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流香? 傷﹒識


    當英束心眾人來到劉傑所處的小屋時,劉傑睡得正香。


    衣服也整齊的疊放在床頭,一頭如墨的長發披在枕頭上,雖然麵容並不出色,卻也看起來有幾分飄逸,那安寧的睡容讓人看得羨慕。


    至少英束心裏便是羨慕得緊,自己是從不會睡得這般安寧甜美的。一時間竟不願打擾這**之人的美夢,伸手阻止了身後眾人。


    劉傑顯然還是被驚動了,睫毛顫動了幾下,伸手拉了下身上的被子卻是沒醒。


    英束心的視線移到了劉傑的手腕上,兩條淡淡的印子看在一般人眼中或許沒什麽特別,可是看在習武人眼中卻是讓人震驚不已,因為這兩道印子隻要是習武之人那就代表著——毀滅。


    英束心微微皺眉,拉起那隻纖細的手腕,眼神變得更加深沉,探查不到內力,看樣子不禁被毀了筋脈,連內力也盡毀了。雖然早知他不是個一般人,可是還是不敢相信他曾遭受過這種折磨。


    那雙時刻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眸……


    抬眼間便對上一雙迷離的睡眼,英束心一愣,心裏不禁亂跳了一拍,不著邊際的放下劉傑的手,立起身來。


    劉傑撐著身體坐起身來,望著英束心,剛才那一刻他眼中的是什麽……


    是心痛嗎……


    可是,為什麽……英束心的眼睛躲避著劉傑的眼神。


    收起紛亂的心思,劉傑望向英束心身後的眾人,什麽時候進來的,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知道,這群人也真是沒禮貌,別人睡著覺也不吭一聲就進來偷看。


    劉傑有些不悅的拿起衣服慢慢穿起來,“讓我留在這裏的是你們,大清早……”抬頭望向窗外,天竟然還沒亮啊……


    係好衣帶,淡淡的掃了一眼屋中的人“各位有何貴幹,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想問什麽?”


    盧之寧正在氣頭上,今晚他是最丟臉的一個了,出手兩次卻全被反施於自己,還讓自己受了傷,著實是惱恨之極,心裏憋著一股氣不發泄會憋死自己,心裏已經認定劉傑和那讓自己受辱者有瓜葛,現在再看他一臉雲淡風清的分外的不順眼。


    上前一柄長劍直刺入劉傑的肩膀,他出手極快讓人措手不及,連英束心都沒攔住,直看著他傷了劉傑。


    心像是被揪住一般……


    “盧少俠……”君少卿失聲叫出來,“手下留情。”


    盧之寧看他一眼,又迴頭望向咬牙硬忍著的劉傑,“說,你到底是什麽人,那個男人又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奪玉玲瓏。”


    劉傑疼的幾乎咬破嘴唇,可是臉上卻溢出一絲笑容來,盧之寧眼中的恨意絕不是丟了什麽東西的不甘,而是一種惱羞成怒的殺意,他要殺自己泄憤。


    “我不知道什麽玉玲瓏,不過貴莊也算名門大派,自己的東西丟了卻來牽怒旁人,所謂大家風範不過如此。”


    盧之寧本就動了殺機,現下又遭劉傑奚落,哪還受得了這氣,眼中寒芒一現就要動手,卻被英束心阻止。


    “英堡主……”


    英束心淡淡看他一眼,“怎麽說也是他幫了忙,不然今天絕不會是隻丟了玉玲瓏那麽簡單。”說著眼睛望向盧梭。


    盧梭望了一眼劉傑,“之寧退下。”


    盧之寧遲疑了一刻,還是不情願的退了下去。


    盧梭上前一步,望向劉傑,“這位小哥,我聽說是你發現了那些響天雷,並出計避免了一場禍事,老夫實在感激之至,小兒魯莽還望見諒。”


    老狐狸說得好聽,剛才你兒子傷我怎麽不記得是我幫了你的大忙,看樣子還是為了賣姓英的麵子,不過好汗不吃眼前虧,不能再倔強了。


    “盧三爺言重了,盧爺大壽本該喜氣洋洋,沒想到出了這種事,盧公子心中氣憤在下能夠理解,但是在下的確不知什麽玉玲瓏之事,還請盧爺明察。”


