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撲通、撲通”英王身後倒下兩名紅衣宮人,身子蜷成團,篩糠似的抖,雙手連連擺動道:“不是我!不是我!”聲音扭曲成麻花,像拉鋼絲。


    眾人目光全轉向這二人,正是英王派去請於謙,然後路遇謝小石的那兩名王府宮人。


    英王眉毛“刷”地立起,兩眼瞪得溜圓,走上前飛腳踢了二人下,厲聲道:“說!你們兩個狗奴才在外麵說了些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


    二人體若篩糠,汗如雨下,臉扭曲變形,連連擺手道:“英王殿下!冤枉啊!小的說的不是那個意思!絕沒有煽惑百姓!”


    順子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幾名錦衣衛。


    這幾人曾隨同謝小石“募捐”的,認得這兩名王府宮人,便走上前,撥拉下二人腦袋道:“迴大人,就是這二人造謠、煽惑,我們認得他!當時見了的!”


    這二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兩眼發直,口吐白沫,身子像快死的羊那樣抽搐著,嘴裏有氣無力道:“冤枉啊!冤枉!”


    順子冷笑道:“冤不冤枉,見陛下再說,帶走!”


    幾名錦衣衛上前,將二人繩捆索綁,捆得像粽子似的,連拖帶拽往後拉。


    其餘的王府宮人趴在地上,紋絲不動。


    順子指著他們道:“將這些人好生看著,不準亂動亂跑,聽候陛下發落。若有人敢亂跑亂動,當即格殺勿論!”


    幾名錦衣衛拱手道:“遵命!”他們分出一半的東廠、錦衣衛看押王府中人,剩下的一半則帶著英王和那兩名王府宮人,向皇宮飛馳而去。


    柳府書房,柳隨風正坐在書桌前翻閱本字典樣厚的書,封皮寫著《大明律》三字。


    他邊翻邊不住地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王振能屢屢翻身,死中得活!”他合上書本,揉了揉眼睛,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背著手怔怔看著屋外。


    正在這時,有名身著灰衣的仆從跌跌撞撞跑了過來,還未到門口就趴倒在地,氣喘如牛道:“大人!大事不好!”


    柳隨風倒吸口涼氣,看著他道:“何事驚慌?”


    那人抬起頭,滿頭大汗道:“英王被抓!”


    “嘶——”柳隨風倒吸口涼氣,像被雷劈了似的站住不動了。


    來人向他稟報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柳隨風愣了足有半盞茶的工夫,方才一跺腳,撩起袍袖道:“真豈有此理!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栽贓陷害!不行,我得找陛下說理去!”


    說著,他劍眉倒豎,星目圓睜,邁步就要往外走。


    東方雪上前幾步,抓住他胳膊,抬起頭,兩眼蒙上層水霧,道:“夫君且慢!此事雖無實據,但也傳的滿城風雨,盡人皆知!此時陛下盛怒之中,夫君若去,隻怕惹禍上身!”


    “唉!”柳隨風別過頭去,擺了擺手,“你多慮了!我保英王決不行此大逆之事!為江山社稷,我定去當庭作證,誓保英王清白,縱受株連也絕不後悔!”


    柳金燕站在房屋另一側,雞啄米似的點頭,挑起大指道:“對!對!我支持!”


    東方雪扭頭看了下柳金燕,又看了下柳隨風,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不阻攔。臨行之前,賤妾贈夫君美酒三杯,以壯行色!”說完,向內室走去。


    柳金燕眼睛一亮,也飛似的跟了出去。


    柳隨風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背影,紋絲不動。


    約小半盞茶工夫,東方雪、柳金燕從後院走來,每人手裏捧著個紅漆木托盤,手帕大小,上麵墊著塊紅緞子,墊子上擺著三個拳頭大小、晶瑩如玉的白瓷酒杯,裏麵盛滿了美酒。


    二人走到柳隨風麵前,雙手將托盤舉到柳隨風麵前。


    柳隨風看著麵前的酒杯,點了點頭,頭發無風向上飄起,衣袖也獵獵起舞,他雙手捧起枚酒杯,一仰脖,將酒一飲而盡,而後再飲下一杯,眨眼工夫就將六杯酒飲盡,麵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他抹了抹嘴唇的酒滴,衝二人拱了拱手,轉過身,撩起襟袍向外走去。


    東方雪麵沉似水,看著他的背影道:“夫君此去,若能救得英王,平安歸來,定不負青雲之誌!若不能——”她低下頭,眼角滴下粒米粒大小的晶瑩淚珠:“賤妾誓不獨生!”


    “哈哈哈!”柳府門外傳來陣怪梟似的聲音,直衝雲霄,柳隨風披頭散發,昂首挺胸,雙臂向兩邊張開擺動著,大踏步走向皇宮。


    戶部尚書胡大用蹦起半人多高,頭上帽子飛了起來,他兩眼圓睜,“唿唿”喘著氣道:“備車!”


    須臾,一輛驢車,門板大小,栽種胡大用飛馳向皇宮,身後還跟著兩名家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著。


    鐵獅子胡同,藍兒風似的衝入院內,大院的門也未關,敞開著,他“咣當”聲推開東廂房門,探進半個身子,張嘴叫道:“大人!大事不好!”


    於謙正坐在桌邊讀書,扭頭看了眼他,又低下頭,翻了頁書道:“何事驚慌?”


    藍兒兩眼瞪得滴溜圓,臉紅脖子粗,雙手比劃道:“英王、胡大人等領銜彈劾王振貪汙軍餉,不料反被王振咬上一口,說英王造謠生事,煽惑軍心、民心,如今已被抓了起來!”


    “啪嗒”,於謙手中的書掉在桌子上,他站起身來,背著手,兩眼直視前方,道:“牽驢來!本官要進宮麵聖!”


    藍兒一迭聲答應著跑了出去,須臾把大黑驢牽了出來。


    於謙正正帽子,出了房門,坐上大黑驢向皇宮跑去。


    藍兒牽著驢,邊跑邊氣喘籲籲道:“大人,我不理解,之前英王派人請大人去彈劾王振,您不去!現在英王出事了,您怎麽有去了!”


    於謙連連搖頭:“你懂什麽?如今朝廷多事之秋,於某不想為查無實據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如今英王出事,我得出麵說道!”


    藍兒撇著嘴:“怎麽是查無實據,他們說證據確鑿啊!”


    “那些證據隻能證明王振提走了銀子,並且沒有及時發下,頂多判他個辦事不力之罪!何必為這事鬧的滿城風雨,動搖軍心、民心?王振定以此為借口,拿下英王,於某不能不出手解救!”


    藍兒聽了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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