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鳴帶出沈希的同時,放火燒了張家,倒不是他想玩火,隻是他知道沈希想放火。他將沈希帶迴自己的房裏安頓起來。


    元寶見海鳴將這可笑的小丫頭帶迴家,奇怪地問道:“主人,她怎麽了?”


    海鳴轉過身,背對著他寬大的床鋪,說道:“她要死了。”


    元寶伸過腦袋,瞅一眼沈希,說道:“她看起來像仙力耗竭,元神受損。很難救活,除非有靈丹妙藥。”


    “你去把靈丹妙藥拿來。”海鳴命令道。


    元寶詫異,說道:“她肯定強行使用超過她修為所能駕馭的術法。主人你花了多少仙力,才保住她性命?她到底是什麽人,能讓你不停地出手相助。”


    “看來你不但是神醫,還是神探。”海鳴譏諷道。他又命令道:“去拿四靈丸來。”


    元寶張張嘴,接觸到海鳴不容違抗的目光,隻能乖乖去取四靈丸。


    麟鳳龜龍為四靈,四靈丸就是取其血,用其仙力,歸入丹爐中煉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其過程之複雜,取材之困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這世上,恐怕就連藥王南無音都無法搜齊這些材料。唯有海鳴能拿出這種驚世駭俗起死迴生的真正仙丹。


    元寶取來一隻鏨刻著四靈的精致玉匣,舉到海鳴的麵前,小心翼翼地打開。


    玉匣一開,屋中立刻充盈著一種奇妙的香氣和五彩光暈,如同百花齊放香氣馥馥,又如同天幕霞光蕩下凡間滿屋異光。


    海鳴扶起沈希,讓她瘦小的身軀倚在他結實寬闊的胸膛上,將四靈丸塞入她口中。並用掌輕扶她的背,把仙力輸入她的體內。


    四靈丸漸漸化入沈希的體內。沈希的身體出現了極大的變化。她蠟黃幹燥的皮膚,變得柔軟白皙,就連那細黃無力的頭發也漸漸發黑,變得光澤柔韌。四靈丸的效用已超過固本培元,服用它等於修煉易靈訣一二十年。


    海鳴將沈希放迴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元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從未見過主人那樣溫柔細心。仿佛那個可笑的小丫頭不是個人,而是最珍貴,最稀有的寶物。生怕她壞掉。


    海鳴吩咐道:“你去外頭探探鎮子裏事情。”


    “主人,你怎麽對這小小月亭鎮那麽敢興趣?以前你對什麽都不在意的。”元包實在按耐不住心中越發強烈的好奇心。


    “哪裏那麽多問題。”海鳴並沒有要迴答他的意思。


    元寶隻能低著腦袋,乖乖去打探消息。


    ***


    沈希做了個極其古怪的夢。


    夢裏她的身體被灼熱的仙力化為飛灰,消散在東澤大陸冰冷的刀鋒山。


    她的意識卻留在了刀鋒山。在無盡的白色世界裏來迴遊蕩。她左右探看試圖尋找自己的軀體,然而那早已消失隨風散去。唯有那柄妖化的清靈劍,在雪底發出陣陣紅色的光暈,似是在引誘路人將它帶入人群,繼續汲取新鮮血液。


    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世界寂靜地仿佛已經死去。這就是死亡嗎?沈希覺得很孤獨,很害怕,也很迷惘。


    “小東西。小東西。”好像有人在叫她。


    沈希四處張望。沒有看到任何人,是誰在叫她。好熟悉的聲音。難道是傳音入識嗎?可是她現在隻有意識,傳音入識對她有用嗎?沈希極度困惑。


    “別看了,我就在你身邊。我是海鳴。”


    啊,海鳴!沈希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在哪裏?我怎麽看不見你?”


    “你是不是很無聊?我帶你去別處看看。”


    “去哪裏?”沈希問。


    “隨便去哪裏。”海鳴說。


    沈希質疑道:“我又看不到你,怎麽跟你走?”


    “走吧,我們一起往西,總有一天能到世界的盡頭。”


    “為什麽一定要往西,不能往東?”


    “你想往東,那我們就往東。”海鳴的聲音漸遠。


    沈希很害怕,生怕自己再次陷入寂靜和孤獨。她追了上去。“你在哪裏?”她感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一股風吹過,擾亂了空中的雲,在上麵鑽了個窟窿。


    “咯咯……”沈希很奇怪,她發現有人在笑,聲音分明是她的聲音,可她卻沒有在笑。


    她這才意識到那個像風一樣無形透明的東西,根本不是自己。


    沈希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扯住,朝後快速飛去,遠離在雲間嬉戲的“自己”和“海鳴”。


    沈希受到驚訝,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華麗的床帷,她才明白,剛剛不過是做了個夢。


    這裏是哪裏?


    沈希起身,發現身上穿了一件極大的白色裏衫,大到看起來像戲袍。她困惑地下床,赤腳踩在柔軟的織錦地毯上。


    她努力迴想,先想起自己殺了張照,再想起身體差點爆裂,最後才想起海鳴。


    是海鳴救了我。沈希打量著裝飾華麗的房間,花瓢盆景古玩字畫樣樣俱全,宮燈琉璃紗帳屏風個個精致,竟是不比她龍泉仙山的祖屋差,若不是看到海鳴的盤龍金劍擱在劍架上,她還以為自己置身宮廷。


    沈希抬手,想去拿劍。


    門開了,海鳴出現在門口。他譏諷道:“你想把我的劍也變成兇劍嗎?”


    沈希一驚,立刻將手縮到背後,轉向海鳴,像個做壞事被發現的孩子,目光閃爍。


    海鳴進來,將門關上,說道:“你可真能睡,你知道你睡了幾天嗎?”


    “幾天?兩天?三天?”沈希眨眨眼睛。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死了。”海鳴似乎有些生氣,他說:“你怎麽這麽魯莽,你才多少點修為,就去惹一個築基期的人。你不要命了嗎?你下次再幹這種事……”


    沈希鼓鼓嘴,“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當時那樣生氣,哪裏還顧得上打不打得過。”


    “以後你想做掉誰,就告訴我。”海鳴說道:“救人,不如殺人來得簡單。”


    沈希湊了過去,眉頭一揚,“你又不是殺手。我想殺的人多了去了,你殺不盡的。”


    “你說你小小年紀哪裏那麽多仇人。”海鳴走向書案。


    沈希突然跳起來,說道:“要死了,我真是瘋了,我必須現在就走,我家人估計要擔心死了。”


    海鳴瞥她一眼,古怪一笑,說道:“你就想穿成這樣迴家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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