    劉傑態度恭敬,語氣謙和,又一口一個盧爺的叫著,讓盧之寧想發作也沒得發作,更何況玉玲瓏也並不是一般都能知道的事,盧梭又望了一眼英束心,看樣子這英束心是有心維護這劉傑了,凡事需得留後路,不能得罪這英束心。


    “小二哥通情達理,實令老夫汗顏,之寧還不去取來傷藥。”


    劉傑心中冷哼,裝模作樣,打一棒子給顆棗,不知道你演給誰看。


    英束心拿出一隻藥瓶遞到劉傑手中,“先用這個吧。”


    劉傑低頭望了一眼肩上浸紅的衣裳,接過藥瓶,“謝謝。”


    君少卿走到跟前,“可讓在下幫忙。”


    劉傑輕輕搖搖頭。


    “那我們先走吧,讓小哥上藥。”盧梭說著當先走了出去,英束心也垂著眼跟著走了出去。


    “爹,這個人實在可疑,我已經查過了,他三個月前突然來到清逢,來的時候渾身是傷,沒人知道他的來路,後來就一直在喜菱閣做夥計幹雜活,會不會……”盧之寧望著臉色yin沉的父親。


    盧梭輕哼一聲,“地牢中的人呢,你說在那附近見過他,這件事發生的實在太蹊蹺,怎麽會這麽巧,玉玲瓏丟了而地牢中的人也沒了,而這兩件事又全與那劉傑有關係,到底是不是那奪了玉玲瓏的男人順手救人還不一定,不過劉傑卻能告知我們響天雷的事,其中定有內情是我們想不通的。”


    “那英束心也是奇怪,處處護著那小子,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盧梭瞪他一眼,“你給我做事小心些,不要去招惹英束心。”


    盧之寧垂下頭,低低應了一聲“是爹。”


    英束心在門外呆了一會兒還是不太放心劉傑,當時看劉傑傷的不輕,不知他……


    推門進去就看到劉傑半敞著衣襟,盯著手中的藥瓶發呆。英束心蹙起眉,“怎麽不上藥。”


    劉傑看他一眼,苦笑著揚了揚手中的藥瓶,“這個……怎麽上?”還以為是藥粉,最起碼也應該是藥膏,可好竟是清水一般的東西,這往傷口上倒不會感染嗎?


    “我幫你。”英束心從他手中接過藥瓶,用幹淨的白布輕輕洗淨劉傑的傷口,劉傑皺著眉,疼得輕輕抽氣。


    英束心望了一眼他胸前的一朵紅梅刺繡,可在這刺繡周圍卻是道道暗痕,這明顯是經受過嚴刑拷打的身體,英束心對他的身份更好奇了,“很疼嗎?”


    劉傑笑笑,“我這人最怕疼了,平時連針紮都怕。”


    “可是你身上卻受過這麽多的傷。”英束心的手不自禁的又輕了幾分。


    劉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布滿的舊傷,“你就是外麵傳言風雷堡的堡主英束心?”


    英束心點點頭,“不是傳言,我的確是英束心。”


    劉傑笑笑,“對不起,是我有語病。”


    “你看起來不是一般的人。”


    “那什麽人才算是一般人呢?英堡主也懷疑我的身份?”劉傑勉強笑了一下,“我不記得了。”


    英束心愣了一下望著他的眼睛。


    劉傑又笑了一下,“我醒來時在一片亂墳崗,滿身都是血,虛弱的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死掉,可是……拚了命的爬出來,一個過路的大叔把我背迴家,讓我住了三天便讓我走了,他說能不能活看自己造化吧。”


    劉傑淡淡的說著,沒有多少悲傷卻有幾分淒涼,“而後我撐著來到清逢是喜菱閣的秦掌櫃收留了我,我對自己以前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過往一點也不記得了,所以你如果想知道什麽……這就是我的全部了,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英束心默默望著他,劉傑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英束心淡然口氣卻透露著堅定,將瓶中的藥水倒在白巾上猛得捂在劉傑的傷口上,一種強烈的巨痛讓劉傑叫了一聲,英束心忙按住他的肩膀,“忍一忍,這藥初用會很疼,但很有療效。”


    劉傑咬得嘴唇都泛了白,“我以為你要用這東西來行刑呢?會比刺我一劍更有效。”


    英束心微微勾起嘴角,是一個模糊的表情,可劉傑知道他在笑,也輕輕笑了起來。


    “你不記得以前的所有東西了嗎?”


