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杯,少年便覺得有些迷醉,看著麵前少女的笑容逐漸模糊。


    酒香彌留在唇齒之間,意識卻有些恍惚,耳邊聽到的唿喊聲,卻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雲青甚至聽不清到底是誰在喊自己。


    這酒的後勁兒可真足!


    少年如是想著,卻還是忍不住一杯接著一杯,足足喝了三杯才一頭栽倒在桌子上,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雲青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小姑娘看著倒在桌子上的雲青,忍不住眨了眨眼,她從來沒見過雲青喝酒,也不奇怪少年這三兩杯就倒的樣子。


    杯中的酒聞起來十分香甜,卻不是那種膩人的香氣。


    小姑娘試探性的伸出舌頭舔了舔,頓覺舌尖一陣甘甜可口,不由自主便想一飲而盡,事實上小姑娘也確實這麽做了。


    等小九將白瓷小杯中的無色液體一飲而盡,隻覺得一股甜甜的滋味衝上口鼻,頭開始有些暈乎乎的。


    較之雲青,小姑娘的酒量更差。


    雲青好歹喝了三杯有餘,小姑娘卻隻喝了一杯,便覺天旋地轉,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小九看到了微笑看著自己的阿尋。


    那個粗布黑衣的姑娘笑容甜甜的,隻一瞬,小九的意識又模糊了,酒勁兒上湧,小小的女孩兒終究紅了一張小臉,無力的滑倒到了桌子下麵。


    阿尋依舊甜甜的笑著,隻有她麵前的酒杯分毫未動。


    將滑到桌底的小姑娘輕輕的抱起,阿尋甚至都沒有理會喝醉的雲青,一轉身便上了樓,徑直走向了關押楊四的房間。


    單手推開了門,那被捆綁著的楊四呆呆的坐在床邊上,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阿尋進門的動靜,楊四隻是慢慢抬起了頭,一雙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著黑衣的姑娘,眸子裏依舊掩不住的深情,隻帶了些許憐惜。


    “這次,多謝你了。”


    粗布黑衣的阿尋姑娘笑的溫和,那笑意卻隻停留在表麵,有些虛假的樣子。


    楊四苦笑著搖搖頭,隨即眼神落在了阿尋懷裏的小姑娘身上,“你明知道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我隻有一個問題,你們想把這女孩兒怎麽樣?”


    阿尋輕輕的將小姑娘放到了床上,然後慢慢走到了楊四身邊,伸出了那雙嫩白如玉的小手,把捆著楊四的繩子一根根解開,“就如我最開始答應你的,我絕不傷人。”


    楊四沉默著,那雙深邃的眸子就那麽職工公寓的看著麵前的少女。


    他明明一伸手就能夠到少女的腦袋,鼻間還能嗅到阿尋身上有些淡淡的馨香,可是這個女孩兒卻似乎離他很遠、很遠。


    阿尋給雲青講的故事自然不是全部的實情。


    楊四確實是一個屢次落第的書生,然而他卻從來沒有參與土匪劫掠的事件,在看遍了這官場和人世間的險惡之後,青年毅然決然的迴了家。


    他隻想找到自己青梅竹馬的女子,與之攜手白頭偕老,安安分分的過完一生便好。


    可是阿尋卻不再是從前天真爛漫的少女,她在荒無人煙的山間酒肆開起了一個小酒館,做起了黑店的買賣。


    楊四苦苦的勸告也沒用,隻能呆在少女的身邊,讓她不要走太多的彎路,到最後無法補救。


    前些日子店裏來了個十分厲害的黑衣人,也不知道跟阿尋說了什麽,阿尋開始謀劃著什麽事情,甚至也不告訴楊四。


    阿尋從來沒有這樣瘋狂過,楊四忽然有些擔心,更有些害怕。


    再然後......


    阿尋就誘惑楊四幫她一個忙,少女從來沒有如此溫柔的對青年,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此生唯一的一次。


    雖然兩人青梅竹馬,阿尋卻一向冷漠,楊四一直知道,或許自己隻是單方麵的喜歡著少女,因為少女從來沒有給過自己任何的迴應。


    所以少女的溫柔,楊四拒絕不了,隻能無措而虔誠般的摟緊了懷中的溫香軟玉。


    楊四聽了阿尋的話,帶著阿尋的那些兄弟,等來了雲青和小姑娘,陪著那粗布黑衣的少女演了一場好戲,也徹底的騙過了雲青。


    青年這才知道,阿尋的目的很簡單,隻是要抓到床上那個看起來無比脆弱的紅衣女童。


    阿尋替楊四鬆了綁,隨即自然的摟住了青年的腰,語聲有些可憐的意味,“外麵那個黑衣的少年遲早會醒來,他很厲害,你幫我。”


    楊四身子一僵,少女溫暖而柔軟的身子緊緊的貼著他。


    青年無助的喟然長歎,隻能伸手將阿尋摟在自己的懷裏,輕輕的撫了撫少女單薄的脊背,縱然知道她或許並不怕,縱然知道她隻是拿自己當作一件趁手的工具。


    楊四也甘之如飴。


    “我幫你。”


    ......


    雲青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晌午,刺眼的陽光照的少年眼睛有些生疼。


    剛想伸手捂住眼睛,雲青卻發現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縛住,根本動彈不得,有些艱難的睜開眼,少年甚至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在地上,而是離地三尺,被困在一張大網裏。


    雲青這才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心中有疑惑有茫然,更多的卻是慌張。


    隻有自己一個人,那麽小姑娘去哪了?


    雲青定睛一看,旁邊正是那熟悉的木質二層小樓,旁邊褪了色的旗幟依舊迎風飄舞,那個深黑色的酒字揚的十分囂張,似乎在嘲諷著少年的無能。


    看著手腕腳腕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繩,雲青使勁掙了掙,或許是因為酒勁兒還沒過,身上酸軟力氣都使不出幾分,根本無法掙脫。


    少年心中正有些著急,卻聽到下麵清朗的男聲,似乎帶了些許嘲諷,“別白費力氣了,那麻繩結實的很,掙不開的。”


    “你想幹什麽?小九呢?你怎麽會掙脫的?”


    雲青咬了咬牙,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人竟有這般手段,能獨自掙脫繩索,任由少年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進入了一個完美設計的局。


    楊四自然也不會告訴他,隻冷笑了一聲,看著掛在桃樹枝頭的雲青,“我奉勸你別白費力氣,一會兒太陽出來你就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了。”


    青年說完這話便轉頭進了酒肆,也不管樹上那張大網裏雲青的破口大罵。


    雲青恨得咬牙,隻怪自己貪杯,中了奸計,現在悔恨卻也晚了,隻能想法設法的掙脫手上的麻繩,隻是那麻繩確實如楊四所說牢固的很,少年急了一頭的汗,卻隻磨破了一個小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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