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柳隨風長長歎了口氣,像棉花團似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腦袋,抓來抓去,嘴巴咧開像掰開的西瓜皮。


    東方雪點頭道:“五妹說的不錯,現在你是不能找皇上說任何事了!不然生命堪憂!而且你方才不是說什麽,你若是也先,必直取大同。可是他已經來了,昨天早上朝廷不是接到邊關六百裏加急,他正是直取大同,朝廷所以才緊急出兵。你現在出這些計策,不也晚了?”


    柳隨風抬起頭,兩眼蒙上團水霧,鼻子“唿唿啦啦”抽搐了兩下,喉嚨裏像塞了團棉花哽咽道:“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大明四十萬大軍白白送死!”


    “白白送死?”柳金燕打個激伶,瞪圓眼睛看著柳隨風,眉頭擰成問號,伸出四根手指道:“四十萬大軍啊!就是殺豬也不會那麽輕快!”


    東方雪眼睛眯成條線,嘴角向上翹起道:“你二哥他是氣糊塗了,口不擇言。大明軍打得再差,也不到白白送死的地步。歇幾天就好了!”


    柳隨風又“唿”地站起來,雙手握成拳頭,嘴巴鼓起像蛤蟆,眼睛瞪得像銅鈴,直直看著外麵道:“取麻衣、麻布、哭喪棒來!”


    東方雪、柳金燕二人倒吸口氣,雙手連連擺動道:“萬萬不能去啊!”


    柳隨風擺了下手道:“我去給大軍送行不行嗎?我不給皇帝說一句話,獻一個計策不行嗎?”


    東方雪、柳金燕互相看看,大眼瞪小眼。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皇城上時,那裏金燦燦的。


    “轟隆”聲,皇宮正門打開,朱紅的金釘鐵葉門,“咯吱、咯吱”轉動著,被左右各八名身著紅袍的、虎背熊腰的東廠侍衛推開。


    宮門有二層樓高,打開可由四輛馬車並排而入。


    站在宮門外的錦衣衛,立即挺直胸膛,筆直而立,抿著嘴,兩眼直視前方。


    “嘩啦啦”從宮門內跑出隊東廠侍衛,頭戴皂角帽,身著大紅袍,腰佩繡春刀,並排排開有兩輛馬車寬,直直向外跑去。這支隊伍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個挨一個,向外跑了有半盞茶工夫,足足跑了一條大街的距離才跑完。


    接著,宮門內傳來陣“滴嗒、滴嗒”嗩呐的聲音,連蹦帶跳跑出兩隊身著紅袍的太監,雙手握著黃銅嗩呐,鼓圓了腮幫子吹個不停,如同開了水陸道場,聲音傳出半條街遠,直衝雲霄。


    吹嗩呐的隊伍排開有數輛馬車長。


    他們走完後,陣陣香風撲麵而來,又走出兩隊紅衣宮女,頭上紮著兩個環形發髻,半個足球大小,身著紅色水袖衫,袖口拖到地麵,人人薄施脂粉,雙手舉著柄白色宮紗芭蕉形扇子。


    扇柄有半個人長,細如拇指。


    兩隊宮女相距半輛馬車遠,每兩人一對,舉著扇子互相斜搭在起,像是傘狀。


    這兩隊宮女走了半盞茶時間才走完,前麵的已走出半條街遠,後麵的才剛走出宮門。


    謝小石眼珠凸地蹦了出來,嘴巴張開像蛤蟆,手抖得像蜜蜂的翅膀,道:“這、這——,她們——”隨後閃電般用左手捂住嘴,低下頭去,嘴巴還在那兒嘰嘰咕咕蠕動著,像是在嚼油炸大豆。


    他閉上眼睛,撥郎鼓似的搖頭:“不許說!不能說!”


    宮女走盡後,並排出來四名胸口繡著銀白色牡丹花、身著紅袍的太監,個個冬瓜臉、掃帚眉、三角眼,搖頭晃腦,嘴裏咧開像黃瓜道:“聖上出宮了!”


    眼睛眯起,紅光滿麵,臉上像綻開了朵花。


    接著,傳來陣“轟隆隆”雷響,數十名紅衣太監扛著頂金龍輦走了出來。


    金龍輦有兩輛馬車大小,上麵塗著金漆,傘蓋上雕著幾條盤旋的五爪金龍,金龍輦上鋪著金黃的錦緞,金燦燦,閃閃發光,上麵盤旋坐著位二十四五的青年。


    他頭戴金龍冠,身披金龍袍,足蹬金龍靴,劍眉星目,麵如冠玉,正是皇上。


    謝小石單膝跪地,右手支著地麵,低下頭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身後的錦衣衛齊刷刷地跪倒,均單膝跪地,右手支地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密密麻麻,從宮門口直排到宮牆根下,烏壓壓成片。


    皇帝扭過頭來,看了看謝小石和錦衣衛,點點頭道:“免禮平身,隨朕禦駕親征!”


    “遵旨!”


    謝小石和眾錦衣衛站起身來,腰挎繡春刀,昂首挺胸,筆直而立,目光炯炯有神看著前方。


    皇帝的金龍輦被眾人抬著,走出了宮門,轉向西邊的大道走去。


    王振騎著匹棗紅馬,昂首挺胸,搖頭晃腦地走在距金龍輦五步遠的地方,他頭戴皂角帽,身穿大紅蟒緞錦袍,嘴巴撇到了天上。


    金龍輦後麵,並排站著四隊紅衣太監,低著頭,雙手垂下,排開有小半條街長。


    這隊太監走完後,出來隊馬車,並排兩輛,馬車鑲金嵌玉,披上大紅錦緞,大紅油漆粉刷一新,閃閃發亮。有的馬車上堆著錦緞,有的馬車上放著書本、圖紙等文件,更多的馬車則堆滿了箱子、包裹,堆起有半個房間高,用棕繩捆了三圈。


    棕繩圍綁在馬車轅上,箱子、包裹像蜜蜂的翅膀似的微微晃動,就是不掉下來,有的棕木箱子裏發出“咣啷、咣啷”碗碟相撞的聲音。


    車軲轆壓在青石板磚上骨碌碌直響,足足走了半柱香時間才走完,最後一輛馬車走出宮門,前麵的馬車已看不見了。


    車隊走完後,又出來隊騎著高頭大馬的東廠侍衛,頭戴皂角帽,身穿大紅錦袍,腰挎繡春刀,人人昂首挺胸,抿著嘴,眉毛向上飛起。


    馬匹邁著小碎步,“踢達踢達”踩得青石磚直響。


    這些馬匹有棗紅馬、黃驃馬、白龍馬、雜色馬種種不一而足,看得謝小石和眾錦衣衛眼珠子在眼眶內骨碌碌直打轉,嘴巴鼓起像皮球。


    馬隊並排有兩輛馬車寬,排開有一條大街長。


    待他們走出後,天光已然大亮,太陽照得大地一片亮白。


    他們身後空蕩蕩的,再沒有任何人出來了,站在宮門口的八名紅衣太監,雙手推著門,發出“轟隆隆”的響聲,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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