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有數十張酒紅色的座椅,小二非常忙碌的小跑著,掌櫃的大聲喊著,快點給靠窗的那幾位爺上酒。


    熱鬧非凡……


    “咳!”


    一聲輕咳,桌前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瘦削的老者,年齡五十來歲,一件青布長袍早洗的褪成灰白色。隻聽他手中兩片梨花木板碰了幾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麵小鼓上敲得連連作響,唱道。


    “百戰沙場穿金甲,不破敵城終不還。幾位聽一段嗎?”


    徐琴瑤停下撕咬的動作,小臉紅彤彤的,嘴角沾滿油脂,眨了眨晶晶亮的眼睛,露出一口可愛的小虎牙,興奮道。


    “說相聲嗎?來一段唄!”


    陳大夫肉疼的瞥了眼一旁的冷峻少年,但是少年根本不管這些芝麻小事,隻顧埋頭吃飯,仿佛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吃光眼前這一桌菜。


    說唱要錢啊,真是奢侈……


    “得兒——”


    說話的老頭將木板敲了幾下,說道:“戰火過後,原來的家家戶戶,都變成殘垣斷壁的荒蕪之地。小老說的是一代奸臣霍天成,欺上瞞下,作奸犯科,賣國求榮。


    他出身貧寒,好容易考取功名利祿,卻利益熏心罔顧大好前程,通敵賣國以求榮華富貴。


    霍天成投敵後,那是四麵楚歌,人人喊打。


    他率領十萬大軍,欲謀朝篡位,最終被合圍在楊城外的穹山。那場大戰打得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陰世新添無數枉死鬼,陽間不見少年人呐!”


    老頭說一段,唱一段,隻聽得眾食客無不咬牙切齒,忿忿不平,恨不得親手斬殺奸臣。


    “十萬大軍被圍困在楊城外的穹山?”


    咕嘟!


    簡馳吞咽下一口肉食,眉頭緊皺,仿佛抓住了什麽。


    “現在穹山改命為鬼哭嶺,遍地妖魔,成了一處兇地。許多以鏟除妖魔為己任的英雄豪傑,皆是有去無迴,嗚唿哀哉!”


    這……


    十萬將士?近乎無敵的兵俑?數量上無限接近。


    如果有十萬個能秒殺超凡者的兵俑出現,它們一旦走出鬼哭嶺,這個世界絕對分分鍾改朝換代。


    這……


    太可怕了。


    不敢去想。


    “不對不對!”


    簡馳眼底閃過驚懼,但很快恢複冷靜,整理思緒後,清晰的道出疑點。


    “霍天成既然能帶領十萬大軍,就絕非泛泛之輩,鬼哭嶺四麵環山,就連我這軍事白癡都知道陷入此地必死無疑,他為什麽會被堵在那裏?


    你的故事有許多漏洞!”


    “漏,洞?什麽漏洞?霍天成是一代奸臣,心智早已被蒙蔽,莫要為難小老。”


    老頭將兩片梨花木板拍拍拍的亂敲一陣,托出一隻盤子,神色不安的看向簡馳,生怕要不到銀兩。


    這隻是一個討生活的平民,為難他也沒用。


    簡馳從袖中摸出一粒碎銀,放在木盤上。老頭霎時間喜笑顏開,道了聲謝,將碎銀收入囊中,便轉向其他桌。


    鄰座。


    頭戴黑色麵紗的女子一直在悄悄關注敢於質疑霍天成故事的少年,感慨對方別具慧眼,心生結交之心,忸怩的看了眼身旁咀嚼白麵饅頭的師傅。


    “師尊,我……”


    “不許!”


    徒弟還未說下去,當師傅的就已經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開口便給她拒了。


    “師尊,徒兒,覺得他們不是壞人……”


    怯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肯定。


    “不許!”依舊是那聲迴答。


    那女子像泄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嘴角鼓成小肉包,狠狠的咬了一口白麵饅頭,發泄不滿的情緒。


    終於,她不再關注那行奇怪的人。


    師命不可違。


    桌上的盤子一個個清空,叮鈴哐啷,擺在桌角後被小二收走。


    嗝!


    陳大夫打了個飽嗝,揉了揉鼓鼓的肚皮,然後打量著眼前還在吃飯的兩人,眼珠子骨碌碌轉一圈,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


    徐琴瑤握著大骨頭,小手理了理耳旁的一縷青絲,不讓其沾到湯裏麵,看著越壘越高空盤子,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你居然比我還能吃,你才是真正的豬!”


    簡馳伸手捏住徐琴瑤的瓊鼻,直到她發出嗡裏嗡聲的怪叫,“真是過分呐,說不過我就動手,你絕對是天底下最糟糕的男人!”


    “真是一手的油。”


    簡馳看著右手上亮晶晶的油脂,嫌棄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說道:“永遠不要和我吵架,因為你吵不贏的時候隻有挨罵,當你吵得贏的時候隻有挨打!”


    “確實是一個非常糟糕的男人!”一旁觀戰的陳大夫摸著隱隱作痛的臉頰,深有感觸的點頭。


    少年的動手能力比較強,能動手絕對不bb,一個字就是:幹!


    徐琴瑤揉了揉微紅的小鼻子,委屈巴巴的抿著嘴角。


    雖然不疼,但是又被欺負了,都快習慣了。不行,這不是我徐琴瑤的風格啊,一定要報仇雪恨,不然這遊戲沒法好好玩了。


    一小時後……


    他們在眾人的注目中吃完了這頓飯。


    補充食物後,腹部暖洋洋的,好受很多。但是,身體依舊不得勁,感覺越來越難受,看來沒辦法自我恢複。


    簡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毫無血色。


    楊城的醫館倒也好找,在陳大夫的帶領下,很快找到地方。


    湖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古色古香的小樓前,排著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老人小孩,正是前來求醫的病患。


    看著一眼望不頭的隊伍,簡馳感到一陣眩暈,這要等到什麽時候。


    這時,一路跟來的陳大夫眉毛一挑,悄悄上前一步,有意彰顯出自身的價值。


    “少爺,你跟我來就不用排隊,我對楊城熟啊,早些年結識不少同道中人呢。”


    彎腰搓手,一副極盡諂媚的奴才嘴臉。


    簡馳和徐琴瑤麵麵相覷。


    這貨忽然發什麽癲?難道被打傻了,間接將他坑出鄉村,路上還搶了他的銀兩,現在忽然卑躬屈膝起來,就差跪下來親腳趾頭。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有點扯了。


    徐琴瑤捂住那張精致的小臉蛋,慘笑一聲,柳葉眉糾結到了一起。


    再繼續下去,我會不會也變成這副德性?不行,不行,我必須翻身當主人!沒人可以駕馭我,沒有人,沒有……


    “不錯!帶路吧。”簡馳依舊冷酷。


    得到讚賞後的陳大夫,整個人彈了起來,就差背後有條左右搖擺的大尾巴,嘴裏喊著:“讓讓啊……”


    眨眼間,在人群裏拱出一條寬敞大道。


    簡馳和徐琴瑤很輕鬆的插了一次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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