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璃卿已經走遠,臉上帶著餘怒,留下許多看熱鬧的人,忍俊不禁。


    “幼魔存心找死啊,直接挑戰鍾虎,看不到任何獲勝的希望……”


    “現在的問題,是要分析好他能撐過幾招,頂住多長時間,買下對應的屠魔細彩!”


    人群哄鬧,說什麽的有,但全都是嘲笑,沒人相信謝陳能贏。


    “幼魔要挑戰鍾虎,怎麽看,都是以卵擊石,這背後,是否有貓膩?”


    也有極少部分修士,覺得不妥,生出了疑問。


    但很快就被否決,“絕對不可能!縱觀幼魔在預選賽上的表現,基本可以斷定,這小子一路都在越級戰鬥,贏了大歲複太子、驅逐流霞宗莘研、戰勝巫道宗、虺霸王,想來,是這些人給了他信心,認為可以跨越千元境的天塹,同樣擊敗鍾虎。”


    “天方夜譚……”很多人都在搖頭,千元境和翠儀境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修行之路,越往後,差距越大,不要說隔絕了一個大境界,就是千元之內的前期、中期之間,差距也遠遠超過了翠儀境圓滿。


    這時,謝陳一行人走了出來,他微笑道:“諸位是來為我喝彩的嗎?”


    “幼魔出來了!”人群騷動。


    “你真的要挑戰鍾虎?”


    謝陳點頭,承認了,“不錯,他一直對我抱有殺意,豈能輕饒?”


    “你不怕死?”


    “我有預感,能在賽中突破至翠儀圓滿,兩年前,我尚未達到翠儀境,便能打敗巫道宗等一眾強敵,現在,我相信同樣如此,差距並不大。”


    人群中,有數位高境界的修士在暗中探查,神識掃過,霎時將謝陳的真實境界看了個一清二楚,“真的隻是翠儀後期……”


    這讓人意外,謝陳並未說謊,那幾位探查的老前輩,實力雄厚,斷然不會看走了眼。


    大黑鳥低著頭,極力壓製笑意,“這些散財童子,你們根本不知,大哥有兩片神秘蘭葉,注入了山主的法力,可遮擋一切天機,除非有女帝這樣的天門境,才能窺探一二,你們,差遠了……”


    一想到這些人最後被坑害的模樣,它就忍不住想笑。


    謝陳越演越投入,前走了幾步,大聲說道:“此外,我有白刀,天然境法器,所向披靡!”


    他充滿自信,站立在最前方,眼中有必勝的光彩。


    “鍾虎那杆玄冥銀鐵棒,隻是合匯境法寶,優勢在我!”


    可人群卻靜了下來,看來的目光中,蘊藏著莫名意味。


    “哦,原來是有這個依仗……”


    “你們,是什麽眼神?白刀在手,賽場內誰人能敵?”謝陳好似被看毛了,忍不住發問。


    但人群中隻有極力壓抑的輕笑。


    忽然,烏鴉大驚,它察覺到手中影音石震動,急忙查看,發現了一個‘天大’的變故。


    “該死,聯賽更改了規定,從明日起,所有選手不得使用超出自身境界的法器、符籙等任何手段,隻能用純粹的實力對戰!”


    大黑鳥臉上的黑毛都快被嚇褪色了。


    “什麽?!”謝陳好似被踩了尾巴,跳了過來,一把搶過影音石,死死盯著屏幕中的公文,眼神陰沉。


    啪,一顆價值數百螢金的影音石被他捏碎,謝陳臉色鐵青,“聯賽為何這時候更改規定?分明是故意針對我!”


    這下子,人群終於忍受不住,轟然爆發出猛烈笑聲。


    “哈哈,幼魔,你囂張太早了,心心念念想用白刀打遍天下,殊不知,自己跳到了大坑中!”


    “讓我告訴你,聯賽開幕至今,太多的選手和觀眾反應,那些大教弟子仰仗高等級法器,無往不利,早引起不滿。保證比賽公平,今天下午,官方已經口頭通知,將嚴格審查所有選手,不允許使用超出千元境初期的寶物,隻是現在才正式發文!”


    “他縮頭烏龜般躲在九號樓,怎能知曉變動,這倒好,以為占了便宜,挑戰鍾虎,反倒是自掘墳墓!”


    太多的嘲笑如潮水般湧來,謝陳、烏鴉、尹弱,齊齊變了臉色,不再鎮定,不再從容。


    “笑死我了,堂堂割闕山,鬧出這樣的烏龍,自己主動找死!”


    “你們看,幼魔臉黑了,烏鴉臉白了!”


    “哈哈哈!”


    許多人捧腹,肚子都笑疼了,眼角溢出淚花。


    汪蕭竹急道:“快去找顏璃卿商議,通融一下!”


    “晚了,顏賬房被幼魔氣走,當然不會答應,就算水帝宮想為你破例,他們敢與悠悠眾生做對嗎?”


    有人大喝,目光陰冷,“奉勸你們,早點打消這個想法,乖乖等死!”


