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武外城,北區的一家魚坊內。


    一個四十來歲,長發被紅色頭巾蓋著,渾身穿著滑溜溜,亮晶晶皮革的男人正揮舞著手中的菜刀,刮鱗,剖腹,一條龍走起。


    手臂黝黑,筋肉粗壯有力,將一條碩大的青魚處理幹淨,包在黃紙上,遞給身前的客人,同時接來銀子,道了聲多多光顧。


    此時仍是隆冬時節,本來已經停擺多時的大雪又連下了兩日,氣候極是酷寒。


    當然,此次大雪帶來的災害,遠不及之前大,但仍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許多產業不得不暫時關閉,在這個當口,能有魚獲,甚至還打開門做生意的,沒多少,隻三五家。


    所謂物以稀為貴,吃飯的人很多,而魚獲變少,生意當然是好到爆炸,案台前,排著長長的人龍隊伍,采購魚蝦蟹等水鮮的人絡繹不絕。


    這家魚店的老板從早晨幹到晚上,除了短暫的用飯時間,幾乎一刻不停,簡直冷靜,勤勞的像個機器,表現的也與尋常人不同。


    因為怕衣物被水浸濕,所以特意在這酷寒天氣中,穿著極為紮眼的皮革用來防水,結果和沒事人一樣,能看出是有幾分功夫在身上的,至於功夫具體有多強,就不太清楚了。


    被荊山盜收買的那位在這魚坊內看了一天,臨到黃昏天色近黑,大風唿嘯而起,街市行人稀少,方才找到機會,以購魚為為借口,和這魚店老板搭上話。


    同時,趁著沒有旁人,說出了一個暗號口語,並將密信送給了對方。


    這個被收買的人其實還挺好奇,那群收買他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而這個魚店老板,又是什麽身份,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又有什麽意圖等等。


    但,他之所以能被挑選出來,自然是因為符合荊山盜的利益,為人比較聰明,不會過多的去探尋一些不該他知道的隱秘。


    故而,在對方沉默的結下這封密信後,被收買的這人就笑了笑,轉頭離去。


    從頭到尾,一共也沒和這位魚店老板說上幾句話,除了正常的買賣,唯一說出口的,隻有那句暗號。


    魚店老板表現的倒也很平靜,在收拾好店麵之後,很快離開,迴到自己在這靈武外城購置的一個小宅中,沒有貿然揭開密信。


    而是在洗漱掉身上的魚腥味道後,方才小心翼翼的拆解開來。


    看著,看著,臉色就變得愈發難看,眉眼抽動,目光中隱隱帶著殺氣。


    “荊山賊,王敘,你這是在找死!”


    很快,他就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來到外城另一處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宅院當中。


    敲門,進門,鎖門,一氣嗬成,顯然不是第一次這般做,而小宅之內的人,並沒有任何反應,似乎隻是一座空宅。


    魚店老板來到這內屋當中,見到了一個盤坐在案板之後,正一板一眼,吃著酒菜的男人,本來冷厲,兇悍的氣息瞬間軟化下來,衝著此人拱手行禮道,


    “李頭,有麻煩了!”


    被稱作李頭的男人不緊不慢的放下碗筷,拾起桌畔的一張白巾擦擦嘴角,道,


    “每逢大事有靜氣,我教你的都忘了嗎?先坐下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魚店老板麵皮抽動,無法,隻能按照這人說的,盤坐在案桌前,與男人四目相對,自顧自倒酒,飲酒。


    待到酒水入腹,一股烈火燃燒之感,迅速自小腹蔓延至全身,火辣辣的像是有刀子在割嗓子一樣。


    好烈的酒,也是好濃的酒,可也正是這樣的酒,才夠味,在瞬間給予魚店老板巨大的衝擊。


    “好酒,大哥,這酒怎麽沒見過,是從哪來的?”


    魚店老板也是好酒之人,也懂酒,此前從未見過有哪樣酒水有這般表現,應是哪家新出的。


    “孟家那位鼓搗的,價格比之藍寶石便宜的多,雖然沒有助益內功修行的效用,但味道夠辣,夠狠,喝一口,氣血流動,於禦寒極為有效。


    我想,若是梁州不亂,或是能賣到胡蠻那邊,定然是供不應求,大大受到追捧,不得不說,咱們這位揚武將軍,還真是有點門道。”


    提及藍寶石,魚店老板不禁咂舌,這玩意可真是他們這個世界的高奢品了。


    價格死貴,而且玩什麽饑餓營銷那一套,有時候有錢都未必能弄到,還得有相應的關係加持。


    他也隻品嚐過一次,該說不說,那玩意真的上頭,效果也好,孟家那位還是有點門道的,讓人不得不佩服。


    假如現在不是時候不對,環境不好,估計藍寶石已經傾銷至整北地,成為上層社會追捧的美酒,甚至有機會衝擊貢酒的位置。


    至於這如刀子一般濃烈的酒水,其實也不差,至少純以口感來說,不必藍寶石差,而且多了一種異樣的風味,會受到一些特定群體的追捧。


    有時候他也在琢磨,怎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還大。


    像是他們這些人,刀口舔血,打打殺殺,成天在水麵上漂泊,有活了能瀟灑一陣,紙醉金迷,快活的不得了。


    但有時候為了踩點,搜集信息,還不得不偽造身份,做一個漁民,當一個魚店老板,忍受風吹日曬,嚴寒酷暑,遭了不知道多少罪。


    到最後,還是得裝孫子,隱姓埋名,生怕自己被朝廷發現,通緝,追捕,最後哢嚓。


    你再看看孟昭,不提其他的,光是酒水生意,就直接讓他們這些人羨慕到死。


    人家那真是躺在家裏賺錢,賺的不但多,還有名望。


    相比之下,他們打家劫舍弄來的財物,最後還得孝敬給孟昭這種人,用來采購各種享受之物。


    伱說氣不氣人?


    但這也沒法子,誰讓他們除了幹這個,也弄不出別的了。


    孟昭則是出身好,本身聰明,更遑論那巨大的名聲了。


    “是啊,孟昭這個人,的確厲害,現在還是揚武將軍,手握大權,不過和咱們沒關係,井水不犯河水。


    李頭,我今日找你,其實是有大事要和你說,你且先看看這封信。”


    叨咕兩句,魚店老板將自己藏著的密信取出,遞給對麵的李頭,表情嚴肅。


    李頭一愣,接了過來,悶著頭拆開看,表情也是逐漸變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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