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那就好辦”,丁永終於壓下恐懼,戰戰兢兢繞到司月身後,想把她拉迴身邊。


    蔣東樓大叫,“丁永,小心野貨暴起傷人!”。


    謝陳勃然大怒,好些個富家公子哥,左一口野貨右一個野人,端然無禮!他大喝道:“蠢貨,我是來救你們的!”。


    蔣東樓震驚,對著一旁的丁環說道:“不得了,野貨成精,怕是要吃人!”。


    吳慧泉大哭,感覺命途多舛。


    丁永已帶著暈倒的司月退迴,防備著謝陳與眾匪,長劍不時指著他們,來迴變換方向。


    謝陳內心無語,懶得與這些人多解釋。


    “那野貨,管你是山精鬼怪,殺了我大哥,就要拿命來!”,領頭劫匪對著謝陳大喝,他是二當家,指揮眾人要絞殺謝陳。


    “你們真是該死!”,謝陳再也無法忍受,主動衝向劫匪,他速度極快,一步跨越數米,眨眼就衝入人群,舉拳對著匪徒就砸,這拳頭力道嚇人,一拳就將一名匪人打穿胸膛,五指帶著粘稠血液從後背探出。


    身後有數名劫匪舉起大刀砍來,謝陳蹬地,身體平飛,雙足對著兩人踹去,他出招比劫匪快上許多,後發先至,兩隻腳蹬中兩人,他們飛起數十米,慘叫不止。


    他像是往日的玄檀黑虎,衝入羊群,大殺四方,從不講究招式套路,隻追求一擊斃命,拳足肘膝皆是利器,擦之便傷。又像是那頭六丈熊羆,皮糙肉厚,力道無雙,一掌打下竟能震斷精鐵打造的長刀,劫匪的普通武器砍下在他體表留不下任何傷痕。還像是蓋世的猿王,大開大合間睥睨眾匪,反複衝殺如入無人之境,臂膀間生出萬鈞力氣,摟過一名劫匪稍微用力就將他胸骨勒斷。


    謝陳在匪群中所向披靡,不一會就殺了十幾人,劫匪們從開始的敵愾到後來的慌亂,慘叫聲不斷響起,斷骨碎肉散落一地,這片地麵都被鮮血染紅。


    “這野貨兇性真大”,蔣東樓幾乎要被嚇破膽,小聲勸說丁永先行逃離,不敢久待。


    當!


    謝陳雙手拍擊,夾住了劫匪二當家砍來的大刀,肉掌與精鐵相碰,發出沉悶聲響。“破膛!”,二當家實力不一般,轉動大刀,鋒利刀刃旋動,如絞肉鐵片,要把謝陳雙手撕碎,然後刺入他胸膛。謝陳早知道領頭幾名匪首實力強勁,暗中防備多時,在二當家發動攻擊時就已開始躲避,他雙足蹬地,身體如箭失斜刺,眨眼退出去十幾米遠。


    隱匿在人群中的三當家趁機暴起,他身體強健如牛,力大無窮,雙手抓著一條黑鐵長矛用力刺向謝陳後心,這一擊一旦落實,謝陳性命堪憂。


    同時,那二當家也緊追而來,大刀揮舞成扇形寒光,密不透風,卻兇險至極,兩名劫匪躲避稍慢被卷入刀光,頃刻間被斬斷手臂脖頸,當場慘死。“破山刀法,你死來!”,他身形亦極快,變為殘影,衝到謝陳麵前。


    謝陳展臂,腳步騰挪,身體轉動半圈,將三當家刺來的黑鐵長矛夾在腋下,猛力旋轉,剛猛力道竟使長矛掙脫三當家雙手掌握。


    長矛在空中轉動,發出唿唿的破音聲,三當家高高跳起,躲過鐵棒橫掃,離得近的一名劫匪被長矛端尾掃中腰間,啪的一聲脆響,當即腰骨俱碎,癱軟在地,慘嚎不止。


    二當家帶著扇形刀光砍來,謝陳倒提長矛,以矛尾直刺,兩者交擊,金鐵聲刺耳,無數人忍不住捂起耳朵後退。


    三當家趁機沉下身軀,對著謝陳側身連續轟出三拳,每一拳都用出全力,勢大力沉,發出咚咚咚三聲悶響,如蠻牛擂鼓,謝陳忍不住連退三步,在地上踩出一連串腳印,深陷地麵數寸。


    噗!