    還有人不加掩飾地嘲諷,“耍小聰明,想依仗法器對敵,到頭來砸了自己的腳!”


    “住口!”


    謝陳大吼,砸出一座拳印,但是被數人打出的璀璨光束破滅掉。


    “惱羞成怒了?哈哈……”


    謝陳握著雙拳,怒道:“就算我不能使用白刀,鍾虎也同樣失去了合匯境法器,我自信,依靠真正實力,能打敗他!”


    說完,他便轉身,尹弱和烏鴉緊跟其後,哐地一聲巨響,九號樓大門被緊緊關閉。


    “心虛了,得知變故,他手足無措,四肢麻爪,正迴去傷心欲絕呢……”


    嘲笑聲不斷。


    然而,人群中有眼尖的,發現了汪蕭竹的身影,並沒有進入九號樓,而是獨自向甲號坊市走去。


    “汪廚子,你做什麽?”


    汪蕭竹欲哭無淚,“我要去蒙彩鋪子退掉之前買下的細彩!”


    他的話語讓人群笑得更加氣勁,“哦,想起來了,他和烏鴉之前信誓旦旦,買下了幼魔獲勝的二等獎券,現在後悔了……”


    “後悔也無用,蒙彩票一經售出,概不退換,願賭服輸的玩法,栽跟頭也隻能自己認!”有人在低語,看向汪蕭竹的目光,並沒有同情。


    “哎,你一個萃仙樓的廚子,不好好做菜,非跟在幼魔身後瞎湊熱鬧,這下好了,賠光一生積蓄……”也有人感歎。


    有七府的長老發難,攔在汪蕭竹身前逼問,“汪廚子,差點忘了,你守護在幼魔身邊,是什麽意思?難道萃仙樓要公然庇佑割闕山魔胎嗎?”


    相似的問題,熟悉的語氣,同樣一頂大帽子扣來,汪蕭竹卻並沒有慌亂。


    “幼魔在我萃仙樓欠下了近百萬的爛賬,我不護著他,被人殺了,找你們要錢嗎?”


    幾位名聲赫赫的七府老前輩也被他嚇了一跳,退出去很遠。


    “既如此,也就不計較你私通幼魔的大罪了……”


    很多人想笑,難得看到七府的人吃癟,被反懟,啞口無言。


    “唉,欠錢的是大爺,捏鼻子守護,被人誤解,想要趁機撈一筆,老婆本都賠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退換……”


    汪蕭竹唉聲歎氣,獨自走遠,留下一群人麵麵相覷。


    然後,是更加猛烈的嘲笑。


    這個夜晚,臨江城徹底陷入了一場狂歡之中,九號樓前的風波在發散,以極快的速度傳開,引發了無數目光。


    無論是誰,聽到這個變故,都會無奈搖頭,謝陳不知道聯賽規則變更,吃了大虧,揚言挑戰鍾虎,怎麽看,都是毫無勝算。


    “幼魔聰明反被聰明誤,將要品嚐敗果,快來買他戰敗的蒙彩啊!”


    無數的店鋪掌櫃都在深夜加班,賣力宣傳這個消息。


    汪蕭竹的退票事件,無疑是又塞進去了一大把幹柴,頓時讓屠魔彩的熱度上升到另一個高度。


    “他貼身守護的廚子都失去了信心,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人群太瘋狂,都想要分一杯羹。


    “翠儀後期,我一指頭按死,幼魔,你最好提前突破到翠儀圓滿,能多挨我幾拳,不然,在賽場上,老子怕一招就轟碎你體魄!”


    鍾虎自然也得知了消息,對謝陳隔空喊話,不屑至極。


    然而,並沒有人覺得他囂張。


    “大羅殿的千元境,一拳打不死一個翠儀後期才是天大的笑話!”


    無數的人都被吸引,不惜花費重金,購買蒙彩。


    因為這是明擺著賺錢的機會。


    虺霸王在歎息,“就這樣死去,我還如何報仇?”


    他找到了黃元壽,開口就是借錢。


    “你一下子借二百萬金?”黃元壽被驚到了,“雖然形勢很好,但我勸你不要頭腦發熱,之前買下的蒙彩已經夠用!”


    虺霸王卻很堅持,“幼魔怎麽可能贏?你放心,到時還你二十個點的利息!”


    “好吧,既然你有信心,我也就不再多說。”黃元壽無奈,“隻是我身上並沒有這麽多,需要向同門借。”


    虺霸王居然坐在他房內,一副等下去的樣子。


    “我腆著臉,借了十幾個人,才湊足二百萬螢金,千萬不要賠光了!”黃元壽將儲物器交給虺霸王的時候,心髒直跳。


    虺霸王笑了,殺氣減淡不少,“元壽,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夠義氣,我坑誰也不會坑你,盡管放心!”


    看著灰袍少年走遠,黃元壽臉皮直抽搐,他雖然是豪門子弟,但二百萬螢金,也是一筆大數目,一旦有所損失,十幾年緩不過氣。


    第二天,幼魔首戰對陣鍾虎的消息已經徹底傳開,通過直播影音石,整座北境都得到了這個消息。


    “這還有何猶豫的,直接買就是,怎麽都是賺!”


