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蘇洛雪沒有一絲迴應。


    “老白、老白、老白、、、、、、”他用盡全身力氣,幾盡呐喊!


    不遠處,白術聽到這幾聲“老白”,腳下正好踩著樹枝,一個踉蹌摔了個四腳朝天,恐怕,這是他二十年來最狼狽的時候。身後跟著的兩個士兵趕緊上前去扶,道:“白太醫,您沒事吧?”


    “我沒事,快,王上在那邊。”他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顧不得此時的樣子有多丟臉,承了兩個士兵的幫扶,從地上爬起來,連身上的泥土、枯葉都沒來得及拍下,就往墨亦風那邊跑過去。


    見到白術,墨亦風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老白,你快看看她怎麽樣了,本王怎麽叫,她都沒有反應。”


    白術:“、、、、、、”墨亦風突然叫他老白,這讓他很不適應,不過此時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蘇洛雪昏睡在墨亦風懷裏一動不動,看上去情況很不好。


    他道:“微臣要給姑娘診脈,多有冒犯之處,還請王上恕罪。”知道墨亦風把人當心尖上的寶貝,誰都碰不得,所以在替蘇洛雪把脈之前,他要先經過墨亦風的同意才行。


    墨亦風怒道:“都什麽時候了,本王隻要她活著。”他挽起蘇洛雪的袖袍,露出纖細、雪白、光滑的手腕。


    白術伸出食指和中指搭上了蘇洛雪的脈搏,隨即一怔,“是中毒了!”


    “找解藥,找解藥!”仿佛著了魔一般,眼神空洞,神情恍惚,嘴裏念著“解藥”。


    “這毒有些怪異。”


    “能解嗎?”墨亦風忽然拉著白術的手如是道,“能解,一定能解。”又似在自言自語。


    “微臣一時還沒有解毒之法。不過此毒毒性較慢,暫時不會毒發。”他環顧四周,到處都是枯枝爛葉,天色一暗下來,就變得陰暗而潮濕。“天色已晚,溫度下降,切莫讓蘇姑娘再染上風寒,王上,先迴王宮吧。”


    “好好好,先迴宮,迴宮!”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就像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白術說什麽就是什麽。


    一聽說蘇洛雪是中毒,墨亦風整個人都慌了,手足無措,他隻得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白術身上。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迴王宮,念棠殿。


    天色漸漸暗下去,黑夜席卷整個王城。通明的燈火,輝煌地照亮整個念棠殿。葉青青、春花和秋月正跪在院子裏,三個人泣不成聲。


    墨亦風抱著蘇洛雪剛踏進大門,就看見此種場景,頓時怒火中燒,吼道:“哭什麽哭,人還沒死呢!”


    聞言,葉青青抬頭,見蘇洛雪被墨亦風抱在懷裏,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她立即站起身,跑過來,“洛雪她怎麽樣了?”


    墨亦風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進了正殿。葉青青趕緊上前將床鋪好。墨亦風小心翼翼地放下蘇洛雪,葉青青欲給她捏被角,被墨亦風一把推開,一個不穩險些摔倒,還好跟後麵的白術扶了她一下,才沒有磕到身後的金絲楠木八仙桌上。


    蘇洛雪出事,葉青青知道墨亦風此時很生氣,若再讓他知道小寶、、、、、、、她不敢往下想。


    白術再次給蘇洛雪把脈,眉頭緊鎖,神色凝重,一副及其為難的樣子。


    “洛雪,她怎麽了?”葉青青再次問到。


    白術答:“中毒了。”


    “中毒!”葉青青睜大了眼睛,腳一軟,整個人就往後倒去。


    墨其羽收到消息,說人已經找到了,便匆匆忙忙趕迴王宮,正巧看見這一幕。他急忙上前接住了葉青青。“你沒事吧?”


    葉青青沒有迴應,就像是傻了一般,癡癡的、呆呆的,將墨其羽給嚇住了。他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又看了一眼墨亦風,眼眶緋紅,滿臉焦急。白術亦是一臉愁容。房間裏氣氛沉重。


    於是他拉著葉青青出了正殿,握著她的肩膀,急切道:“阿青、阿青,你到底怎麽了?”


    “洛雪中毒了。”神情依舊恍然。


    “有白太醫在,他醫術高明一定會有辦法的,別太擔心!”而今情況到底如何,墨其羽也不太清楚,他隻能這樣安慰葉青青,凡事往好的方向去想。


    “可小寶、、、、、、”聲音顫抖,淚珠滾落。


    “小寶怎麽了?”聲音淩厲,兇狠,嚇得聽話之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青石地板生硬冰冷,這一跪有多疼,可想而知,墨其羽心中一抽,趕緊上前去扶,被葉青青推開了。


    墨亦風從踏進念棠殿就覺氣憤不對,看樣子葉青青應該早就跪在院子裏,但她們不可能提前知道蘇洛雪中毒之事,且春花、秋月均在,唯獨不見小寶。


    他隻顧著蘇洛雪沒去細想,見葉青青的行為太過怪異,他便跟了出來,果然。


    “說話,小寶怎麽了?”那聲音就像是從五髒六腑裏嘶吼出來的一樣。


    “小寶他、、、、、、”悲傷、難過、自責、恐懼、、、、、、所有的情緒混在一起,葉青青哽咽到說不出話來,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指向小寶的房間。


    墨亦風甩開袖袍,大步邁向偏殿,踏進房間門檻的那一瞬間,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摻雜著一些別的說不出來的味道。


    當即心中一震,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填滿心間。側眸,借著燭光,一團血肉模糊的不明物體正倒在小寶的床上。


    頓時腳下如同栓了鐵鏈,笨重地讓人邁不開腿。沒有人知道墨亦風這幾步走得有多麽艱難。


    走得近了,方才看清躺著的是一個孩子,手裏還握著一支狼毫毛筆,正是四寶殿中的墨亦風常用的那支。


    燭火搖曳,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道:“他不是小寶!”與其說他是說給來人聽的,不如說是給自己聽的。


    小寶有肉嘟嘟的臉蛋,讓人見了就喜歡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一捏,久而久之,這就成了一種習慣,一種喜歡的方式。可眼前的這個孩子,哪裏還有臉,隻有暴露在血跡中的白骨,觸目驚心,讓人不寒而栗,根本就不敢直視。


    墨其羽見了,直搖頭,“太殘忍了!”


    葉青青是沿路跪著爬進來的,墨其羽有好幾次想去扶她,每次都無奈作罷。春花、秋月也跟著爬進來,跪在墨亦風的麵前,一個勁地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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