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官吏惶惶不可終日,妄圖通過各種途徑逃避災難,他們以為這種時候,皇帝總該會站出來主持大局,然而並沒有……


    荒唐至極的五分鍾早朝如期進行。


    可今天有些不同,早朝持續到了八分鍾。


    金國森在翻閱奏折的時候,看到太子殿下居然參了自己一本。這位老奸巨猾的權臣並沒有將這本奏折銷毀,而是親自呈現給了皇帝。


    其一是試探皇帝對他的態度,其二是試探皇帝對太子的重視度。


    金國森之所以敢這麽做,因為他知道奏折的力度太輕,根本不足於對他造成威脅。


    克扣軍餉,拉幫結派,徇私舞弊,欺君瞞上。


    這幾條罪狀,雖然說的色厲內荏,但沒有真憑實據,皇帝就算想定罪也會三思而後行。


    金國森冷笑著,他覺得太子殿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想權力想瘋了,居然敢把主意打他頭上來。


    皇帝僅了瞥了一眼奏折,揮手驅趕道:“你看著辦!”


    這句話幾乎宣判了太子的死刑,金森國已經明白該怎麽做了。


    靖璽做夢都沒想到,他的一個隨意之舉,居然會引發連鎖反應,他暗中投資的產業一夜之間全部破產,其次,原本投靠靖璽的權臣,一瞬間全部與他斷絕往來。


    往日門庭若市的太子府,轉眼比冷宮還清淨。


    “怎麽會這樣?”靖璽慌了,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金國森已經隻手遮天,得罪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危機時刻,樊城依舊不離不棄,這讓靖璽頗感欣慰。


    那位精明的官吏安撫道:“太子莫慌,這對我們來說未必都是壞事。”


    “這還不算壞事嗎?我若幹年來辛苦累積的財富和人脈,一夜之間化為烏有,我還有什麽底氣跟康婷爭奪帝位?”靖璽想到了朱傅焰,但上次將她罵了一頓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


    區區賤婢居然持驕恃寵,難道要我堂堂太子去請你不成?


    靖璽拉不下這個臉去向朱傅焰求救,隻能將希翼的目光投向樊城。靖璽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將一手好牌打成一手爛牌,如果再不扳迴劣勢,他就徹底出局了……


    樊城目光如炬,說道:“溫天祥和金國森素來不合,現在隻要太子殿下您表現出與金國森徹底決裂的模樣,溫天祥必定站在您這邊,敵人的敵人既是朋友。老臣已經飛鴿傳書,邀請溫天祥即日進京麵聖,隻要太子殿下來個裏應外合,天下唾手可得也!”


    靖璽膽戰心驚的問道:“你確信溫天祥會跟我合作嗎?現在要是與金國森徹底決裂,後果不堪設想。”


    樊城說道:“這正是苦肉計,表明上你受到打壓,內地裏發憤圖強,那些文武大臣看在眼裏會怎麽想?他們會覺得太子殿下忍辱負重,不畏強權,定然能成為一代明君啊!


    等聯合溫天祥之後就無懼金國森,屆時以太子殿下仁德載厚的胸襟和氣度,必定無往不利,吸引諸多仁人誌士!


    待那一天到來,老臣死而無憾!”


    樊城說的誠懇,他已經絞盡腦汁出謀劃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要太子殿下登基,那他定然能成為一代權臣,思及此處,樊城興奮的身體顫抖,一定要好好輔助太子。


    “還有一件事想聽聽樊少傅的想法。”


    靖璽攤開手中的請柬,說道:“我跟現任皇後並不熟,隻覺得她有些……怎麽說呢……”


    “妖媚?”樊城小心翼翼的說道。


    “對對對,那就是那種感覺,看到她就忍不住浮想聯翩,明明是一位端莊賢淑的女子,所以我並不喜歡她。但是皇後忽然給我發來請柬,邀我看戲,真的搞不清楚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到底要不要赴約?”


    靖璽無比糾結。


    從輩分上來講,皇後是自己的新母後,應該要跟她搞好關係,可靖璽潛意識有些害怕,總覺得這個新皇後不像表明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樊城驚喜萬狀道:“去呀,這是皇後的投名狀,她想借此機會與太子殿下打好關係。”


    “是嘛!那看來必須去一趟了!”


    靖璽聽罷,心中一喜,沒想到皇後眼光獨到,已經察覺我的厲害之處。


    上午時分離開府邸的時候,靖璽正好瞥見蹲在禦花園中栽花種草的朱傅焰,本想上前搭訕,但思及太子的顏麵,又生生止住腳步,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太子走後,朱傅焰才從花圃中站了起來,拭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遙望著靖璽的背影,無奈的歎了口氣。


    靖璽很快抵達皇後的行宮。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舞台。


    “這……”


    靖璽見到了皇後,麵對此情此景,終於知道為何父皇要娶這個新皇後。簡直就是男人的尤物,特別是對年邁的皇帝來說,眼前這位端莊而又妖媚的皇後,簡直就是讓那個老頭煥發第二春的靈丹妙藥。


    從外表根本無法判斷皇後的真實年齡,有著國色天香之貌,生得豐姿妍麗,舉止端莊文雅,但一舉一動透露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魔力。


    妖女!


