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武功不俗,天資也上佳,不該是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麵具人退後數步,驚疑不定的同時,有了思量,對孟昭沉聲道。


    他自詡血脈尊貴,家世過人,對於麵前之人,不至於怕,能叫他怕的人,這世上的人不多,對麵年輕人絕不在此列。


    但對方既有如此實力,也沒必要得罪他,故而想要看看其身份再說。


    也就是典型的看碟下菜。


    然而,孟昭聽到他的話,卻大感失望,搖搖頭,歎息道,


    “俗,俗,太俗了,你也是一個高手,方才出手間殺氣凜冽,直欲取我性命,怎麽見勝不過,便要詢問家世背景。


    莫非是想找個台階下,和我握手言和?


    你這樣的人,也能將武道練到這般境界?


    看來不是有奇遇,便是有人用資源堆砌出來的。”


    孟昭對於大勢力出身的武人,很是了解,在充沛資源供給下,即便是一頭豬喂好了,也能養成豬類兇獸,何況是人?


    南安孟家是個特別的例子,因為赤旗令這門武學的特殊,需要厚積薄發,故而才沒有表現出特別明顯的差異,但放到整個江湖武林,自身天賦,悟性,乃至氣魄平平,卻練出高深武藝的,絕不在少數,根源就是資源。


    普通人練武,吃的是白米飯,吃的是普通雞鴨魚肉,而那些大勢力之人,米是蘊藏精氣的靈米,肉是蘊藏精氣的兇獸肉,還有更加珍貴且難得的丹藥。


    而以他對麵前之人氣度的觀測,總覺他心念不足,掛礙太多。


    單純以武道與心境的適配來說,是練不到這般高深境界的。


    或許也是近日來他武功愈發高明,和邪兵邪劫的勾聯愈深,對於武道有了新的領會和理解。


    在孟昭看來,一個人的肉身資質,如經脈,如血肉,如武骨,是一個人學武的下限。


    即便一個人其他都不行,單純的有上佳的修行資質,也能保證最終能將武功修行到相當高深的程度,這就是稟賦,也是天賦,是天生的,旁人羨慕不來。


    比如孟昭的紫元龍體,有至尊潛力,說句難聽的,他的下限,可能就是許多人終其一生的上限,這實在很可悲,卻又是現實。


    而悟性,機緣,則是武人的上限,悟性越高,機緣越強,未來成就定然也是越高,當然,也是在有著相當程度的肉身資質基礎上。


    至於要抵達最高深習武層次,除了以上這些,還要有一個武人的氣魄,心胸,誌向,度量等等,總之是類似的意思。


    似孟昭,當然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機遇,本身天資悟性也是超逸絕倫,然,他作為一個武人,勤勉用功,向武成癡,也是不爭的事實。


    許多時候,他都是在以一個學者的姿態,來向他人,向天地萬物,來求取,學習,更高深的武學境界,而非單純的隻將實力高強當成一種炫耀的手段。


    所以,他很多時候能速殺對手,卻隻動用高出一線,或相當的實力與其纏鬥,並非故意戲耍對方,而是希冀從對方的身上取長補短。


    速殺對手,隻能毀滅對方,卻對自己的提升並不益處,他所不取。


    先賢曾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一個自命不凡的人,即便再厲害,也有限,而一個砥礪前行的向道者,隻要始終保持謙虛謹慎上進之心,終能有所成就。


    而孟昭眼中,麵具人欠缺的,或許就是真正強者所必備的一股勇往直前,即便是天王老子,也殺給你看的決絕。


    孟昭話中的不屑,不解,叫麵具人眸子迸射兇光,其中的看低,貶低,他又豈能聽不出?


    “可悲的人啊,你永遠也不會理解,我的身上流淌著多麽高貴的血脈,我的家世背景,又是何等的顯赫,你本可能有活命的機會,卻又親手扼殺了這個機會。”


    麵具人又是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姿態,叫本來大起興致,要將其一身武道精髓偷學到手的孟昭大倒胃口,生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他雖然來自於前世,但早已經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始終無法徹底實現。


    法律上的平等,人格上的平等,乃至生命上的平等,都無法做到。


    比如生命,有的人生下來是畸形兒,有些人生下來,卻強壯,聰敏,這公平嗎?


    比如財富地位,有的人生下來錦羅玉衣,有的人生下來,卻無寸瓦遮頭,這公平嗎?


    即便是法律,也同樣無法真正落實到每個人身上,隻能做到盡量。


    來到這個世界後,弱肉強食,勝者為王的叢林法則更加明顯,而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同樣如此。


    可,從來都是他俯瞰旁人,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別人,何曾要仰他人鼻息過活?


    即便是古之大帝,皇者,也休想叫孟昭心服口服的低頭,大抵是天生的反骨者。


    麵具人敢用這種姿態對孟昭說話,已經惹惱了他。


    不過,孟昭心中雖殺意沸騰,卻不露聲色,而是饒有興趣問道,


    “哦,血脈尊最,身世不凡,倒要請教了,你血脈源自何處,家世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此人在孟昭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但臨死前,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不錯。


    至於殺死此人的報複,也得有人知道他被殺,還是被自己殺了,再說吧!


    以孟昭的估算,將其擊斃於此地,若無特殊指引,隻怕再過百年,也無人能發現其埋屍之處。


    麵具人思忖此地隻有他們兩個,再無一個活人,也不虞被人發現。


    至於麵前的家夥,同樣是個死人,何必在意?


    得,兩個都是心高氣傲,自詡有底牌在手,也都將對方當成死人,也是稀奇。


    便探手將臉上的麵具取下,露出一張還算俊俏的臉蛋。


    高鼻深目,輪廓分明,眉宇間自帶一股貴氣,年紀不大也不小,大概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以他展現出的武道,也算是小天才了。


    當然,和孟昭以及沈天賜這等妖孽,是沒得比。


    孟昭看了眼這人,發覺並不相識,有點失望,看來不是什麽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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