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內,氣氛略顯沉悶,呂忠,摘花道人,周虎相鄰坐在一側,以蒼舒雲為首的孟家供奉堂高手,則坐在三人對麵,偌大空間,隻有輕微的唿吸聲傳出。


    等孟昭和孟文兩人走出偏房後,十數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兩人,見之前他們那種表麵和睦,內裏暗流洶湧的古怪氣氛已經消失不見,反而變得十分和諧,不由得大為驚奇。


    便是呂樂這深知孟昭手腕的老管家,也於心中嘖嘖稱奇,暗道,


    “少爺的手段還真是了得,才沒過多久,就能將孟文這難伺候的小子弄得服服帖帖,這手段,連主子當初都沒有。”


    孟昭之父,孟正安,當年是以武道天資著稱,論及待人及物的手段,遠不如孟昭,而相比之下,孟昭武道潛力也更在孟正安之上,在呂忠心中,妥妥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來到廳內,孟文心情不錯,露出笑臉,對蒼舒雲等人道,


    “剛剛四弟已經與我說好,七怪之事,先等父親迴來再做決定,咱們便先迴去吧。”


    蒼舒人等人心中大多鬆了口氣,能不與炙手可熱的孟昭動手,自是一件好事,同時,他們心裏也十分好奇,孟昭到底說了些什麽,竟然讓孟文在進屋前後,態度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當然,疑惑隻能放在心中,蒼舒雲起身抱拳道,


    “既是如此,我等便先告退,叨擾四公子了,還請見諒。”


    孟昭對供奉堂的高手既垂涎,又忌憚,笑眯眯的點點頭,迴敬一禮道,


    “諸位不過是職責所在,日後若有空閑,大可來西苑這裏做客,在下這裏別的不多,美酒佳肴管夠。”


    這話一說出口,供奉堂一行人心情更顯輕鬆,看樣子,孟昭是不會將今日之事記在心上了,日後自也不會因為此事而影響前途。


    對他們來說,能和平解決,不發生衝突矛盾,是最好的了。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這樣想,原本出身二房,卻向孟文告密的那高瘦中年,則是滿麵蒼白,一臉的不可置信,死死盯著孟文,肉眼可見的張嘴想說些什麽。


    然而,話到嘴邊,他終究沒有說出口,就算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麽。


    他是誰?


    是孟家的人,好聽點叫管事,不好聽的說,隻是孟家養的一條狗,主人希望他叫兩聲,他叫出聲,那能有賞,若主人希望他閉嘴,他卻嗷嗷嗷的叫個不停,那就是在找死。


    人活在這個世上,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認清自己的定位,做好自己分內之事,拎不清的人,往往都不得善終,尤其是在這個異樣血腥和殘酷的世界當中。


    所以,男人最終之事將頭垂下,死死咬著嘴唇,攥緊雙拳,當一個啞巴。


    不甘,不忿,又能如何?什麽也改變不了。


    孟文此時滿心的想要趕緊啟程前往孔家拜訪,自己母親那邊的長輩,拉攏關係,自不會在意一個小人物的心理變化。


    正要帶人離開,卻不料被孟昭叫住。


    “老四,你還有什麽事?”


    孟昭表情依舊十分溫和,笑嗬嗬的探手指了指那個中年,道,


    “二哥,此人乃是我二房的人,你就這麽帶他離開,是不是不太好啊?”


    孟文一愣,蒼舒雲等人也是一愣,齊齊轉頭看向那麵色倉惶,頭冒冷汗的男人。


    呂忠作為二房的大管家,早早就盯上了這男人,也是倚老賣老道,穀


    “不錯,二公子,老頭子我正有一些事要交代他去辦,不知能否將他留下?”


    這話其實問的就有點誅心了。


    人是二房的,問他的意思,不久擺明了這人是他安插在二房的棋子嗎?


    有些事情,可以做,卻不能認,不然性質就大不一樣了,孟文決不可能承認這男人和他有什麽瓜葛,隻是遲疑道,


    “老四,此人哥哥在上次長街一戰中,護衛於我身側,死於岷山七怪之手,也是一時心中憤恨,這才向我通稟此事,不知你能否?”


    孟昭淡定的摸著重新化作腰帶的幼蛟,感受著光滑鱗片帶來的冰涼觸感,道,


    “二哥多慮了,此人不過是一心為公,我當然不會對他做什麽,你且放心走吧,別將心思放在這等無意義之事上,做該做的事,才能在未來占據主動。”


    聽著孟昭隱晦的提醒,孟文躊躇片刻,終究還是一咬牙,道,


    “那,此人就先留下來,等過些時日,我從孔家迴來,再向老四你討要此人,你可要照料好啊!”


    “二哥放心,我非小肚雞腸之人,不會做出格之事,你安心去吧。”


    孟昭還特意玩了一句必死g,他在前世看得影視作品中,一般有你安心去吧的台詞,人基本上已經沒了。


    也就是欺負孟文不懂梗,不然說不得立馬就得打起來。


    說實在的,也就是遇到了孟文,還正好給他挖了一個坑,在他心緒不寧,思潮起伏時,提出此事,不然換做一個有擔當,有遠見的人,萬不會將向自己通風報信之人,留下來,那是對自己手下忠誠以及向心力的嚴重打擊。


    今天他孟文可以放棄一個人,明天是不是可以又放棄另一個人?


    有的事情,連一條口子都不能開,一旦開了,遲早就是大患。


    這也算是孟昭再一次算計孟文,不過也全看孟文自己中不中計。


    若孟文強要保下此人,孟昭也沒什麽辦法,總不能直接就在這裏開打,他不敢,也不能。


    好在,他還是算準了孟文的心思,在孔家之外,又給他挖了一個坑。


    而且相比起遠離孟府,前往孔家活動的坑,這次留人的事,才真正會動搖孟文的根基。


    試想一下,這件事傳出去,以後還有人願意給孟文提供消息嗎?


    人心很複雜,但有時候也很簡單,趨利避害,是最普遍的想法。


    孟文可算是走錯一步大棋。


    至於這些想法,也隻有聊聊幾人能看得出來,但看出來,也不會說破。


    畢竟,一切的主動權都掌握在孟文手上,是他自己放棄了機會,也怨不得孟昭坑他。


    至於那男人,在孟文以及一眾先天高手的身影消失後,直接癱倒在地,心如死灰。


    他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命運,離死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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