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了拍額頭,道:“王愛卿,你的意見呢?”


    王振連忙彎腰道:“陛下,這軍國大事,論理老奴是說不上嘴的!隻是老奴覺得別扭,幾位大人顧不上吃晚飯,掌燈了顛顛的跑上來,開口就要當元帥、監軍,指揮大明全國軍隊!這不像個事兒!”


    他雙手攤開,晃了晃,三角眼歪到旁邊,嘴巴嘬起,發出“咂咂”的聲音,頭搖得像撥郎鼓。


    “滋——”於謙、藍光麵色通紅,氣滿胸膛。


    英王嘴唇直哆嗦,指著王振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王振昂首挺胸,恍若無覺。


    皇帝重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道:“朕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柳隨風上前拱手道:“陛下!鄺大人所言極是!不用此言,隻怕悔之晚矣!”


    皇帝劍眉倒豎,抿著嘴,重重哼了聲,站起身,甩了下袖子,向殿外走去,王振彎腰低頭,緊跟在他後麵出去了。


    大殿內眾人互相看看,搖了搖頭,向殿外走去。


    英王盯著王振的背影,咬著嘴唇,跺了下腳,咬牙道:“頂好的主意,讓此賊破壞,早晚——”他話未說完,看了下四周,還站著幾排紅衣宮人,邊把剩下的話咽入肚中,搖搖頭出去了。


    皇帝背著手,走到禦花園,此時已是春暖花開,禦花園中桃紅柳綠,花團錦簇,占地好幾個足球場大,抬頭望去,望不到邊。


    他仰麵朝天,連連歎氣,王振想說什麽,他揮了揮手,王振便退出去了。


    皇帝站在禦花園的處涼亭中,直直看著前方,紋絲不動。


    這個涼亭八角形,房間大小,八根水桶粗細的紅油漆木柱撐住亭蓋,頂部呈傘狀,周圍六個角圍著半人高的木製欄杆,塗著紅漆,白色大理石地麵,正中擺著石凳石椅。


    過了有柱香工夫,皇帝依然站著紋絲不動。


    亭外傳來陣環佩叮當的響聲,有名女子鳳冠霞帔,向這走來,正是皇後。


    她身後跟著兩排紅衣宮女,頭上紮著對稱的環形發髻,手捧著紅漆木托盤,盤子上有蘋果、梨子、桃子等各色水果,除此之外,還有個托盤上放著個細頸青瓷酒壺,周圍放著幾個雞蛋大小的青瓷酒杯,溫潤如玉。


    宮女將酒和水果擺在石桌上,退了下去。


    皇後上前,給皇帝做個萬福道:“陛下,何事如此憂心?”


    皇帝扭頭看看皇後,歎口氣道:“皇後,你剛剛臨產,身子骨正虛弱,怎麽能出來,應該好好在宮內休養。”


    皇後展顏笑了下道:“臣妾無事,陛下勿得掛念。隻是這些天陛下老是憂心忡忡,連深兒也較少看望,臣妾十分擔心。”


    “深兒,”皇帝的眼睛亮了起來,道:“他現在怎麽樣?”


    皇後麵色紅潤,笑了笑道:“深兒身體安康,眼珠靈活,見到他的人,都說他是有福之人,將來必是有道明君。”


    “唿——”皇帝長出了口氣,拍了拍皇後的背笑道:“他沒事就好!這些天朕為國家大事煩憂,沒去看你們母子,實在是對不住你們啊!”


    皇後搖搖頭道:“臣妾何德何能,敢勞陛下關注,江山社稷要緊。隻是臣妾不知,究竟什麽大事,讓陛下如此煩心,不妨說與臣妾,也好讓臣妾為陛下分憂。”


    皇帝點點頭道:“朕現在六神無主,皇後替朕想想也無妨。本來朕早拿定主意,禦駕親征,王振主軍,可是現在朝廷爭論紛紛,再加上你又誕下皇兒,朕現在也拿不定主意了。”


    皇後又做了個萬福,道:“陛下,江山社稷為重,我們母子不勞陛下考慮。隻是究竟由誰主軍,臣妾以為,還是多聽聽朝中元老重臣所言。”


    皇帝跺了下腳,咬牙道:“朕起初也這麽想,可他們開口就是自己領軍帶兵,全不以國家為念,朕大失所望!”


    “嘶——”皇後倒吸口氣,目瞪口呆,低頭不語。


    柳隨風踉踉蹌蹌迴到家中,坐在桌邊,眼睛直直看著前方,他拿起酒壺,斟滿杯酒,仰起脖子喝個幹淨,然後又喝了杯,眼睛還是直直看著前方。


    東方雪和柳金燕走了出來,看著他,連聲道:“怎麽迴事?”


    柳隨風連喝了三杯酒,“啪”地拍了下桌子道:“沒有道理啊!英王殿下、於大人、藍大人還有幾位尚書大人,同去見皇帝,剖明利害,再清楚不過了,怎麽陛下就聽不進去呢?”


    他捏緊拳頭,指節“哢叭哢叭”直響。


    柳金燕直搖頭,道:“皇上聽不進逆耳忠言,活該他倒黴!二哥,甭為這事傷心了,還是好好休息去吧!”


    東方雪握著拳頭,低頭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又咬了咬牙,飛身走出屋外,身後帶著股風。


    柳隨風和柳金燕,猛地抬頭看她的背影,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東方雪出了院子,向城東飛步而去。她穿過兩條街,走過兩條小巷,來到處四合院門前。


    這處四合院青磚圍牆,麵積有籃球場大小,大門緊閉,門前有株垂楊柳,水桶粗細,枝幹彎曲成蛇形。門前本有副對聯,但風吹日曬雨淋,又被人撕去半邊,看不清全部,隻留下“兩袖清風”幾個字。


    門上還畫了幾隻拳頭大小的烏龜。


    這正是當初謝小石、東方雪租住的院子。


    東方雪站在門前,咬著食指,愣愣看著大門有小半盞茶時間,每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敲了幾下門,發出清脆的“梆梆”聲。


    幾次喘息的時間後,裏麵傳來聲懶洋洋的聲音:“誰呀?”接著門“吱呀”聲被打開,從裏麵走出個身著紅袍的青年人,腰間別著兩把牛腿脛骨樣的黑刀,正是謝小石。


    謝小石看眼東方雪,倒吸了口涼氣,連退了兩步,瞪圓了眼睛“吱吱唔唔”道:“怎麽是你?”


    東方雪愣了愣,衝謝小石拱拱手道:“謝大人別來無恙!民女此番來,非為別的,實為家國大事而來。”


    謝小石呆了下,忙不迭地道:“快快有請!”他伸手做個“請”的姿式,將東方雪讓入院中。


    東方雪四下看了看,這裏青磚鋪地,地麵已被打掃幹淨,晾衣繩上掛著幾件衣服,左右廂房黑洞洞的,沒有煙火,隻有正中的屋子,點了盞油燈,豆大的燈光將屋子照的昏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憂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撲街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撲街龍並收藏無憂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