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秦飄然看來,秦素連柳相都不放過,倘若她留在白府,白術豈不就成了眾矢之的。於情不妥,白術救了她,還照顧她這麽久,她不能以怨報德。


    於理,她秦飄然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就這樣留在白府,這是極為不合規矩之事。惹來閑言碎語,她秦飄然連死都不怕,這些話她自然不會在意。可白術不同,於她而言,他是心中的白月光,她不許別人詆毀他。


    這樣一對比,柳府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畢竟堂堂右丞也不是秦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秦飄然道:“能麻煩白大人給右丞大人開一下門嗎?”


    聞言,白術一顆心落到穀底,他自命清高,一向都是他拒絕別人,甚至連墨亦風他都敢拒絕。而今終於輪到他被人拒絕,那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他揮了揮袖袍,昂首挺胸,一副恣意灑脫的模樣,道:“好!”便命了家丁去開門。


    一個備受王上恩寵的太醫,府中僅有兩名家丁和一個侍女。侍女阿彩是照顧秦飄然的,家丁是看門的,還要兼顧做吃食。秦飄然不知這三個人是她來了白府後,白術花錢雇迴來的。而今她要走了,這三個人又該如何處置。


    秦素和柳相還在為秦飄然的去處爭論不休,忽然朱漆大門打開。


    子悅和竹山趕緊停了手,子悅一個翻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竹山因為太胖,扭打了這麽久,早就累了,他連著試了幾次,都不過是在原地掙紮,壓根就爬不起來,最後還是子悅將他扶了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扯到臉頰上的青紫之處,不約而同喚一聲“哎喲”!而後又相視一笑,那笑容極為別扭,在旁人看來,比哭還難看。


    秦素和柳相停止了爭論,立馬上前,然而白術從門後踏了出來,伸手攔住了兩人。


    他道:“從今往後秦飄然不論去哪兒,還是嫁誰,全憑她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得幹預,更不得強迫、、、、、、”


    秦素不等白術把話說完,就搶了過來:“你是誰,你憑什麽這麽說!”


    白術瞥了他一眼,道:“這是王上的旨意!”


    秦素當即愣了一下。


    柳相道:“那她怎麽說?”


    他與秦素爭吵太久,聲音早就啞了,原本就身體抱恙,此時更加虛弱。白術看得出來,他在強忍著痛苦,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他有些動容,同時覺得秦飄然的選擇是對的,柳府定會好好待她。


    不等他迴答柳相的話,秦素又搶了先:“自然是選擇我這個當爹的了,難道還選你這個孤寡老人?”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秦素不過是一隻困獸在做最後的鬥爭,他想就算秦飄然最後沒有選擇他這個親爹,他也不想讓柳相好過。


    “你、、、、、、”柳相還真就被他的話刺激到了,獨身不光是不彩,究其原因,是他一生的痛,未能為柳家添丁,更是不孝。


    若不是看在秦素是秦飄然親爹的份上,按照白術的性子,估計會把秦素好生懟一番,他白了一眼秦素,對柳相道:“飄然、、、、、、秦姑娘說她要去柳府。”


    柳相一聽,恐以為聽錯,看向柳總管,見柳總管點頭,他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一時之間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連道:“好!好!好!”然後撲通一聲麵朝王宮的方向跪了下去,柳總管、子悅及其他家丁紛紛跪了下來。


    “王上英明!”說罷頭就重重地磕到了青石板上!


    不知何時起,白府周圍多了些看熱鬧的百姓,白術的話和柳相的舉動,引起一陣騷動,說什麽的都有。


    有位大嬸後來,不明所以,便問了她身旁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婦人:“什麽情況這是?”


    “親爹和舅舅搶奪女兒。”


    這話一出,周圍議論的人都停了下來,紛紛擠過來聽她說話。


    “啊!還有這種事?”


    “聽說是親爹對女兒不好,舅舅想接迴自己家。”


    “然後呢?”


    “王上親自下旨,讓他女兒自己選,姑娘選了她舅舅。”


    “這親爹是有多差,連女兒都不認他。”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那不是宰相大人和右丞大人嗎?”


    眾人驚訝。


    那人又道:“宰相大人可是那姑娘的親爹呢!”


    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然而這些話恰巧都落入了秦素的耳朵裏,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難堪到了極點,扔下一句:“我秦素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憤然離開。


    秦府的家丁們都當熱鬧看了,也沒去管那些嚼舌的百姓們,等迴過神來時,自家主人都離開了,他們趕緊跟了上去。竹山踉踉蹌蹌地走在最後一個。


    秦素走了以後,秦飄然才緩緩從白府出來,她手中空無一物,正如她空著手來時一樣。見了柳相,她低低地喚了一聲“舅舅”,眼淚就如傾泄的洪水,再次失了控。


    柳相見狀亦是痛哭起來,連柳總管都背過身去偷偷抹淚。


    “老爺,我們還是先接小姐迴府吧。”


    “對對對,飄然跟舅舅迴家。”


    秦飄然點點頭,擦了眼淚,對白術屈膝行禮,道:“這些日子承蒙白大人照顧,飄然定會銘記在心。”


    柳相道:“白大人對飄然的大恩大德,柳府定當竭盡全力報答。”


    白術道:“若秦姑娘真要報答,那就以身相許好了。”


    柳相當即被白術的這句話嚇倒了,他對白術不甚了解,隻知他是墨亦風從民間帶迴來的,雖說醫術了得,但聽聞此人太過隨性灑脫,連墨亦風都不放在眼裏,呆在這樣的人身邊,遲早會被牽連。


    心道:這可如何是好,剛剛才將飄然從火坑裏救出來,難道又要親手將她推進另外一個火坑。


    秦飄然整個人都怔住了,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哈哈哈、、、、、、”白術忽然就笑了,“白某就是跟秦姑娘開個玩笑,姑娘切莫當真。”


    秦飄然:“、、、、、、”我當真了。心中一陣莫名的失落。


    白術不敢再去看秦飄然的臉,他對柳相躬身行禮道:“右丞大人慢走,恕白某還有事在身,不能遠送。”


    柳相道:“白大人請留步。”


    “右丞大人,白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願聞其詳。”


    “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該放下的終究還是放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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