    謝陳吐出一大口血,但他順勢掄圓了長矛,在三當家大臂上狠狠砸下,黑鐵長矛都彎折。


    “這野貨,蠻力真大”,三當家猛力甩手,他手臂劇痛,對謝陳的力道感到驚訝。這夥劫匪中,他力氣最大,卻想不到謝陳身軀瘦弱,竟能爆發出這麽恐怖力道,從他手中搶走黑鐵長矛。


    二當家握刀的雙手也被震麻,他身體相對三當家要瘦一些,但兇氣更重,“老三,他速度、力氣都比你我要強,好在拳腳功夫平常,隻會使蠻力,我們聯手將他斬殺”。


    三當家獰笑,臉上的刀疤似蜈蚣爬行,猙獰嚇人,“二哥你下手輕一些,不要這麽快就結束戰鬥,我還要與他好好比拚一下力氣”。


    謝陳深唿吸,左側肋骨間有強烈疼痛感,看著已經彎曲的黑鐵長矛,他索性將其扔在地下,赤手上陣。


    三當家率先衝來,一手握拳在腰間,一手蓄力在身側,全身弓如勁弩,積蓄著駭人的力道。


    “比力氣我可不虛”,謝陳毫不退縮,雙臂交叉在身前,一步跨出,瘦弱身軀竟爆發出磅礴氣勢,與三當家正麵對撞。


    二當家在這一瞬間察覺到危險的氣息,他廝殺經驗豐富,看到謝陳衝鋒,不由得想起在深山中遠遠看到的一頭獵豬王,那巨獸身長十丈,在山林中橫衝直撞無敵手,一旦奔動起來,地動山搖,無物可擋,連巨石都要撞碎。


    他不理解為何謝陳身上會出現這種獸王的氣勢,但直覺令他不安,一聲大吼,他提刀斜刺衝來,要與三當家一起對敵。


    砰!


    三當家的拳頭與謝陳的雙臂砸在一起,碰撞產生的巨大力道傳遞至兩人腳下,在地麵蕩起一圈塵土。


    二當家長刀未到,謝陳已搶先發動新一輪攻勢,他強行扭轉雙腿,在空中劃過一圈,腳尖從上而下狠狠釘向二當家手臂!


    這是他在與龍血巨蜥廝殺中學到的一招,當時巨蜥冷不防甩動尾巴,似鋼鞭掃來,謝陳手骨差點被打斷,他心有餘悸,揣摩很久才掌握了這種發力技巧。


    二當家萬沒料到,謝陳看似在與老三對撞比拚力氣,實則攻擊目標一直在自己身上,這一腳避無可避,砸落在他手臂上,他聽到了咯的一聲骨裂聲響。


    “好膽,還敢分心!”,三當家在腰間蓄力的另一拳從下方重重打在謝陳胸膛,謝陳被砸飛數米高,掉落在地。


    嘶!二當家倒吸涼氣,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他右手斷為兩截,長刀也掉落,劇烈疼痛難以忍受。


    正要繼續衝殺的三當家大驚,停頓了一下,問道:“二哥,你怎樣?”。


    謝陳等的就是這樣的時機,前一秒還癱軟趴在地上的少年像是不曾受傷的金豹,駕風而起,四肢同時發力,一步跨越數米,眨眼間飛到兩人身前,他五指彎曲如鷹鉤,抓在三當家雙肩,身體帶動兩人橫飛,五指深入三當家皮肉,嵌在他鎖骨深處。


    “啊!”,兇悍如三當家也受不了鑽心劇痛,握拳就往頭頂打去。


    “晚了”,謝陳輕聲說道,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十指合攏,三當家的骨頭竟脆弱如紙糊,被捏的粉碎!


    三當家舉起的拳頭無力掉落,他淒厲慘叫,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不堪。


    謝陳雙眼死死盯著二當家,怕他偷襲,緩步後撤 ,與他二人拉開距離。


    “沒想到,你一開始目標就在我身上”,二當家拉起老三,兩人互相攙扶,他眼神陰鷙,看著謝陳。


    事實確實如此,二當家帶來的危險感遠勝三當家那頭蠻牛,謝陳這才拚著受傷也要先把他打殘,這樣才有勝算。


    “我兄弟二人受傷,你也好不到哪裏,想來胸骨也斷裂,髒腑出血,同樣難忍”,二當家看出了謝陳的傷勢,他繼續說道:“沒必要為了這些廢物富家子打生打死,我們到此為止,各走各路,你看如何?”。