    “嗯。”劉傑看他扶著自己的肩膀將瓶中的藥水倒在自己的肩膀上,心中害怕那種巨痛,早早閉了眼睛準備承受,卻沒有感覺到那種疼痛,反而是一種淡淡的冰涼感,有些詫異的睜開眼,就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


    “隻疼一次。”英束心仍是淡然的口氣,可是劉傑又一次感到他淡漠的語氣下強忍的笑意,不自禁的紅了一張臉。


    英束心收起藥瓶,等劉傑穿好衣服,“這藥你留著,迴去自己上藥。”


    “謝謝,對了……我可以走了,你們準備放了我?”


    英束心垂下眼在一旁桌前坐下,“你可以走了,他們不會難為你的。”


    “多謝英堡主處處維護,不知他們口中的玉玲瓏到底是什麽?很重要嗎?”


    英束心沉吟片刻,“玉玲瓏是二十年前台宣國第一邪教三聖教的護教之寶,隨著三聖教被剿滅,玉玲瓏被盧莊主所獲,當時大家本是決定毀了這樣東西的……”


    “既然是護教之寶他們怎麽舍得?”


    英束心隻望他一眼,卻有著一絲讚賞,“後來就一直由流霞山莊保管著。”


    劉傑微微挑眉,“當年風雷堡沒有參加?”


    英束心點點頭,“當年風雷堡有一些家務事,所以沒有參加。”


    劉傑點點頭,以風雷堡的在江湖中的實力,這種事情應該少不了風雷堡參與,如果真是風雷堡參加了,恐怕那玉玲瓏也輪不到盧梭的流霞山莊來保管,想是由於那東西由盧梭在滅教時所得,又假意毀之,眾人看他大公無私,又不舍得毀了那寶貝才讓他保管著吧。


    “昨天那些火藥……”


    “按你的方法讓孩子們把桌下的響天雷都拿出來了,避免了傷亡,不過玉玲瓏還是被他們拿走了。”


    劉傑也來到桌旁坐下,“他們是什麽人,怎麽可以拿這麽多人的xing命開玩笑?”


    英束心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他們一定不會沉寂多久的。”


    劉傑皺著眉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又展顏一笑,似乎這些和他沒什麽關係,英束心看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輕笑,也不禁疑惑起來,但有些事還是應該知會他一聲。


    “你說那些小乞隻是叫花子……”那麽你們之間應該沒什麽感情可言,那他們如果……


    “是啊,那些小乞平時調皮搗蛋慣了,這迴也算長些教訓。”劉傑淡淡的笑著,卻看英束心一直望著自己,不禁心中奇怪,“怎麽了?”


    “我們找到那些小乞時,他們都已經死了。”


    劉傑渾身一震,直直望向英束心,腦子裏一時無法消化他的這句話,“什麽,你說什麽?”


    英束心垂下眼,“我們去找他們時,他們已經全部被殺了,看來是殺人滅口。”


    劉傑輕輕閉上眼睛,“他們隻是……”他們隻是小乞丐為何要殺他們滅口,還隻是孩子啊。


    “我已經吩咐手下將他們埋葬。”英束心的手微微握拳,看得出劉傑情緒波動很大,平時看他極是照顧那群乞丐,想來也不願聽到這樣的消息。


    “謝謝,我……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劉傑神情黯然,讓英束心極不放心。


    “你要幹什麽去?”