    太多的人被調動,湧向蒙彩鋪子,因為這是明煜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謝陳注定要輸。


    “幼魔拿什麽贏?靠一腔熱血嗎?”


    “他咬碎了牙,撞破了頭,能傷到鍾虎的鎮獄神體,就算我輸!”


    各地都在轟動,人群充滿鬥誌,磨刀霍霍,死死盯著獎金池。


    “這一次,水帝宮要大出血,白白便宜了我們!”


    很多人紅著眼,壓上了全部身家,期盼著謝陳死去。


    “累積突破了三十億!”清晨,烏鴉驚唿,竊笑不已,它一直在關注屠魔彩直播。


    等到了中午,已經來到了五十億,它唿吸急促,心髒砰砰直跳。


    屏幕裏,數字在快速滾動,賬房兩名主簿急出了滿頭汗,隨著信息擴散,越來越多的人購買細彩,他們的工作量陡然加大。


    很快,屏幕中又出現了四人,都是賬房主簿,一起核算獎金池總額。


    到了現在,半個時辰公布一次獎金總額,每一次喊出的數字,都讓無數的人跟著顫抖。


    “七十億了!”烏鴉眼珠通紅,恨不得大喊。


    “九十億,馬上破百,我等的潑天富貴,就要來臨!”太多的人圍攏在影音石前,不肯挪動目光,這一日,所有賽場的直播都黯然失色,隻有這裏獲得了全部關注。


    “一百零五億!”


    汪蕭竹手指都在抖,賭錢的快感,令人無法自拔。


    “還不夠,距離結束還有一個時辰,猶有餘力!”


    尹弱興奮地揮拳,手中握有那張蒙彩,是暗中重新打印的,專為衝擊特等獎。


    “快去通知你們的好友、親戚,馬上結束,錯過這次機會,悔恨終生!”蒙彩鋪子的老板們也在瘋狂鼓動。


    對應的,各教派、各種族,所有的修士,都變得瘋狂,北境各地,都在躁動。


    “快加油,再買一些,抓緊時間!”


    尹弱和烏鴉都在大喊,看著屏幕報出的數字增加速度越來越慢,他們恨不能去往各地,親自鼓動人們購買。


    “一百三十億……”


    汪蕭竹眼神呆滯,突然哈哈大笑,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嗆到了肺,咳嗽不止,但他還是在笑。


    終於,在日落前,無數雙殺紅的眼睛注視下,幾名賬房主簿顫抖著聲音喊出了最後的總額,“累積,一百五十三億七千二百萬螢金!”


    “好!”


    九號樓內,傳出一聲極力壓製的喊叫,尹弱一把捏住了烏鴉的鳥喙,“不要激動,千萬不要露餡!”


    可是,她自己掌心也滿是汗。


    “太好了!”


    館舍內,臨江城,乃至整個辛江府,最後是北境大地,同時爆發出無數聲歡唿,聲浪撕裂了雲層,群山震顫,夜幕都被洶湧的熱浪所渲染,到處都是火熱。


    “我忍不住,想看到明天的比賽!”


    “真希望這一夜快一些!”


    “嗚……幼魔首戰,我要賺錢!”


    太多的喊叫聲,太多的人,太多的妖獸、鬼修,都在振奮,期盼。


    這一夜,注定很多人無眠,徹夜守護在影音石前,雖然賽場內黑漆漆一片,但大家的心火熱無比。


    為了達到最大效果,顏璃卿緊急召集水帝宮相關人員,重新開啟四號賽場的直播。


    盧錦剛結束一天的辛勞,正泡在螢金打造的池子中,用熱水舒緩全身,被衝來的幾名水水帝宮女官強行架到了講解台,頭發還在滴水。


    “老夫剛睡下,被你們吵醒,到底是什麽事?”對麵的鶴雪陽也是差不多,滿腹牢騷。


    “什麽?徹夜直播?瘋了!”聽完女官講述,盧錦小嘴張圓,難以置信。


    雪陽真人滿頭白發在夜風中飄舞,“有多少話能說一夜?!”


    然而,顏璃卿下了死命令,“怎麽說,說什麽,那是你們的事,不管有沒有話,今夜必須保持熱度不散,我手中還截留了很多門票要售賣,地下錢莊的賭徒們,都等著呢!”


    “賺錢不要命!”鶴雪陽嘴角直抽。


    顏璃卿轉身就開始調動另一批人,“快,去請那些特邀嘉賓,鬼淨、齊濟壺、穆掌櫃,不要管是哪個賽場的,今晚統統來四號場服務!”


    “還有,臨江城內,樂班、舞團,都請來,實在沒話說了,就表演歌舞助興。”


    “那個誰,吳主辦,快緊急召集臨江城內大小工頭,擴建四號場,多賣他幾張門票!”


    顏璃卿已經進入了一種完全無我的工作狀態,“不要說工期緊任務重,不要求新建的觀眾席堅實耐用,哪怕是臨時搭架子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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