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璃卿?”烏鴉的眼神瞬間清澈,聲音不自覺拔高幾度,曾跟著尹弱出去見過世麵,深知這位仙子的恐怖。


    北境四大美人、辛江府周財神親傳、水帝宮最年輕的女賬房……


    種種光環,也不足以說明眼前女子的一切,她身上的光芒太過耀眼,讓世間無數男兒不敢靠近,自慚形穢。


    “醒醒,不要垂涎,擦去嘴角口水。”大黑鳥對著張大眼後背猛拍,讓黑壯漢終於迴過神來,被烏鴉強行帶走的時候,還在小聲嘀咕,“這般女子,嘿嘿,若能娶來做老婆,明天死了也情願……”


    “你想死,盡可以再多說一句。”烏鴉聲音平淡,隻是眼中有戲謔。


    曲濤也搖著輪椅快速遁走,他尚有一絲清醒,知曉這樣的女子斷不是自己所能沾惹,還不如遠遠避開,聞言好奇道:“她到底什麽來頭?”


    大黑鳥笑道:“說太多你們也不能接觸,七府如九天月,鬆煙邑探聽不到,你們隻需清楚,她自身前不久晉升合匯境。”


    “咳咳……”張大眼受到驚嚇,悚懼不已,劇烈咳嗽幾聲,壓低聲音,道:“合匯?”


    烏鴉點頭。


    他和曲濤連忙快走幾步,各自迴到房中,不敢再多語。


    誰能想到,看似嬌柔的仙子,竟然擁有這般恐怖的實力,整座鬆煙邑,也不曾見到合匯境修士露臉,那等修為,是各大勢力的帶頭人,一語就可決定太多人生死,隨手就能覆滅太多。


    “北境四大美人,按修為高低,分別是紅葉城黑裙仙子羅魚讓、流霞宗天驕李雅闌、臨江城女先生顏璃卿,以及丹斤府雙驕之一的吳九醞。如今,羅魚讓突破翠儀,顏璃卿晉升合匯,聽說吳九醞也在閉關,要衝擊最年輕的那道天然關卡,一旦成功,將震古爍今,壓蓋下當平府的名頭……”


    烏鴉自言自語,不懷好意笑了起來,“北境公認,大哥那未過門的未婚妻,李雅闌,明年七府聯賽後必然是千元境,有好事者將她們稱為初源四美,分別對應四個境界,不知何時能真正歸位?”


    “聯賽上,鴉掌櫃與李雅闌對上,又將碰撞出怎樣的火花?真是令人期待呢……”


    謝陳揮手,淩空一道氣勁吹過,店鋪大門合上,他半靠在櫃台上,問道:“顏仙子深夜造訪小店,有何貴幹?”


    顏璃卿隨意掃視了一圈,淡笑道:“你還真是有意思,背靠割闕山,想要什麽樣的資源找不到,偏隱姓埋名在這集鎮,自己賺螢金,幼魔,從某些方麵看,你我很相似,天生對商賈感興趣。”


    她嗓音溫潤,似流水溫婉,但謝陳卻警醒起來,顏璃卿的厲害早已領教過,是位不折不扣的賬房女強人,錙銖必較,分毫必爭,主動找到此處,先套近乎,定是沒安好心!


    “說吧,這次找到我,又想撈取什麽好處?是聯賽的事?”謝陳並不打算與她繞下去,開門見山問道。


    顏璃卿掩嘴而笑,花枝亂顫,滿室寶光都變得暗淡,“小魔頭,姐姐與你談一樁大買賣,比你埋頭做生意要賺的多,有沒有興趣?”


    謝陳眼皮都不眨,“沒興趣。”


    不料,顏璃卿已經自已找了條椅子,翹腿坐下,將自己一身曲線完美展現,落曳生姿,“七府聯賽分成,割闕山與辛江府對半。”


    “那仙子,你的美人計對我無用,收起小心思!”謝陳義正言辭,卻已搬來另一張椅子,坐在顏璃卿對麵。


    顏璃卿十指交叉,放於膝蓋,一顰一笑皆動人,“去年你和尹弱在水帝宮前遇刺,周老師命我將賠償送上割闕山,白山主全部收下,此事你要知曉。”


    謝陳輕輕點頭,“這些隻是由頭,說出你的真正來意。”