    “你把他們埋在哪兒,我答應過等這件事完了要請他們吃糖葫蘆……怎麽能騙他們呢?”劉傑低著頭,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英束心看著他雙手緊握著,伸出手想要安慰,卻又抬不起胳膊,隻得點點頭。


    “好,我帶你去。”


    隻是一處偏僻的亂墳坡,便埋葬了七條鮮活的生命,這是劉傑第一次親身經曆這種死亡,雖然和這些小叫花沒有多少感情,可是他們總是認識的,還和他們有過承諾。


    劉傑立在一個不大的土包前,土色很新卻沒有碑,劉傑看了很久也沒有動一下,而英束心隻立在他身後默默的看著他隨著風輕揚的長發。


    劉傑將手中的紙包打開,裏麵是為這幾個小叫花買的小吃,上前一步將那紙包放在墳前,又靜默了半刻,抬頭望著遙遠的天邊輕輕一歎。


    那一歎卻是無比的茫然。


    而後他轉過身來,衝英束心微微一笑,“我先迴去了。”


    “喜菱閣?”


    劉傑點點頭,“我也隻有那裏可以迴去?”


    英束心望著他,“我可以幫你,也許……”


    “不必了……”劉傑還想說什麽,卻是輕輕搖搖頭拖著沉重的步子離去了。


    英束心望著他的背影,一種淡淡的惆悵在眼底流淌。


    劉傑今晚睡得極不踏實,總是在半睡半醒間輾轉反側,前些日子天氣熱晚上蚊蟲總是來騷擾他,讓他從沒睡過一個好覺,自從天氣慢慢涼下來,他也總算能睡個好覺了,可像今晚這般無名煩燥卻攪得他心頭火起。


    四平家就在附近,晚上是迴家睡覺的,喜菱閣一到晚上這後院就隻剩下劉傑和另一個名叫大富的夥計,大富平時就一個愛好便是好嫖,一發工錢二話不說便一心盼天黑,好快點下工去青樓找他的相好小花紅,所以今晚後院就劉傑一人,卻是無心睡眠。


    睡不踏實幹脆從**爬起來,天氣不冷劉傑也懶得穿戴整齊,反正就他一人也不顧忌什麽就打著赤膊出了門。


    月光如水,向大地灑下一片銀輝,劉傑坐在院中的一截樹樁上發呆,平時他會在這裏劈柴幹些雜活,大多數時間他都把這四周收拾的很幹淨,無聊時便坐在這樁上發呆。


    身上的傷口已經痊愈,有些地方會露出些許印痕,劉傑卻並不在意,不管身體上留下什麽都是這身體原本主人曾經活過的證據,特別是胸口那朵鮮豔的梅刺的極為別致,總讓他不自禁的想,這身體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世過往,不過不管怎樣他該慶幸老天給了他一個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皮襄,雖然當初著實吃了些苦,身上的傷也曾經讓他痛苦不堪,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隻是……現在的他腦中還是一片茫然,無緣無故的來到這裏,隻為在這兒挑水劈柴,或是讓人來這裏拜老曹為師當廚師……可是怎麽看自己也沒這個天份。


    有些自嘲的笑笑,好像無論在哪裏自己都是個沒什麽目標的人。


    伸手撥掉發帶,如墨的發披了滿肩,白的肌膚,黑的發,豔紅的梅,沐浴在月光下的人如月般清冷的氣質,安詳中卻又帶著絲絲慵懶,親切而又疏離的笑容。


    聽到身後的輕響,劉傑從神遊中迴過神來,轉頭驚訝的看著身後的大富,“大富,你怎麽會在這兒。”他不是一入夜便出去了嗎?而且像今晚他應該是一夜不歸的,卻是出了奇了。


    大富不說話,隻是直直盯視著劉傑的眼神有點怪,一張陷在黑暗中辯不清表情的臉透著一絲危險。


    劉傑被他盯得發毛,下意識雙手環胸上下搓了一下胳膊,幹笑兩聲,“夜……深了,早些睡吧。”說著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可是沒走兩步,身體便被一雙手臂鉗製住。劉傑心中一淩,一絲不詳的預感駭住了他,身後傳來淡淡油膩的味道告訴他,這人正是大富。


