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蒼派的宗門位於氣勢磅礴的大山中,山腰盤旋的那曲折險峻的實木棧道,如縷縷飄帶纏繞在綠水青山之中,成為一道獨特的亮麗風景。


    作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宗門,上午應是門下弟子練功打坐的時候,但是靠近才發現,如今的點蒼派寥寥數人,就連山腳下的醫館皆已關閉。


    往昔熱鬧的聲音,高來高去的身影皆已消失不見,獨留下繁華過後的冷清,讓這原本充滿靈韻的大山,黯然失色。


    點蒼派的掌門名叫馬家駒,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鬢發淩亂,顯得多日未曾打理,但是眼神依舊犀利,不失為一代天驕的英雄本色。


    “師傅,山下有人求見。”


    馬家駒以鶴形之姿立在蓮池中,他的目光落在匯報消息的弟子身上,徒然歎了口氣。


    “你怎麽還未離開此地,難道師傅的話也不聽了?”


    語氣中雖有責怪之意,但更多的是無奈和心酸,英雄遲暮感覺油然而生。


    那名弟子身形魁梧,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目光如炬,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勢,他名叫拳修羅,是馬家駒的嫡傳弟子,拳修羅並非他的本名,是江湖上的佚名,因為他動手幾乎不留活口,又加上拳法了得,於是有了拳修羅之稱。


    拳修羅拱手道:“師傅,弟子特地從修煉之地趕迴來,便是想瞧上一瞧,以一己之力擊敗天下豪傑的劍癡到底是何許人也。”頓了頓慚愧的低下頭,他錯失了本屆武林大會,所以未能與劍癡一決高下,如今宗門危難之際,說什麽也想與宗門共存亡。


    馬家駒了解弟子脾性,此時說什麽,拳修羅都聽不進去。


    “你知道我們為何稱唿她為劍癡嗎?”馬家駒忽然這麽問。


    “為劍而癡,為劍而狂,就跟我一樣,為拳而癡,為拳為狂。”拳修羅淡淡的迴答。


    “錯!大錯特錯!”馬家駒腳下一蹬,輕盈的如一片落葉,躍出蓮池飄至岸邊,落地後直視弟子的眼睛,目光閃爍,後怕道:


    “當日武林大會,各派弟子輪番上陣挑戰劍癡,結果無一幸免,全部慘死。


    那已經不是凡人能企及的境界,當她拔劍的霎那,真是擁有鬼神之威,隻怕天下間再無敵手……”


    馬家駒越是這麽說,拳修羅越想與劍癡交手試試,與強者全力一戰便是他一生的夙願。


    “後來我們各大派掌門聚在一起討論此事,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劍癡不是人!”


    馬家駒的話讓拳修羅微微色變,不是人是什麽?


    “她是死人!準確是說是一具為劍而生的屍體!她的世界裏隻有劍,其他一片空白,這也就是劍癡之名的由來。”


    馬家駒譏諷道:“作為人就有七情六欲,但是劍癡沒有,她隻聽命於青城派的掌門,連自己的思想都沒有。拳修羅,你想挑戰天下英雄,但你對死人卻也無可奈何。


    而且,我們懷疑,劍癡並不是修煉而來,她仿佛是憑空製造出來的。


    如此天資卓絕的劍客,此前怎麽就毫無音訊,要知道一位成名的武林高手,需要經曆無數血與火的磨礪,就如爬梯,一步一個腳印,堅持不懈,最終抵達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拳修羅伸出手臂阻止馬家駒繼續往下說,“別勸我了,如果劍癡真是個死人,那麽我便讓她再死一次!對了,求見你的人,現在隻怕已經……”


    一語末了。


    無奈的歎息聲由遠及近傳來,“馬掌門,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隻聞其聲未見其人。


    馬家駒暗道:好深厚的內力,不知道來者何人,是敵是友。


    此時山門前的木棧道上,飛來一個身著白衣的身影,步法精妙,速度飛快,輕功甚是了得,腳尖一點,便落在馬家駒身前不遠處的一株鬆柏樹上,踩著幾片葉子,從容不迫的看向這裏。


    “在下陳嘯隆,齊民會會長,特來拜見馬掌門。”


    陳嘯隆拱手作輯,白衣飄飄,很是瀟灑,真可謂才貌雙全。


    “我們點蒼派和齊民會素無恩怨,不知陳會長來此地做甚?如果尋仇,在下接著便是;如果是看笑話,還請從哪來迴哪去。”


    馬家駒一時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便小小試探一番。


    “言重了!”


    陳嘯隆微微欠身,文質彬彬的說道:“當今皇帝昏庸腐敗,苛捐雜稅,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咱們習武之人應當自強不息,行俠仗義,以大義為重。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你是說……俠義?”


    馬家駒笑了笑,一撫額頭感慨道:“俠義早已名存實亡,如今的武林便是一個醬缸,而我們便是醬缸裏的蠕蟲,得過一日且一日,如若不然,隻能落得身敗名裂、身死道消的下場。”


    “馬掌門,以你的能耐,你大可不必留守此地……”陳嘯隆道出心中所想。


    “這是我點蒼派曆代宗門所在,我不留在這裏,能去哪裏?”馬家駒厲聲道:“就算是死,我也隻會死在這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陳嘯隆頗感無奈。


    馬家駒淡淡一笑:“多謝陳會長提醒,我本是一個庸人,行不了天下之事,隻求宗門平安即可。”


    “愚昧!頑固!”陳嘯隆氣得扭頭就走,因為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馬家駒加入齊民會。


    “走好!不送!”馬家駒對著白衣背影說道。


    “師傅……”拳修羅想說點什麽,卻被馬家駒阻攔了。


    “可笑至極,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以為聯合些武人便能與朝廷對抗,當真癡人說夢,這陳嘯隆也不是什麽好貨色,自己死也就罷了,遲早害死身邊一圈人。”


    聽到師傅對於陳嘯隆的評價,拳修羅問道:“師傅怎麽看待為天下人請願這件事呢?”


    “拳修羅,你要記住,我們學武,隻是為了自己在惡劣的環境中更好的生存下來,老百姓死活與我們何幹?這些人最不值得同情,他們要是有能耐,自然活得比我們更好,不然死了也就死了,你想管也管不來。”


    “師傅說的是極,強者為尊,弱者為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這時拳修羅愣了下,目光落在山腳下,凝聲道。


    “師傅,似乎還有兩人擅闖我點蒼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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