    “七府聯賽開辦在即,你或許曾聽說過,與預選賽不同,聯賽針對各家宗門,向來不收費用,但舉辦方卻要準備場地、人員,動輒數月的賽程下來,到最後,是一筆賠錢買賣,七府間多有推阻,已經是狗皮膏藥一般的麻煩事,誰也不願舉辦。”


    顏璃卿歎了口氣,“這次落在辛江府頭上,我們咬著牙也要繼續下去,但周老師和女帝商議過後,認為一如往常,得不償失。所以,他們已經在七府會議上與各家協議,這次大賽,將會做出全麵變革,具體事物,全由我水帝宮操辦,目前,賽事文告即將擬定,不久就會宣告北境。”


    “我先提前與你透露一些內幕,聯賽不再是一窩蜂進入秘境試煉,最終決出勝利者。而是采取擂台製,所有人,報名後抽簽分組,一一對抗,勝者進,敗者退,直至最後。”


    謝陳掏了掏耳朵,搖頭道:“這不就成了最普通的晉級比賽,毫無新意,倒是省下不少場地費用,你們辛江府好打算。”


    顏璃卿也不生氣,笑著說道:“節省費用而已,這是最劃算的做法。但是,周老師仍舊頭疼,臨江城寸土寸金,劃取大片土地建擂台,選派水帝宮官員維持賽場,還有最後的前十名選手獎勵,都是大項出資,無論怎麽算,入不敷出,所以他幹脆大鬧一場,逼迫所有教派,更改了賽程規定,這次大賽,官方不再準備退賽符文,選手自決生死。”


    “辛江心水都取消了?”謝陳倒吸涼氣,“你們真夠摳的,這樣一來,像我這樣的名聲,豈不是必死無疑?”


    他在猶豫,缺少了最重要的保命手段,將會兇險百倍,一旦參賽,隨時都可能死去。


    顏璃卿笑了,“不是摳門,省不了多少錢的,隻是周老師認為直麵廝殺才能鍛煉出真正的天才,他一直力爭促進聯賽變革,今年終於找到由頭開始實行罷了。”


    謝陳好奇道:“北境那些宗門能答應嗎?”


    “他們不同意也不行,”顏璃卿眯起了眼眸,“周老師幾乎掀翻桌子,指著當平府、盧府大罵,他們暗中挑動無啟城對你襲殺,致使白魔出山,臨江城半毀,修繕的費用、賠償尹弱的費用,還未找他們清算呢,辛江府無力承擔更多。並且,他們再不同意,我們以後將徹底不再舉辦七府聯賽!”


    謝陳失聲,對周財神的佩服無以複加,這是個精打細算,不肯吃虧的主。


    “不過,也不可能徹底堵死,最後的商議結果是,參賽選手可以自己準備一件保命法器,用以關鍵時刻留存性命,但不能具備其他神通,以免對其他選手造成傷害。”


    謝陳暗自點頭,這樣的結果看似還能接受。


    顏璃卿再次歎氣,“饒是如此,也盡是賠本買賣。”


    “那你找我談什麽生意?”謝陳翻著眼珠子,“又想提前散播我將參賽的消息?吸引更多選手來屠魔?”


    他冷笑不止,“這次沒有報名費,來再多的人也於事無補!”


    顏璃卿讓他不要動怒,“周老師最近忙著修繕城池,以及安排賽事,無力策劃更多方案,隻是擬定,賽場周圍將會興建一批館舍,所有參賽人員和宗門長老帶隊人,必須入住,衣食所需全在其中,費用交給水帝宮,直至大賽結束。”


    “你們這是強製消費!”謝陳大叫。


    顏璃卿微笑道:“強製兩字用的巧妙,事實就是如此,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賺取螢金,你的名頭才能吸引更多人,如何,是否心動?”


    謝陳眼神閃爍不定。


    “唉……”顏璃卿歎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周老師要我策劃大賽方案,賺取最多收益,但目前,也隻能想到這麽多,所有的方案都是圍繞你幼魔和淫賊的名頭進行,你不去,這出大戲還怎麽搭台?”


    謝陳眼神慍怒,“仙子,不要敗壞我名聲!”