    “大富……”劉傑失聲叫道。


    一張幹澀又饑渴的嘴唇已經湊上他纖細雪白的脖頸,瘋狂而又急切的吸吮著,粗重的唿吸讓劉傑聽得心驚。


    “大富你瘋了,放手。”劉傑又怒又氣不停掙紮,卻無法擺脫那一雙鐵臂,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劉傑……沒想到你小子的皮膚真還比那小花紅的還嫩。”大富氣息不穩的將劉傑推倒在地上,猛得撲上去將他壓在身下,劉傑的頭結結實實的被撞在地上,下一刻身下一涼,僅著的單褲已被扯掉。


    意識在一瞬間迴到腦中,劉傑氣極恨極,身體被大富不停撫摸的感覺讓他惡心不已。他沒想到平時總是嘻嘻哈哈一臉堆笑的大富竟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大富身體比他魁梧,這會發起力來劉傑竟是被按個死死的,無法動彈一下。


    劉傑心裏悲哀,剛才還在想來到這裏的目的,這一刻就要失身於一個男人……


    “住手。”劉傑怒吼著,拚命和大富扭打著,長發將地上塵灰攪動起來,弄得他滿身滿臉,大富的兇xing也被他激發出來,提起拳頭便向他臉上著去。


    一陣悶痛傳來,劉傑嘴角滲出一絲血漬,手腳本就乏了力氣,現下更是半點力氣也沒了,心裏不甘,憤恨卻是再也無能為力了。


    突然身上一輕,大富被人一提甩在不遠處發出一聲悶哼,便沒了聲音,同時一件外衣包住了劉傑□的身體。


    劉傑頭腦發昏,勉強睜開眼睛,隻見兩道人影立在身前,“你們……”其中一個男子伏身將無力的劉傑抱起來,放在屋裏**,另一人則打了水進來。


    劉傑顯然還沒有從驚嚇中轉過神來,掙紮從**爬起來,望著麵前一身深藍長袍的男人眼中隻有驚慌,不安的向後退,直到碰到身後牆壁。


    看到劉傑警惕又不安的神情,男子向後退了兩步,向劉傑拱手道,“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劉傑本就迷糊的腦袋更加糊塗。


    “你是……”


    “半月前,流霞別莊多謝公子援手,在下無名,剛才……對不住了。”他一直疑惑劉傑的身份,特別是他的唿吸方式不像是個普通人,這些日子一邊養傷一邊查探劉傑的底細,卻是一無所獲,剛才本以為在如此危急的關頭他會露出些蛛絲馬跡,沒想到卻差點讓他受辱,心裏極是過意不去。


    劉傑總算平靜下來,舒了口氣,“你是……那個人?”當時他迴去再尋他時卻碰上了盧之寧三人,隻得匆匆離去,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情倒把這事兒淡忘了。


    劉傑看了他半晌,總算是認出了他的樣子,當時他也曾幫他清洗過臉上的血汙,卻也沒看清他的相貌,如今一見卻是相貌堂堂英氣逼人。


    無名清了布巾遞給劉傑,讓他擦洗,劉傑心裏尷尬,隻得低頭默默擦臉,心裏難堪的要死。


    “那日你剛走,便有人走進來,我怕被人發現行蹤隻得聯係了屬下先行離開。”無名解釋著。


    劉傑點點頭,“隻要安全離開就好。”


    無名望他一眼,“公子不知我身份,為何還要出手救我。”要知道流霞山莊也是江湖名門,從他們手裏救人不就意為著和流霞山莊作對。


    可是劉傑當時哪裏想這些,你若真問他他又怎麽迴答得上來。


    劉傑抬頭望著無名一笑,“你定要問個原因的話,就隻當我是多管閑事吧。”


    無名望他一眼瞥見他胸前花秀,“公子可要檢查一下,身上可曾受傷。”


    聞言,劉傑瑟了一下,那種無法控製的惡心感又湧了上來,想到剛才他與大富倆人的情景就讓他渾身不自在,仿佛身上沾了什麽難以忍受的汙物,竟是一刻也坐不住。


    “他……人呢?”劉傑咬著牙問道,心裏怒火直竄。


    “死了,屍體已被帶走。”無名說的毫無波動,劉傑卻聽得一陣心驚,隻瞪大了眼望著無名。


    “你……殺了他。”