    謝陳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利弊。


    “你我本來就沒有深仇大恨,拚殺下去有何好處,不如罷手”,二當家說得很有道理,謝陳也在沉思。


    “不行,那野貨,這幫劫匪心狠手辣,不要放過他們,全部殺了!”,遠處,蔣東樓大喝,他自覺謝陳占據上風,不肯放棄。


    “蔣東樓,你閉嘴!”,丁永狠狠瞪了他一眼。


    蔣東樓不服氣,叫道:“這幫劫匪殺了我們這麽多人,現在形勢變了就想跑,哪有那麽容易”。


    這一下,連司月和吳慧泉兩位女子也忍不住了,紛紛說道:“蔣東樓,不要妄語”、“蔣東樓,不要連累大家!”。


    丁環扭頭看著遠處山道,小聲央求,“我們還是趁機先跑吧”。


    二當家大笑,“你看,這幫子富家闊少就是這般狼心狗肺,你在這邊拚命,他們在那邊看笑話”。


    謝陳想了一會,伸手對著二當家說道:“給我些銀兩,大家就此別過”。


    二當家愣了一下,隨即會心一笑,“好說,來人,給這位,俠客,百兩銀錢”。


    蔣東樓大怒,叫道:“野貨,要他們的髒錢幹什麽,我家有的是錢,殺光劫匪,要多少我賞你多少!”。


    丁永腦袋都快炸了,蔣東樓這個蠢貨,看不清形勢,他一巴掌甩在蔣東樓臉上,留下鮮紅的五指印,“你早晚要死在這張臭嘴上!”。


    不待蔣東樓發火,丁永已飛快跑來,站在謝陳身邊,喘著氣說道:“各位好漢,都是誤會,這位俠客的錢兩我出,不勞煩你們破費”。


    然後,他對著謝陳說道:“救命之恩不言謝,請恩人移駕,到善橋城,我丁家設宴款待!”。


    他緊緊拉著謝陳手臂,不敢鬆開。


    二當家無所謂誰出錢,他現在隻想盡快脫身,便看著謝陳,等他意見。


    “丁永這是幹什麽!”,不僅是蔣東樓,司月、吳慧泉與丁環都看不明白,小聲議論。隻有僅剩的一名老家丁看出了端倪,顫聲說道:“各位主子、小姐,不要說了,丁少爺這是在花錢買我等性命呢!”。


    司月大驚,忙問道:“吳伯,這是什麽意思?”。


    那老人渾身都是虛汗,這些個少爺真是不知兇險,他低聲解釋道:“那位,俠客,如果拿了劫匪的錢,就表明與我們再沒有關係。所以,丁少爺執意給錢,就是想和他綁在一起,一方麵表達恩情,一方麵,能讓大家安全返迴善橋城”。


    “他怎能如此?!”,蔣東樓強忍怒火,在他看來,謝陳救了自己一行人,等著賞賜榮華富貴就是,那是他幾輩子難有的財富,現在,竟然半道改變主意,要與那劫匪做交易?


    “這蠢貨沒救了”,吳伯暗暗歎氣,不再多說。


    說實話,若不是丁永跑來這麽一通說,謝陳早就撒手不管了,就這還要佩服自己好脾氣。碰到某些暴躁的俠士,能反手把蔣東樓活剮了。


    我是那貪圖臭錢的人麽?真要殺了劫匪,他們的,你們的,全都是我的。


    正這般想著,司月竟然也跑了過來,這位美麗女子很聰慧,經吳伯點撥,想通了利害,決定自救。


    雖然鼓起很大的勇氣,但一路上俱是殘屍與血肉,刺鼻的血腥味令她膽顫,小聲說道:“恩公,你救我一命,怎麽也要去我司家,我好稟告父親,好好感謝才對”。


    謝陳大怒,你們這是幹什麽?對我用上美人計?我豈是那好色之徒!