    “你哪裏還有名聲可言,”顏璃卿伸出手掌,五根潔白玉指晃了晃,“保守估計,此次可賺取五百萬螢金……”


    她笑盈盈看著謝陳,如此巨款,就不信他不動心。


    豈料,謝陳還真不心動,冷笑連連,“為了二百五十萬螢金,將我自身置於險地,還隻有一次保命機會,莫將我當做二百五!”


    “我就是守著這間小店,不吃不喝,十年也足夠賺迴來!”


    “不去!”


    顏璃卿不理解,美眸眨動,“我很好奇,你從一開始就對我抱有排斥,這是為何?”


    “為何?”謝陳情緒激動,恨不得拍桌子,大手高高揚起,卻驚覺身前是那條白花花大腿,訕訕地收迴手掌,怒道:“且不說遭受襲殺,去年在選拔賽場上,與外界信息隔絕,我化名為王楷的事情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他目光冰冷,真正憤怒起來,王楷就是謝陳,隻有顏璃卿、周財神、報名處那名接待主辦等寥寥數人知曉,但他前腳剛進入賽場,這則消息就到處流傳出去,虧得自己卻一直蒙在鼓裏,導致大羅殿嶽雲舉等人圍剿到身前時才驚覺,若不是劉岩那一手,鬼使神差擊打在賽區壁障上,黎千年趁機砍破禁製,他當時就隻能含恨退賽。


    更不用說,由此而引發的屠魔盛況,各路教派弟子數次圍剿,自己狼狽躲藏,連累身邊朋友退去,至今想來,心中還是憤恨。


    “背後的黑幕不揭露出來,誰知道這次還會出什麽幺蛾子?不解決此事,我不可能去參加七府聯賽!”


    謝陳態度堅決,不容商量,這涉及到自身生死,開不得玩笑。


    “你身份無端暴露,水帝宮確實有責任。”顏璃卿輕歎,承認了過錯,“我迴去請周老師出手,一定會給出交代!”


    謝陳平伸手掌,“那就請迴,此事不成,再談合作也並無意義。”


    顏璃卿行事幹練,決定的事從不拖延,當即就站起身,準備離去。


    “小魔頭,姐姐去幫你解決性命攸關的大事,你也不要閑著,多開動思路,等我下次找來,提供一些賺錢的方案,不要什麽事都壓到我身上,不然,會吃不消……”


    顏璃卿突然靠近謝陳耳邊,說話時香風拂動耳朵,令人渾身酥癢。


    謝陳張了張嘴,卻發覺清風吹過,伊人已去,徹底尋不見。


    “這人,魔性又端莊,分不清其本來模樣。”謝陳笑了一聲,顏璃卿太懂得拿捏男人心思,也就自己這樣的非凡定力才能不為所動。


    “你對她動心了,眼睛一直看著遠方,是不是要忘卻李雅闌?”


    烏鴉大叫,唯恐天下不亂,因為他發現,謝陳一直到第二天還是顯得心不在焉。


    “滾一邊去放鳥屁,我有許多事要做,沒時間和你渾鬧!”謝陳氣道。


    大黑鳥裝模作樣哀嚎一聲,“我那未過門的可憐嫂嫂,八字尚未一撇,就慘遭負心賊拋棄,見異思遷,我要迴去告訴小童,告訴弱姐,讓北境都……”


    砰!它話還未說完,就被謝陳一指彈飛,摔倒在後院,哎呦叫不停。


    張大眼和曲濤悄悄跑去,眼神中都是詢問:快說說鴉掌櫃的風流往事。


    “昨晚提到薪資重新分配,你們考慮如何?”謝陳鬼魅般出現,一句話就澆滅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烏鴉吸著涼氣,“不如何,你整日毆打二掌櫃,是想打死我好獨自占據六成分紅嗎?”它扯嗓子慘嚎,聲音淒厲。


    謝陳黑著臉,這黑廝各種撒潑耍賴,擺明就是不同意。


    “晦氣,大早上的烏鴉啼叫,你家生意都要受影響。”


    薛明兒出現,一身長裙,清新典雅,站在門口,盈盈而笑,她的嗓音軟糯,讓幾人都生不出想要大聲說話的想法。


    “薛金主來了,我這就不叫!”麵對這位讓店鋪起死迴生的大顧客,烏鴉絲毫不敢怠慢,霎時閉嘴。


    它這憨態,引得薛明兒噗嗤發笑。


    張大眼彎著腰走來,臉上堆滿笑容近似諂媚,“薛妹子有何需要,知會一聲就行,大眼哥給你送去,至於跑來一趟。”


    薛明兒與眾人也相熟了,對張大眼的搞怪不以為然,她自顧在東西廂房挑選起來,可轉了數圈,也沒找到心儀之物,一頓歎氣。


    謝陳被勾起了好奇,問道:“你想購買什麽物件?山產、水貨、靈果、獸毛?”


