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蘭對莊氏的姐妹情誼非比尋常,自從兩人冰釋前嫌,她就時不時到這農村裏來探望莊氏,總是會帶許多吃的用的,生怕莊氏缺了用度。


    莊氏也因此開朗了許多,漸漸從沈林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不再一成不變地穿黑色棕色的衣裳,偶爾也會挑選藍的綠的。若趙心蘭幾日未來,她就會修書一封,讓沈希帶到鎮子裏。


    沈希這將近兩月的時間,不是修煉,就是整治她的仙靈草,剛剛她又交了一批給趙濟。趙濟對她的態度一向很好,估計他依然對莊氏心懷愧疚,畢竟是他損了她的名譽,是她被別人恥笑,是她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軌跡,讓她嫁給一個粗鄙的藥農。


    從濟世堂出來,沈希就被人叫住了。叫她的是趙心蘭的侍婢蓮兒。


    “蓮兒,叫我有甚事?”沈希打量著她。


    蓮兒已與沈希熟識,態度十分親切,“希姑娘,老爺讓我帶你去鎮西,他在那裏等你。”


    沈希歪了歪腦袋,問道:“去鎮西做什麽?”


    “你之前不是讓夫人幫忙看看鎮子裏有沒有便宜的宅子麽。夫人出麵不便,就讓老爺去看。老爺找到一處極好的地方,價格又合適,便讓我迴來稟告夫人。夫人說你在濟世堂。我就趕緊過來,正好帶你去瞅瞅。”


    沈希展露笑顏,“真的啊,快帶我去。你知道大約多少錢麽?”


    “五六百兩的樣子,不過那裏聽說死過人,沒人願意住,也沒人願意買,賣不出去,價格好商量。”蓮兒的音調很輕快,似是為沈希高興。


    沈希跟著蓮兒走,越走越奇怪。這月亭鎮除了那條滿是商鋪的大街,她較為熟悉,其他地方並未去過,可此處她卻越發熟悉。周遭皆是院子,院門也都緊閉,雖說不上豪華,卻也結實寬敞。


    蓮兒對沈希說:“希姑娘,你曉得鎮西與鎮東的區別麽?”


    “不明。”


    “鎮西與鎮東向來不合,隻因鎮西與鎮東所住的人不同?”


    “有何不同?”


    “鎮東住的大多是讀書人,鎮西大多是商人。讀書人覺得商人功利,商人又覺得讀書人酸腐,兩下看得皆不爽。從很久以前,就變成這樣了。讀書人若無功名,就會越發窮困,所以鎮東的房子大多老舊,當然鎮東有幾個大戶,王家和張家都在那邊,他們的宅邸各占了一條街,甚是氣派。”


    沈希仔細地聽著,多了解月亭鎮的現狀,定有好處。


    “老爺幫希姑娘看的院子是鎮西這邊兒,裏頭寬敞地很,雖說幾個月無人居住,長些雜草,收拾收拾住起來定然很舒適。”


    沈希追問,“為何幾月無人住,你之前說死過人,又是怎麽迴事?”


    蓮兒歎氣搖頭,“哎……說起這事兒啊,真是可憐。這屋主在京城做生意,後來掙了錢,全家都搬到京城去住了,空著無用,便租給了一對母子,並讓他的堂弟史正替他收租子。那日史正去收租,推開院門,就見老婦人躺在院子裏,他兒子躺在柴房門口,喉嚨都被人插穿了,可家中財物卻未丟一件,不像是盜賊幹的。


    縣令派了王捕頭來查案,根本找不到兇手。最後王捕頭隻說他們是自殺,便結案了。可周圍的鄰居可不這樣認為,覺得鎮子裏出了暴虐的兇徒,弄得人心惶惶,個個兒關門閉戶,生怕自己家也遭殃。”


    沈希聽了後,確定了心中所想之事,婁掌櫃給她找的地方,就是當時那兩個拐子綁她之處。當時,她走得極為匆忙,並未仔細看院子,也不知那處有多大,聽蓮兒說,似乎是個不錯的地方。


    鎮西的宅院坐落地較為雜亂,沈希七彎八拐,總算到了。院門大敞著,往裏頭順意瞥去,隻見雜草叢生,唯有一條鵝卵石小徑隱約可見,還有藍的紅的不知明的小花兒在風中招搖。


    她跨門而入,隻見院牆的白堊脫落不少,還有縱橫交錯的裂縫,爬滿爬山虎。真懷疑若是將這些茂盛的藤扯掉,院牆會不會傾塌。狗尾巴草也來湊熱鬧,長在石徑邊上,刷著沈希的褲腿。


    沈希用黑鐵杖隨意撥動雜草,像是在尋找什麽。一片暗紅色的泥土出現在她眼簾,這裏的草長得敢為茂盛。這裏的土被吳碼脖子裏流出來的血染紅。吳媽有後天後期的修為,血液中有著仙力,讓泥土變得肥沃。


    當時關她的柴房在院子的右側角落裏,十分簡陋昏暗。正對著院門的自然是正屋。她之前未看過正屋,也不知裏頭有多寬敞。院子倒是挺大的,少說也可以弄出半畝藥田來。


    婁掌櫃和一個衣著光鮮的老頭子站在正屋前,愉快地交談著。想必這老頭子便是蓮兒口中的史正。婁掌櫃一見沈希,便對史正說道:“這位小姑娘便是我口中的沈姑娘,是原沈藥農的女兒。”


    “哦?”史正走下台階,打量沈希,“這便是人們口中的沈姑娘,年紀也未免太小了吧。”


    沈希笑道:“年紀是小,但我種的仙靈草可不比我父親差。本事有年紀無關,莫不是這位先生隻講究年紀,不講真本事?”


    史正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而朝沈希拱手,說道:“沈姑娘沒想到是個有學問的。失禮了,老夫史正。”


    沈希見狀趕忙把黑鐵杖一丟,朝這史正深深作揖。她是晚輩本應先向長輩行禮,這史正如此有禮,倒是把她嚇了一跳。本以為此人衣著鮮亮,定是個生意人,不大在意禮數,可誰想他竟是個會作揖的讀書人。縱使是她本來的年紀,也屬晚輩,朝他行禮,實不吃虧。“晚輩沈希,史先生有禮了。”她極恭敬。


    史正看沈希的眼神都不同了,“真沒想到,真不愧是惠兒的孩子,縱使她下嫁予農人,也不忘教孩子禮儀。”


    “啊?”沈希眼睛一睜,“您認識我母親?”


    史正捋著頦下白須,說道:“你外祖父與我是同年的生員,我看著你母親長大。”


    沈希覺得自己的腦袋暈乎乎,怎的最近老是遇到莊氏的熟人,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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