    “他該死,竟敢對公子無禮。”


    “可是他罪不至死啊……”咬住下唇,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剛才心裏還恨不得殺了大富,可他現在又覺得對不起大富,雖然行徑可惡,卻不至於要命喪黃泉,卻也怪不得無名,雖然下手是狠了些卻是為了他在出頭。


    “以後……還是……少殺人,人命可貴。”


    無名看他一眼,那人如此對他他怎麽還在為那人惋惜,“公子為何不反抗,公子也是習武之人,卻由了他……”


    劉傑愣了一下,“習武?你說我?”


    無名淡淡看他一眼,“公子對我有所提防也是在所難免,可不該以自身冒險。”


    劉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習武?那些習武的人體力會像我這麽差嗎?當即也不解釋,“你走吧,你救我一次也算兩相低消,你我再不相欠。”


    “你對我是救命之恩,我一定會以xing命報答你,公子有什麽心願在下都會幫你完成。”沒有波動的眼神堅定的望著劉傑。


    劉傑鄂了一下,覺得他用詞太嚴重了,喃喃說道,“能洗個熱水澡就好了。”


    無名一聽上前一步將劉傑包進衣服,劉傑被大富嚇壞了,忙向後一躲卻是身體一僵分毫不能動彈。


    “你……”


    “帶你去沐浴。”無名似是個不喜多話的人,將劉傑抱起身來向外走去。


    耳邊風聲唿唿,眼前景物一花劉傑心裏驚訝這就是所謂的輕功吧,飛簷走壁,如履平地。


    曾經記得以前大人講過在剛解放那會兒,有一個專門打家劫舍的土匪頭子,就有所謂的輕功,離地也僅一尺吃稱草上飛,這無名的功夫算得上牆上飛了吧。


    無名帶著劉傑來到處宅院,從牆上直躍下去,踢開一間房門就直走了進去,劉傑聽到聲音睜開眼睛,不禁訝然,麵前竟是一個幾十平米的大浴池,嫋嫋輕煙緩緩升騰,一池綠水撒滿花瓣,發出濃鬱香氣。


    “這是什麽地方?”他竟這樣大刺刺的闖進來。


    “我的小院,你安心沐浴,我去拿些傷藥和幹淨的衣服”。說著無名解kai他的囧道轉身走了出去。


    除卻身上那件衣服,裏麵便沒有什麽衣物了,身上有一些輕微的刮傷,還有些於青紫痕,想到這兒劉傑又是一陣麵紅耳赤,剛才竟還被無名這樣抱著走了這麽遠。


    快步步入水池中,溫熱的水一泡,立即讓劉傑感到渾身無比的舒暢,上上下下洗了個幹淨,劉傑不想留下任何讓他難受的氣味,劉傑的乏意上來了,靠在池邊竟慢慢閉上眼睛。


    無名在門口輕聲叩門得不到迴應,進門就被嚇了一跳,劉傑坐在台的身體已經向水中滑了一半,水已淹到鼻子,再晚就活活溺死在水中了。連忙把他從水中拉起來才發現他竟然在水裏睡著了,輕歎一聲將他抱上床鋪。


    沒想到他身上的皮膚竟是這般細膩,如果沒有這滿身傷痕……他也曾受過這麽多的傷,不經意間握住他纖細的手腕,微微一驚,再檢查另一隻手腕,再查雙腳,心中驚駭。


    伸手一按劉傑手脈,內力全失,手筋腳筋卻是全被毀了,怪不得連個稍微強壯一點的普通人也敵不過。輕輕一歎,目光再度移上劉傑胸堂的刺梅花秀,心中隱隱猜到劉傑的身份。


    再醒來劉傑是被噩夢驚醒的,全身已經穿戴整齊,身上蓋著青軟錦被,四周薄紗輕籠,讓劉傑一時沒轉過彎來。


    門被推開一人人影慢慢走到床前,“公子醒了。”


    劉傑應了一聲,從**坐起來更窘了,昨晚他可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這間屋子睡在**的,現在不用多想也知自己又被無名看光光了。


    紗帳被攏起,無名探進頭來,“天色還早。”


    劉傑看他一眼苦笑,臉色卻有些蒼白。


    無名端來一杯溫茶,“可能是換了床睡不習慣。”


    兩人都避開昨晚的事不提,劉傑自是感激,看無名還是昨晚的裝束,不禁問道,“你沒有休息嗎?”