    曲濤笑著打趣,“實在不行,將二掌櫃的黑羽給你拽下來幾條。”


    大黑鳥揚起鳥喙就在曲濤頭頂啄了一下,掉了好幾撮頭發。


    薛明兒搖頭,滿臉苦悶,“我哥哥傳來消息,他帶著家族商隊已經從北方返迴,在扁柳鎮歇腳,要我今日就趕過去,一起迴家。”


    “正是時間緊急,所以想來這裏購買一些特產,帶迴去給阿爸阿媽。”


    張大眼吃了一驚,“薛妹子這就要離開鬆煙邑了?”


    她花費重金,買下四彩半世果,送與自家兄長突破合匯境。薛家長子,不負眾望,沒多久就順利出關,引起很大轟動,但他很低調,並未聲張,而是帶著商隊去往北方,考慮到薛明兒年歲小,腳力弱,就將她留在鬆煙邑,想不到,幾個月過去,已經到了返程的時候。


    “你這樣突然提起,大眼哥好生不舍……”張大眼真情流露,薛明兒與店鋪交流密切,雙方關係不一般,這一別,很可能就是再也見不到。


    薛明兒也悲切起來,眼眶濕潤,“鴉掌櫃,你們都是好人,我會永遠記得,以後到了中域,一定要去薛家找我!”


    “會的,”謝陳笑著點頭,“你想帶一些特產迴去?”


    薛明兒皺起鼻子,“就是,不止父母,還有爺爺、好幾個姐妹,隻要你這裏有特色的貨品,都可以,但是,似乎沒找到。”


    謝陳身體一震,頭腦中似有霹靂閃過,他喃喃自語,“特色?特產?”


    “鴉掌櫃,你走神了?”薛明兒揮了揮手,催促道:“我時間迫切,你快幫我選出來。”


    謝陳猛然迴過神,大笑,“明兒,你為我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思路,店內物品,隨便拿,不要錢!”


    大黑鳥急了,哪有謝陳這般窮大方的,可是看到大掌櫃臉色,想到薛明兒身份,也隻能徒自歎息。


    “我把店麵搬空,也找不出能代表北境的特產……”薛明兒幽幽說道。


    謝陳一時語塞,不過,也隻能是招唿張大眼和烏鴉,三個人一起上手,將展台和壁櫃上的貨物拿下來大半,全部交給了少女。


    薛明兒用自己的荷花瓣儲物器全部收下,仍覺得不滿意,臨走前,揚起稚嫩拳頭說道:“鴉掌櫃,你還欠我真正的特產,日後有機會,一定要補給我!”


    謝陳笑著點頭,“我到時候親自送到薛家。”


    薛明兒這才笑了起來,與眾人揮手告別,小跑著離去。


    “青春靚麗,無限美好,可惜卻是永別……”張大眼魂不守舍,盯著薛明兒離去的方向,久久不願收迴目光。


    中域薛家,這種有名的傳承,規矩很多,如薛明兒這樣的家族女子,能跟隨商隊外出曆練已經是難得,日後肯定不會再來,一想到此,他難免惆悵。


    “我說大眼兄,你想媳婦如同咱家大掌櫃想螢金,快要瘋魔了,見一個動心一個不成?”烏鴉譏笑一聲,扭頭看到搬空的店鋪,頓時又心如刀絞,“敗家子、天殺的鴉掌櫃,你充大尾巴,拿著大家的心血去糟蹋!”


    謝陳一掌拍在烏鴉肩膀上,哈哈大笑,“傻鳥,馬上就有一場潑天的富貴,還在這裏心疼你那仨瓜倆棗!”


    “說什麽渾話!”大黑鳥被一掌拍下,幾乎跌坐,肩膀生疼。


    謝陳拉著它就往門外走,“隨我迴山一趟,”他轉過頭對曲濤和張大眼交代道:“你們看好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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