    這是靖璽對皇後最準確的評價。那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就喜歡這種調調,可我跟他不同……


    蘇茜款款而行,落座後招唿靖璽過來,然後一同觀看台上的戲劇表演。


    靖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耐著性子觀看表演。


    蘇茜悄悄打量著靖璽,微微點頭,身份高貴,長相尚可,要不了多久就能登基成為皇帝,倒能配得上我那寶貝徒兒。


    靖璽不知道自己已經通過了考驗,他呆呆的望著台上,這些舞曲哪裏看不到,但既來之則安之,總不至於將煩躁表現在臉上。


    “靖璽,哀家為你的新母後,平日裏對你關照少了些,往後你可以多來坐坐。”蘇茜淡淡地說道。


    這等於是邀請了。


    “一定、一定……”靖璽深得皇宮禮儀,像模像樣的鞠躬客套。


    蘇茜欣慰的點點頭,然後伸出粗細適中的手臂,輕輕打了個響指,“讓韓霜霜上台!”


    悠揚的音樂響起,然後忽然停息,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靖璽的神色無由來一緊,不知道為什麽,他下意識的覺得,接下來登場的可能是位不得了的人物,這也是皇後邀他過來的真正目的。


    舞台後麵,忽然出現一隻玫瑰紅的衣袖,手臂微微上移,衣袖漸漸滑落……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隻芊芊玉手,手腕處紮了一個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膚色白裏透紅,象是一塊精心雕琢的羊脂美玉,沒有一絲雜色,又那麽柔軟纖細。


    隨著手臂不斷上移,她的衣袖整個落下來,露出一雙豐盈但不見肉,纖細而不見骨的手臂。


    靖璽心中無由來一顫,這到底是一位何等姿色的女子,眼睛不由自主的瞪直,仿佛連唿吸都忘卻了。


    緊接著,露出舞台是一雙腳裸,略小,雪白,腳趾頭像嫩藕芽兒似的,腳裸上係著一個鈴鐺,隨著輕輕踩踏地板,發出叮鈴一聲。


    靖璽漸漸站了起來,像著了魔似的。


    終於……


    玫瑰紅緊身袍的女子從舞台後站了出來,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發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


    看第一眼時,靖璽大失所望,如此玉臂和美腿居然長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體態還未長開來,跟想象中豐盈成熟的女子相差甚遠。


    蘇西戲謔地觀察著靖璽的表情,似乎等待好戲上場。


    看第二眼時,靖璽仿佛迴憶起了童年,眼前的女孩冰清玉潔,天真浪漫,像冰那樣清澈透明,臉上還能找到童氣未脫的痕跡,仿佛是上帝留給人間的饋贈,不帶氣泡的水晶,閃著光彩奪目的珠光。


    看第三眼時,靖璽張大嘴巴忘卻了自己,她的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神態嬌媚,婉如不韻世事的小惡魔。


    隨著輕盈的舞姿展開。


    靖璽的思想被帶走了。


    她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獻上全世界最美麗的花朵,為了能看到妹妹歡快的笑靨。


    她是不韻世事的童年,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人世間最美好的迴憶。


    她是嬌媚的新婚妻子,爭權奪利逐鹿天下,皆是為了換取她嗔笑中的一個吻。


    蘇茜安安靜靜的坐在桌邊喝茶,她的目光落在已經不由自主走到舞台之下的靖璽身上,隨著一曲終了,靖璽才從癡迷中驚醒過來。


    “我,怎麽走到這裏了……”靖璽尷尬的發現自己雙手撐在舞台上,連忙重新迴到皇後身邊。


    蘇茜朝著韓霜霜招了招手,滿意至極的看著靖璽,戲謔道:“她剛剛跳是天魔舞,傳說能看到最後的人就會自動愛上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


    “天下間居然有這種奇特的舞蹈?”靖璽假裝平靜,卻止不住想入非非,當看到韓霜霜那張似笑非笑的俏顏時,他感覺整顆心都化掉了。


    蘇茜將麵無表情的韓霜霜往前一推,欣慰道:“她可是宰相之女,許配給你做太子妃如何?”


    宰相之女!


    太子妃!


    靖璽感覺自己腦袋要爆炸了,仿佛絕地求生,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沒有一絲猶豫,便重重的點頭道:“請母後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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