    無名搖搖頭,自從他派人接近劉傑就發現劉傑身旁有許多隱身人,是敵是友他不清楚隻得小心謹慎的護著。


    劉傑卻是沒有多想溫和笑道,“謝謝你為我做這麽多,我現在還是迴去吧。”


    無名按住他想要起來的身體,“躺下再睡會兒。”


    “可是……”


    “你是我的恩人,我不會害你。”無名看著劉傑,心裏隻想受了那麽多苦的人一定不輕易相信別人,可是他卻不知道劉傑是個沒什麽警備心更沒有要防備他的意思,說得好聽點是xing子豁達對什麽人都不設防,說的難聽點就是神經太粗,根本不會去想那麽多。


    “你在別念念不忘了,我隻是偶然經過,就算沒有我以你的本事也可以逃出去的,你昨晚救我,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無名臉上顯出了一片yin霾,“我已在那裏被困了半年,若是能跑早跑了。”


    “那我們還是扯平了,還有別再喊我什麽公子,聽起來別扭,我叫劉傑直喊我名字就行。”


    “你不問我為什麽被困在那裏?”無名望著劉傑。


    劉傑沉默了一會兒,含笑搖搖頭,“無名我們現在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無名愣了一下,“朋友?我沒有朋友。”他的朋友都死了,在嚴格的殺手訓練中他的朋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了。


    劉傑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痛,伸手握住他的手,“那我便做第一個。”


    無名身體微微一振,望著握著自己的手,手指修長微有薄繭,溫柔而又溫暖,心裏湧起一陣莫名的情感波動。


    “我是殺手,殺手沒有朋友。”無名發出低低的聲音,原以為劉傑會立刻放開他,沒想到劉傑卻握緊了他的手眼中現出一種憐憫的神色來,仿佛看著最無助孩子般……無名的心被這麽一個眼神竟看得微微發抖,下意識的就想把手縮迴去。


    “一定很難熬吧。”劉傑輕柔的聲音讓無名的手一頓,劉傑卻是輕輕一笑,“我可以成為你第一個朋友嗎?”


    無名望著劉傑沉默不語。


    劉傑鬆開他手,“怎麽?你們有規矩不能交朋友嗎?為什麽會幹上這一行?”


    “我是孤兒,收養我的是組織的頭領,從小接受的便是殺人的訓練,長大自然是幹這一行。”


    劉傑沉吟,“聽說殺手是很危險的行業,沒想過要改行嗎?”


    無名冷笑一聲,“江湖沒有迴頭路,況且也沒有什麽理由。”


    劉傑微微皺眉,無名竟是從小就接受了這種教育,都說殺手無情,他卻如此看重曾救過他一命的人,也算是個xing情中人。這樣的人能冷血到什麽地步呢?看他樣子不過二十多歲卻已是滿手鮮血了。


    “一定會有什麽事令你改變想法的,我是個沒有什麽目標的人,不過我想你一定會有自己的目標,會有自己的人生目的,一定比殺人要有意思的多。”抬頭看了看天色,“天還沒亮,你去睡一會兒吧,或者你再考慮考慮,和我一起迴喜菱閣做小二也不錯啊。”


    無名微微一笑,指著屋中軟塌,“我便在那兒休息會兒。”


    劉傑望了一眼,“沒有被子不會著涼嗎?”


    “我們經常露宿野外,這不算什麽。”


    劉傑點頭躺了下來,任無名幫他拉好帳子,不一會兒便又沉入夢鄉。


    無名側頭聽著劉傑唿吸,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這人知道自己是殺手還能這麽安心踏實的睡覺,真的這麽信任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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