妃,你就是唯一的皇後。”


    他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荷包,轉過來:“可你是一國之君,你不能這般任性啊。”


    “一國之君又怎樣,我隻是你一個人的夫君。”


    她動了動唇角,想要說點什麽,被他打斷:“再說我就生氣了。”


    她將手中剛繡好的荷包別在他腰間:“不說了,你是我一個人的夫君。”


    那之後的畫麵有點模糊不清,夏婉裳沒太看清楚,隻是一個大概的輪廓。


    之後的十幾年之內,他真的從未充盈過後宮,偌大的後宮除了宮女就隻有她一個皇後。


    已經十幾年了,可是她還是沒有一個他的子嗣。


    她每次在他麵前都是笑著的,可是背著他卻不知道找了多少次太醫,她的心裏比誰都急,就算他不說,也總是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可是她知道他麵對的是滿朝文武無數的奏章,他們害怕夏國無後,他愣是扛住了所有。


    後來,她的身體不但沒有調理好,反而因為那些不知名的藥還變得越來越差,總是過幾日就要病倒一次。


    他心裏著急,停了她除了治病的所有的藥。可是她的身體還是大不如從前。


    直到宋元二十三年,她還是沒有他的子嗣,滿朝文武這一次不隻是在大殿上求他了,他們都求到她這裏來了,可是還不等她說話,他將那些臣子全部都罷免了。


    他說:“朕不想做什麽明君,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沒忍住,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從此之後,再沒有臣子敢說一句有關納妃的事兒,所有人都認定了她就是大夏國唯一的皇後。


    可是她心裏卻總是覺得對不起他,於是去求他收養了譽王家的世子,他沒有拒絕,其實他不是為了什麽子嗣,不是為了什麽後繼有人,他隻是怕她在後宮中待的寂寞,他畢竟一天之內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批閱奏章、關心國家大事。


    宋元三十四年,她早已病的隻剩下皮包骨頭。


    他看得心疼,一直在床邊陪著她,不肯離開半步,就連朝政都扔在一邊,交給了太子去管理。


    她走的那天他一直抱著她,一直到她離開,他都一直緊緊地抱著她,他說,怕她離開的時候自己害怕。


    她走之後的他用皇後的禮儀收斂,然後下旨大赦天下。


    不過兩日間,他的頭發全部變成了白色,他看著太子笑著宣布了退位。


    他的她都已經不在了,他想他也沒什麽存在的意義了。


    他怕自己若是真的用什麽別的方法去找她,她會生氣。


    所以,三十四年冬,他坐在窗邊,看著遠方,相府的方向就那樣閉上了眼睛。


    新任的皇帝過來請安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不在了。


    他跪在地上,舉國哀悼。


    他將他的父皇和母後合葬,葬在皇陵,那是夏國史上唯一沒有子嗣的皇後,卻也是唯一和皇帝合葬的皇後。


    那墓碑上沒有帝後的名字,隻有幾個字:“秦墨,夏婉裳,一生一代一雙人。”


    他最大的願望不是當皇帝,隻是看見她嘴角的笑意,她最大的願望也不是當什麽皇後,而是能夠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不求榮華富貴,隻求他能夠一世平安,永遠順遂,不問前程,隻問歸期。


    這是他和她的故事,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故事。是無論過了多少世,也永遠不會被世人忘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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