    他怒火中燒,對著二當家朗聲說道:“錢就不要你的了,正好要去善橋城一趟,與他們同行,你等也退去如何?”。


    二當家很懂得審勢,壓下一眾兄弟的不滿,對著謝陳抱拳,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沒入山林,幹脆利落。


    “二哥,那野貨也受傷了,兄弟們一起上,未必砍不死他”,山林內,三當家很不滿,雖然鎖骨盡碎,但威勢無雙,不甘心就此退走。


    二當家歎了口氣,他又何嚐不想殺了謝陳,但直覺告訴他這個野人一樣的少年很危險,“不要多說,他雖然受傷,但四肢無損,戰力要強過你我,繼續打下去,吉兇難料!”。


    二當家說得很對,謝陳雖然胸骨、肋骨斷了不少,但勝在四肢健全,即使再打下去也能耗死這幫劫匪。更何況,他的應牙匕首還未出鞘。


    至於髒腑出血這等內傷,謝陳根本不在意,隻是疼痛,又死不了,這種程度的痛感,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謝少俠,你傷疼嗎?”,馬車內,司月看到謝陳皺眉不已,知是他疼痛難忍。


    “啊?小傷而已,不礙事不礙事”,謝陳幹笑幾聲,縮在車廂角落,盡量減少活動,以免傷勢擴大。


    “這是我家中常備的金瘡藥、止疼膏和補氣活血丸,你服一些試試看會不會好些”,司月遞來一把瓶瓶罐罐。


    謝陳大為感動,與麗人同處一室,還如此貼心,讓他感慨憤恨,“自己以前過得什麽苦日子,受了傷也隻能靠自己硬扛,與那野獸何異!”。


    他一把將司月的藥膏抓來,全部灌入口中,嚼吧嚼吧幾口咕咚咽下肚去。


    司月白皙小手僵在半空,這些藥,有口服有外用的,謝陳怎滴一口悶了?


    “少俠你休息一會,山路還遠,我去另一處車上,以免打擾你休息”,司月柔聲說道。


    謝陳揮手,“隨便,沒這麽多規矩,叫我謝陳就行”。


    司月告退,與謝陳在一起令她不適,膽懼又心驚,這位野人一樣的狂放俠士雖然平和,但渾身散發著血腥味與臭味,真是煎熬。


    “怎麽樣,司月姐姐,打聽出什麽了嗎?”,司月一進入另外輛馬車,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吳慧泉最先發問。


    司月搖頭,“隻知道他叫謝陳,是割闕山內的孤兒,以打獵為生,要去善橋城購買日用物資”。


    “這樣啊”,吳慧泉頗感失望。


    蔣東樓冷笑,“豈會這麽巧合,剛好今日出現?”,他覺得謝陳救人的背後定有陰謀,不敢告人。再加上謝陳與劫匪做交易,令他反感,對謝陳充滿敵意,“等迴到家中,定要好好查一下他背後的目的”!


    丁永對蔣東樓很失望,忍不住教訓道:“謝陳對我們有救命恩情,你張口閉口野貨,滿眼瞧不起人,還疑神疑鬼,對人家毫無尊重,我要是謝陳也不想救你!”。


    蔣東樓怒喝,“丁永,你今日是怎麽了,淨幫著外人說話?打我那一巴掌還沒找你算賬呢”。


    丁永被氣笑了,“蔣東樓,打死你都不為過,想報仇就來”。


    “好了好了,你們都少說幾句,還有閑心拌嘴”,司月斥責道。


    吳慧泉嘟囔道:“蔣東樓說得也不錯,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幾個心眼”。


    車廂內沉寂下去,馬車在山道行走,顛簸不斷,木質箱體咯吱咯吱響,這一群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各有心事,沉默不語。


    丁環年紀最小,忍不住歎氣說道:“本就是瞞著家裏人出來遊玩,闖下這麽大禍事,迴去如何交代?”。


    一直到傍晚時分,兩輛馬車才卸下滿身風塵,停在善橋城的城門口,一群人紛紛跳下馬車,歡唿不已,慶幸劫後餘生。


    司月與吳慧泉抱頭痛哭,一路上精神緊繃,生怕那些匪徒再次襲擊,提心吊膽,直到現在才終於安心。


    他們都是城內大家族的少爺千金,聚攏在城門口,衣物上沾滿血漬,很引人注意,有不少人探頭觀察。


    待謝陳從馬車上跳下,更是引爆了城門口的人流。


    “天啊,這是人嗎”?


    “是山中的原始部族出來的”?


    “這幾個公子哥出去一趟,怎麽帶迴來這麽個玩意”!


    還有稚童大哭,“野人進城了”,因為謝陳身上滿是幹涸的血跡,氣味刺鼻,打扮又太過驚世駭俗,在夕陽下看起來如同吃人的猛獸,不少孩童婦孺都被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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